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太极这圣旨也未必全无好处。 先前为立皇太子的事情,皇太极几乎是将多尔衮提到了最上头来,凡事都要多尔衮顶在前头,就指望着多尔衮能站在宸妃和十一阿哥的立场上支持他们。 还指望着多尔衮能挡住所有的置疑。 现在不需要立太子了,皇太极将多尔衮降为郡王,也多少有些保护他的意思。睿郡王的意见当然没有圣眷正隆的睿亲王作用大。 对于立太子的呼声也能很好的缓和。多尔衮这边的压力也能稍微减轻一些。 宁翘听了多尔衮的话,心里啧了一声:“那这样说,皇上还是为了主子爷好了?” 只是这好里头还是掺杂着刀片的,怎么都不能叫人舒心的咽下。 多尔衮又亲了亲宁翘已叫他摩挲的暖热的肩头,低声道:“若说好,那还是翘翘对爷是最好的。你看,爷今儿回来,就觉得有你做主的府里瞧着顺眼多了。” 不管福晋在外头是怎么立人设的,今儿这一出多尔衮在宫里也不可能没听见,但再怎么传说,他们夫妻之间多年都没有孩子是个事实。 说是夫妻情深,可是在外头,也从不见多尔衮待博尔济吉特氏如何亲近的。 但就是因为福晋占着正妻的名分,只要这般一表现,世人总是要感叹几句夫妻情深的。 宁翘大概一开始就是因为接受自己为人侍妾的身份,起点太低了,她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从一开始就没有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那样的野心,哪怕是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跟正妻的位置有什么缘分。 这一回要不是福晋撒手不管了,宁翘为了大局不愿意拖累多尔衮,也不会出来做主的。 福晋总以为她想要取代她的位置,防她防的跟什么似的,殊不知宁翘几乎是做好了一辈子当个妾室的准备。 她有时候就想,多尔衮要真能只她一个,做个宠妾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这正妻的位置上是有人的,她又不是庄妃那样狠毒的,不会去害人性命的。 宁翘心想,多尔衮的这个话要是叫福晋听见了,怕是又要生气的。 多尔衮与福晋这两年相处的越发冷漠生疏,这府里的事情福晋还肯尽心,但是今儿瞧来,将来福晋还肯不肯尽心,还和他们是不是一条心都很难说了。 “福晋到底是福晋。将来病好了,还是要福晋做主掌家的。妾是暂代一时。” 宁翘靠在多尔衮怀里,轻声道,“福晋似乎病了有一阵子了,之前还拖着病体来处置家事。这一回入宫这许多时日,撑不住也是有的。主子爷要不要去正院看一看呢?” 其实多尔衮也不是没有去过。 只是夫妻两个如今没什么话说。福晋要么就是推举旁人,要么就是冷脸不言,总是说不到一处去的。 从前或者还好些,如今倒越发拿起科尔沁格格的架子来,多尔衮本来就嫌她的主意大,如今就更少去了。 福晋生病的事,多尔衮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半年在外屯田练兵,连宁翘都顾不上,就更别说福晋了。 听见宁翘叫他去正院的话,多尔衮看了一眼宁翘,这还是这些年头一次从她嘴里说出来叫他去别处的话,甚是稀奇。 本来还想打趣几句的,结果瞧见小丫头清亮的眼神,那里头如水一般的清澈透亮,实在是干净的叫人下不去这个嘴。 怎么这么多年了,这双眼睛还是如初见般干净剔透呢? 她就对福晋没有丝毫的芥蒂吗? 多尔衮心下一叹,越发是怜爱他的小丫头,只是说起福晋的事,总是不甚热络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方才回来,知道福晋歇下了,就没过去。” “她不是一贯有个伺候在身边的蒙医么?爷叫周得胜把人找来了。她倒是好,叫人瞒得死死的,一个字都不许说。到了爷跟前,还能有什么秘密?不过几句话,就吓得那蒙医什么都说了。” “她这病,竟也不是一年两年得上的。算起来根源都有三四年了。疏气不畅,躁郁生气,血水逆行,肝痛腹胀,发起病来就是她那个样子。” 多尔衮想起福晋数年为人,主意大的人素来掌控欲就强,一会儿想他宠这个,一会儿想他宠那个,一会儿容不下这个,一会儿又容不下那个,心眼这样小又容易生气,不得这个病得什么病呢? 早几年捂着不说,自己偷着吃药。这两年总是背着人生气。 想起把福晋身边的人提来身边问出的几句话,竟不知福晋连府里的人都是容不下的。容不下这么许多人,又偏要给他添这么多的人。 既是这个性子,又何必嫁到王府来做嫡福晋呢? 真是冤孽。 宁翘知道福晋的病怕是不大好,又没有想到这么不好。 听多尔衮的描述,这就是气性太大了才得的病,这要是不好好平心静气的调养,将来五脏六腑都是要气出毛病来的。 这人活得这么拧巴做什么呢? 宁翘忽而点了点多尔衮的锁骨,一双美目盯紧了他:“主子爷是听见了福晋的病,心里想着这许多事不痛快了,所以一回来就找妾了?” 这是哪的话? 多尔衮真是没处说理去。 拥着她作势要狠狠咬她:“爷是想你。一丢就是半年,你难道不想爷?为你忍了些时日,如今倒是赖爷拿你不当人了?” 在宫里卖了一回心机,又去值房处理公务。还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虚与委蛇的,回府后听见福晋的那些事情,一下子就将想着小丫头和他贴心的喜悦给冲淡了。 他原本是挺烦心的。走到邀月堂门口的时候还不大高兴。 可一回来,瞧见她满院子都熄了灯。值夜的奴才们瞧见了他也不敢吭声打扰,跪了一地叫他打发起来了,见他没有吩咐又都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多尔衮在院中站了片刻。 她这里一年四季总是一院子的花树,香气萦绕扑鼻入心。 这样没有月光的夜晚,星光也不甚明亮,却是这么静谧的夜里,知道她在屋里睡着了,一院子的花香忽而就叫多尔衮沉心静气。 等一回到屋中,撩起帐幔看见床榻上那个睡熟了的小丫头,只瞧见她一头青丝散在枕间,多尔衮的心就飘飘忽忽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压抑许久的心火燃起来,只想带着她一起感受。两个人或许总是很难有感同身受的时候,可唯有在这件事上,若是情至深处,那便是感同的快乐。 他想要这样的愉悦。也想让他的翘翘体会这样的欢悦。 他当然不会用他的小丫头扼制什么不好的情绪。他是想释放这半年来对心爱之人的思念。 宁翘挣扎躲避,没躲开反而把自己闹得气喘吁吁的,半晌求饶了,唇上柔软湿.润,好一会儿才找到自个儿的声音。 “好了好了,妾错了。主子爷别咬我。” 闹不过多尔衮,宁翘求着他说正经事。 多尔衮深深的看着宁翘:“这个时候,她最好不要有事。” 宁翘的立场当真是不好多言福晋的事情,但既然多尔衮都这样说了,宁翘也不能不答。 她如今的身份不再与从前侍妾和庶福晋的时候一样了。 这府上不能没有一个能担责任的。多尔衮方才很高兴她能站出来,证明她是做得很好。但这样,只怕就越发成了福晋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了。 宁翘不怕这些,她只是怕有些事情会失控。如果局势一旦失控,可能会影响到多尔衮。 宁翘望着多尔衮眸底的忧色,还有那深深浅浅看不透的复杂旋涡,她轻声问道:“那福晋会有事吗?”
第135章 欲言 屋里的灯是方才宁翘身边的丫头悄声进来点的。 如今能进内室伺候都是宁翘这边几个从头开始侍奉到现在的丫头。早就知道了主子们的心意习惯,便是不用特意吩咐也知道该如何让主子们觉得舒适。 这样晨光未大亮的时候,点一盏小灯,一点轻轻浅浅的光亮从床帐里漏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个人的身上,不至于刺眼,却也能瞧见各自脸上的神情。 福晋的情形,多尔衮原本是不打算与宁翘细说的。 便是正院如今也都是封锁了消息的。外头只知道福晋晕了的消息,蒙医过来,对外也只是说福晋是劳累了生病的,别的一概不提。 福晋是想着瞒着的,多尔衮也不愿意这时候将消息放出去,哪怕可能宫中已经知道了,但多尔衮仍旧不愿意叫众人都知道。 他问明了情况,之后便叫所有知情的人都不许说出去,但福晋的病有他的过问,之后肯定是不能瞒着他的。 而这个病,定是要医治的。 多尔衮有他自己的考虑。福晋的病也确实不方便对旁人说起,能这样提一句便是对小丫头的提点了。 可当他看见小丫头望过来的眼神,就好似他在猎场上遇见的新生的小鹿,那纯净甚至小心翼翼的眼神,一下子就让多尔衮的心里有些软了。 多尔衮的心里总还是有一条界限在的。可在宁翘这样的眼神下,那条界限甚至有些松动了。 他竟罕见的有些内疚。小丫头这样的眼神,是不是他的戒心太重了? 相伴这些年,小丫头从未有过什么害人之心的。她的心思几乎是一览无余,哪怕是有些小心思,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他将她安放在心里,原本不该她做的或者知道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可现如今,该知道该处置这些事的福晋几乎与他形同陌路。他似乎不知道该拿小丫头怎么办,但其实呢?他或许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被多尔衮长久的注视着,宁翘还以为他是不愿意说。 便忙道:“主子爷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妾的。” 这毕竟是福晋的隐私。宁翘这样探问别人的隐私,肯定也是不太好的。 多尔衮的目光松下来:“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这个病若是平心静气的调养自然不会再加重。若是不遵医嘱,不听从大夫的话,那就——” 多尔衮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结果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不听话继续生气的话,那病自然是会越来越重的。 这气死人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听多尔衮寥寥数语,宁翘觉得可能是福晋的肝出现问题了,这问题可大可小,但肝是真的需要养的,就福晋的性子还是需要改一改才行的。 多尔衮没往下继续说,是怕吓着宁翘。 蒙医的话比这个严重许多。 福晋其实也就比多尔衮大了两岁,但如今的身体真的是叫她自己折腾的差多了。 蒙医说福晋的这个病唯有吃药和养性才能控制,而且还只是控制不继续严重,如果想要完全的治愈是很难的,需要数年光阴。 而若是恶化的话,那就很快了。几乎不几年的时间就会出事。因为发病后是非常疼的,吃药只能缓解一时,后续如果福晋不配合的话,可能病情就会加重,然后就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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