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忙了一日,这会儿已经满心疲累了,她先前许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在方才,才觉得多尔衮待她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可仔细想来,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福晋道:“李氏同宁氏比起来,自然逊色许多。可宁氏太出众了,要是真让她出了头,只怕比佟佳氏还要难缠。这回出去,皇上带着的是宸妃娘娘,虽说皇后娘娘还在宫中,但好歹出去的也是咱们科尔沁的人。皇上最宠宸妃娘娘,这回出去,李氏自然是跟着的,再一个,选个出身蒙古的庶福晋吧。” 只带着一个侍妾肯定是不像话的。别府上或许还带了侧福晋和庶福晋,侍妾不好出去应酬,虽说李氏出身镶白旗下,但总归还是侍妾,总不好叫别府上与这边不来往的。 蒙嬷嬷说:“李氏在福晋跟前卖好,这些时日倒也做得很好,可这事若是轻易就应许了,奴才总觉得李氏得到的太轻松了些?” 要是把李氏捧上去,李氏也跟宁氏似的翻脸不认人,那岂不是又成了个祸患了? 福晋道:“我当然知道。所以,要看到李氏的诚意。若她能叫我满意,我自会助她此次出行的。” 横竖还有些时日,福晋等着李氏做出她该做出的‘诚意’。 - 多尔衮以为多铎来寻他,是为了公事。 多铎封王后,领了礼部事务。这回大清建立,皇上的大典,后宫封后大典,各个妃子娘娘的册封典礼,还有王爵们的典礼,把多铎可忙坏了。 多尔衮还想着多铎是不是瘦了,可一瞧这亲弟弟,精神好得很,那一双眼里精光闪烁的,可见日子过得还不错。 “你说你福晋不好了?” 多尔衮瞧了瞧多铎神情,见他说起这个不至萎靡不振,心中暗暗放了心,才细问道,“前儿只知道是病了,如何又不好了?” 多铎道:“哥哥是知道的,她这一两年就一直不好的。” “先前知道建立大清了,我成了豫亲王,她是亲王福晋,为这个振奋精神,倒是好了一阵子,可是这病在肺腑里,沉疴旧病,哪有那么容易好的?” “这几个月忙忙叨叨的到现在,她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怕是这个夏天就熬不住了。一直撑着,是怕这时候出来白事不好。可我知道,等后头几家贝勒的事情了结了,她大约就……撑不住了。” 多铎的嫡福晋,也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家里的。不是掌权的这一脉,是支脉。与皇后宸妃庄妃,还有多尔衮的嫡福晋都是亲戚。 但是和多尔衮的嫡福晋一样,跟皇后宸妃与庄妃,还是隔了一层的侄女姐妹。 多铎如今在朝中也是人物了,他的福晋要是没了,怕是不出三个月,等丧事办完了,这继福晋的人选就要定下来了。 这位置是不能空缺太久的。 多尔衮道:“你福晋身后无子,你也年轻,盯着你继福晋位置的人怕是不少的。这事出来,皇上那里应当也会过问的。” 除了郑亲王济尔哈朗,怕是就他们兄弟两个是最出风头的了。皇上那里信重,不可能不过问多铎的婚事的。 多铎道:“哥,我看中了一个人。” 多尔衮问:“谁?” “莽古斯的小女儿。”多铎道,“就是他收继来的那个福晋给他生的小女儿。” 那也是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比起之前那个,多铎看中的这个那就是皇后真正的亲妹妹了。 和皇后是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的。 多铎这是铁了心要和科尔沁的嫡系博尔济吉特氏亲密不分了。 多尔衮微微垂眸:“真想好了?” 多铎道:“我想好了。” “那你喜欢的那个侧福晋?”多尔衮道,“她是正黄旗的出身,抬起来做个嫡福晋还是很可以的。真的就不要了?” 多铎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可是,哥,皇上这回出去,只带了宸妃。哪怕只有宸妃,也说明皇上心里,看重的还是蒙古科尔沁。哥,你知道吗?就在方才,宫里有消息,说宸妃有身孕了。太医诊脉,断言是个男胎,皇上喜不自胜。命人多加了三倍的护卫,也一定要将宸妃带去围猎游玩。” “哥,战事在即,这样的时候不多了。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得皇上这样偏爱,比之豪格那是天壤之别。若是这孩子生下来果真是个皇子,那么将来——” 那么将来就是有着蒙古科尔沁血统的皇子继承大位了。 依着皇上对宸妃的宠爱,这不是不可能的。 到了那时候,只怕本就尊贵的科尔沁部就会凌驾在蒙古各部之上,荣耀更甚。 多铎娶了这样的福晋,将来的前程就更有保障了。 可多尔衮想着,却觉得心痛心酸。 他们兄弟为了这样的荣光付出了什么,他们自己是最清楚的。而偏偏这样的日子,还必须要继续下去。 “舅舅那里,常年没有走动过了。你继福晋的人选定了之后,皇上给你赐婚,一切尘埃落定后。下回出征前,你与我悄悄往舅舅那里走一趟,看看他。” 多铎眼中光芒闪动:“哥,你是说——” 多尔衮道:“没有解禁。皇上还是不许舅舅与我们往来的。这是私底下的事。也是我冒险做了一回主。舅舅出身正黄旗,他手底下的皆是精锐,哪怕卸甲多年,正黄旗里许多人也不曾忘了他。” “你家那个侧福晋,也是他费尽了心思的。送到你身边的,是正黄旗的人心,改换旗色后,正黄旗里头也未必没有我们的经营。去看看他老人家,也是慰藉额娘的心。当年的事,是你同老十二年轻气盛,不能叫舅舅寒心的。” 要不是当年逼死额娘的事后,阿济格同多铎为了争一口气,在皇太极明确表明不许他们来往结亲后,还硬要多铎娶阿布泰的女儿,事情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面上兄弟三个与乌拉部的旧人,与舅舅阿布泰断了往来,但私底下,多尔衮从没有放弃过努力。 他额娘的仇,舅舅的怨愤,乌拉部的颠沛流离,他都深深的记在心上了。 “总有一日。”多铎咬牙,“总有一日。哥哥,我们能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多尔衮望向窗外深重的夜色。 是的。总有一日,大清要走向不必依靠任何人的境地。他会拿回属于他们兄弟的东西,也会不必再这样屈居人下,违逆心意了。 - 宁翘也没指望就那么一眼能让多尔衮离开正院来追她。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豫亲王竟来了,豫亲王是深夜离开的,多尔衮就宿在了前院。 往后几日,多尔衮又早出晚归的忙起来,竟是一直没顾得上来后头。 宁翘也就没再见到多尔衮了。 她若是想跟着出去,只能当面求多尔衮,这会儿福晋那里,肯定是不会帮她的。至于别人,就更不必说了。 宁翘正琢磨着怎么找个时候去前院求见多尔衮的,去针线房拿秋装的烟雨就回来了。 面上瞧着好好的很沉稳,一进屋就变了神色,宁翘一眼就看见了。 烟霞就问了:“怎么了?” 烟雨抚着心口道:“这些日子主子爷不进后院,咱们姑娘深居简出的,也不怎么出去,还不知道外头的事呢。还是今儿赵嬷嬷避过众人,悄悄扯着奴才到背人的地方去说了,奴才才知道,姑娘在外头被人说嘴了。” 宁翘问道:“说什么了?” 烟雨迟疑了一下:“奴才不敢说。”也是不想说不愿说。 烟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只管说就是了,你不说出来,咱们怎么想法子呢?” 烟雨这才道:“她们在外头说的可难听了。也不知怎么的,姑娘伺候主子爷的细节都传出去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姑娘伺候主子爷的时候不守规矩,不伺候主子爷穿戴,只管自己高睡。姑娘不安分守己,若是按着规矩,是要重重惩罚的。” 烟霞肃容道:“这些事,向来是你我近身伺候的。怎会传出去?主子爷跟前伺候的人更是口紧得很。他们就更不会往外说了。这要是查出来,打死都是轻的。没有人敢的。” 烟雨也是这样说。 宁翘道:“我这屋里,确实是只有你们两个能进。可你们俩也只有两双眼睛四双手,总有差事在身上。这院子大,人又少,你们两个要忙我的差事,还要压制管教外头的小丫头们。咱们院里没有太监,可这样也是不少事了,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叫人钻了空子也未可知的。” 烟雨烟霞闻言忙跪下请罪。 宁翘叫了她们起来:“说这个不是怪罪你们的意思。是说咱们精力有限,被外头的人利用也是有的。这院子怕是跟个筛子似的,能守得住什么?我不是一眼望过去,都能闻到东院的动静么?” “侧福晋那里,可是将她的院子守得跟个铁桶似的。不还是叫我闻见了?” 宁翘看向烟雨:“赵嬷嬷与你说这个,怕是还有别的话说。你且都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说的?” 针线房里人来人往的交集众多,各处的消息混杂,最是个灵通的地方。 她结了这个善缘,这好处怕是就显在这里了。 这是赵嬷嬷不想看她被人算计了,顺手还人情来了。 烟雨道:“赵嬷嬷没给奴才实话。只说这些话在府里传了许久了,恍惚听见是秋雅阁那边的人先说起来的。说是,听咱们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在花园里聚堆儿摘花说起的。” 秋雅阁?李氏? 宁翘了然,李氏这时候针对她,怕是想把她撅下去,想要自己跟着多尔衮出门吧?
第16章 顶撞 宁翘只是喜欢瞧满院子的花草,倒不会自己亲自侍弄。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有时候也会去小花园里聚堆儿摘花,回来放在院子里添个鲜亮的景儿,也是为了讨好她的意思。 至于说是不是小丫头们主动说的是非,还是被人勾着带着说出来的,时间这么久了,想必很难查清楚了。 有人有心为之,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又不牢靠,自然就把她陷入这圈套中了。 烟霞道:“都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两个在外头行走,也不全然是与世隔绝的,可偏偏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也没人到咱们跟前来说,这样把咱们和姑娘都蒙在鼓里,怕是不仅仅只有秋雅阁,也不是秋雅阁一个能做到的。” 烟雨回过味来,不免气愤:“那这么说,这院里的丫头们,竟是一个都不能信了?” 这还得了?! 她和烟霞也是费了心思调/教的,居然没有一个忠心的。 烟雨当即气得往外冲:“我去教训教训这帮小蹄子!” 烟霞将她拦住了,才道:“这不是她们的事。你还听不出么?她们怕也是听命行事。赵嬷嬷这样子,兴许早就听说了,既然这会儿能和你说,怎么早先不说呢?显然是说不得的。就是这会儿,也是冒险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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