他仿佛是民间公正又体贴的公公,在教训不成器的儿子对自己媳妇好些儿。 赵征听得反感,都快要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了:这么个品行败坏、又毒又蠢的女人,还让他抚慰?他怎么不让他去死? 赵琨这时又说:“也好,你们今日都在这里,朕要宣布一件事——” 何鸿力见他这么郑重,心里一凛,忙问:“皇上要宣布何事?” 赵琨没回答他,而是看向赵征跟何昭滟:“你们跪下。” 赵征跪下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别不是催婚吧? 怕什么来什么。 何昭滟也忙下跪了,见自己跟赵征跪在一起,恋爱脑上头,也没想婚事,就觉得两人这么挨着跪着,倒像是新婚夫妻敬茶似的。 “咳咳咳——” 赵琨咳嗽间,见两人跪着,男俊女“糙”,顿觉何昭滟配不上出众的儿子,但还是下了决定:“你们少时便有婚约,现在也都成人了,朕已让钦天监测算了吉时,七月十六便是你们的婚期。” 距离七月十六还有不到两个月。 这婚期来的太突然了! 何昭滟没想到还有这惊喜,都高兴傻了:天,因祸得福?她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谢皇上伯伯!昭滟以后一定严格约束自己,争取做个好妻子!” 有人欢喜有人忧。 赵征觉得婚期太急了,立刻表示反对:“皇上,储君大婚,两个月时间,怕是不够用。” 赵琨反驳:“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自有礼部去伤脑筋。” 赵征不想跟何昭滟成亲,绞尽脑汁想推迟婚期的理由:“皇上,敬王带兵出征,马上前线大战,无数士兵出生入死,实不宜大婚,以寒军心。” “殿下此言差矣。” 何鸿力表达自己的见解:“您是一国储君,婚事得定,皇嗣得生,反而能稳定前方军心。” 赵琨也这么想:“是这个道理。太子无需多言,此事,咳咳咳,朕心意已决,咳咳咳——” 他咳得厉害,仿佛要把肺脏都咳出来。 何昭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皇帝,一时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咳死过去,就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小声说:“爹,皇上伯伯身体不好,我们还是退下吧,别影响他休息了。” 何鸿力也觉今日叨扰皇帝太久了,忙笑:“哈哈,还是昭滟会心疼人。皇上,您好好休养身体,臣先行告退。” 他对今日结果很满意,觉得可以带着女儿欣然而归了。 “嗯。退下吧。” 赵琨点头应了,不忘吩咐:“老邓,你速派几个御医去大将军府给昭滟看伤。” “是。” 邓福顺低头应声,也退了出去。 转眼间,殿里就剩下“父子”二人了。 赵征还没走,等人散完了,就重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皇上,臣一心修佛,如今也只是代为执政,这婚事——” 我不会同意的。 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赵琨出声打断了:“太子,这婚事不成,那宁小茶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他在威胁他,还是拿宁小茶威胁他。
第217章 她命贱福薄,受不得你的恩宠。 赵征知道自己一旦暴露心意,宁小茶就是他的软肋,他百般闪躲,如今,还是应验了。 他很愤怒,但愤怒无济于事。 赵琨继续说:“我知道你对何家女没兴趣,但作为储君,作为未来的皇帝,都不可任性。太子,皇后有力的母族,才是你的助力。你看看祁氏一族,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皇后琅鸢的家族还在为祁氏鸣不平呢!” 祁氏!祁氏!他还有脸提祁氏! 赵征一听他说祁氏,双手就紧紧握成了拳:冷静!冷静!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赵琨不知赵征的心思,语重心长地说:“敬王筹谋多年,为何不敢出手?还不是有何家坐镇?何鸿力有从龙之功,跟朕相识于微末,他也许贪,也许坏,但忠诚无疑!你,咳咳,切不可远着何家啊!” 他目光殷切地看着唯一的孩子,像是天下万千操心的老父亲,传授着自己的生存经验。 当然,他的生存经验是为君之道。 “太子,你是天下未来的主人,天下一切至美之物,都是属于你的。你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你要做的,就是取舍有度,切不可贪一物而为其所缚。那宁小茶,咳咳,她命贱福薄,受不得你的恩宠。” 他说了那么多,怕是只为说最后一句。 他还在威胁他。 赵征气得想杀人,深呼吸几口气,才吐出一句:“你不能对她下手!” “她之生死,全在太子。” 赵琨说到这里,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满嘴鲜血,趴在了床榻上。 他朝赵征伸手,那手鲜血淋漓,都是咳出的鲜血,动作颤颤巍巍的,像是在求救,很可怜而无力的求救。 赵征离的不远,顶多两步的距离,但就那么看着,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帮忙,甚至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说。 就像是陌生人,不,就像是仇人,在欣赏他的痛苦、他的死亡。 “咳咳咳……太子……水……水……” 他咳得嗓子干哑,需要喝水做些润滑。 赵征没有给他水,就那么站着,俯视的姿态,整个人冷得像一块冰。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是给他生命、给他尊贵、给他一切的男人啊! “皇上!皇上!” 还好邓福顺回来了,看到这一幕,赶忙递上水,帮皇帝顺着气,同时,忍不住指责:“太子殿下身为人子,不说病榻之前侍疾,怎能这般不管不问、袖手旁观?” 实在是太不孝了! 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赵征没有说话,就冷冷看着皇帝。 赵琨对上他寒意森森的目光,一时竟不敢多看:为何?太子为何这样看他? “你退下吧。” 他挥手,让赵征离开。 赵征见了,微微躬身:“臣告退。” 随后,走的没有一丝犹豫。 赵琨看他就这么走了,心里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悲伤。 “他恨朕!” 他指着赵征远去的背影,一边咳嗽,一边问:“为何?为何?这是上天在惩罚朕吗?确实,咳咳咳,朕愧对无数人,唯独他,朕没有、没有啊!他为何这样对待朕啊?” 因为太子生性凉薄。 邓福顺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私议储君,大罪也。 赵琨也没指望邓福顺给他一个回答,而是自己反思了,好一会,像是想明白了,低喃着:“哦,是宁小茶,他怪我让他娶何昭滟,还拿宁小茶威胁他……” 邓福顺一旁听着,觉得没这么简单:便是如此,为人父的威胁几句,又没实际伤害,何至那般冷眼旁观?且太子从不来侍疾,更连一句父皇都不喊,岂止是大不孝啊! 他正叹息着,听皇帝说:“明天让宁小茶来一趟。”
第218章 赵征,你最是凉薄无情了! 宁小茶是来了雍恩殿,才知太子跟何昭滟定了婚期。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太快了,赵征也没跟她说。 他又瞒着她! “对于这门婚事,你怎么看?” 赵琨瞧着下面跪着的美丽少女,像是故意刺激人,还问她的看法。 宁小茶能怎么看? 她忍着心痛,抬起头,挤出了笑:“皇上英明。” 四个字,似乎字字泣血。 哪怕在笑,笑容也是柔弱、倔强而凄美的,很动人,也很勾男人的怜惜。 赵琨看着她的笑,有那么一瞬好像明白太子钟情她的原因了。 既可以美得活色生香,又能美得戚戚然,确实是个难得的尤物。 “你说朕英明,那朕不妨再英明一些,把你赐给太子,良娣是高了些,就太子良媛如何?” 不如何!还不就是个妾?将来要任太子妃肆意磋磨! 宁小茶心里不屑,面上则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奴婢谢皇上隆恩。” 赵琨不知宁小茶真实想法,见她姿态恭顺,便抬手说:“起来吧。既是太子良媛,以后便改下称呼吧。” 宁小茶点头改了:“是。妾晓得了。” 赵琨听了,很满意,想着太子应该也会满意,便笑道:“既然成了太子良媛,咳咳咳,以后多来侍疾,自有你的好。” 没错,他想借着宁小茶来缓和自己跟太子的关系。 太子不是喜欢宁小茶吗? 那他对宁小茶好些,他应该就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他了吧? 赵征不知这些,一大早就去慎刑司审问素嘉了。 素嘉的嘴很严,无论怎么用刑,哪怕双腿都被打断了,还是说不知道,不是她做的。 但负责伺候她的宫人,嘴就没那么严了,一番刑罚下去,招出了很多信息。 “奴婢、奴婢看她做过几件小衣,以为她是给兔子做的小衣服,就没当回事,后来才想起可能是做的稻草人,殿下恕罪啊。奴婢不是知情不报,是被她骗了啊!” 被素嘉欺骗的宫人很多。 她们在死亡面前,纷纷说出素嘉的可疑之处: “奴婢经常看她窥视主殿,以为她是想着争宠,现在看来,她就是在监视殿下。” “不瞒殿下,奴婢处理过兔子的粪便,看到过一些纸条状的东西,她肯定跟外界有勾连。” “殿下,兔子被送去主殿后,奴婢负责处理剩下的东西,比如那笼子里的稻草,本想扔出去的,素嘉没让,说是宁姑娘也许哪天不想养了,就给她送来了,现在想来,她就是用那稻草做的稻草人。” …… 墙倒众人推。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拼凑出了素嘉作案的经过。 但素嘉面对她们的证词,咬死不承认:“我什么都没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殿下要打要杀尽管来!” 赵征自然不会轻易杀她,要留着她,钓大鱼呢。 “我知道你不怕死。” 他蹲在她面前,一边玩着稻草人,一边诱哄:“但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你就这么死了,甘心吗?敬王远在吉州,不,听说他已经启程去了边州,马上就要打仗了,战场多凶险,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你?所以,告诉我,敬王在宫中还有多少眼线,他还有什么谋划,只要你说,孤保你不死。” 他是温柔耐心的,可惜,一番“剖心”的话没换来素嘉的投诚。 “呸!伪善小人!” 素嘉一身血污,甚至趴着的地方,还在流着血,那是她的伤腿流下的,她的伤很重,痛楚让她想抱头尖叫,她也确实抱头尖叫了,却是叫骂着:“你是屈打成招!你还修佛之人呢!呸!全天下的人都被你骗了!宁小茶也被你骗了!赵征,你最是凉薄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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