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宁翘就感觉出来了,有关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和她家里的事情,多尔衮似乎没有细说过,但是这会儿多尔衮主动提到了,是要与她细细说明的。 宁翘就想,多尔衮叫她往养云斋走一趟,这不是简单的替多尔衮去看看三阿哥的意思,这是不是? 宁翘的目光微亮,是不是和当初也就是去年那会儿在外头游猎的时候,多尔衮叫她出面去安顿李氏的时候,是一个意思啊? 宁翘轻声道:“主子爷的意思,是想要动一动察哈尔那边么?” 多尔衮眉目轻缓:“汉军旗的事已经接近尾声了。也是时候该动一动察哈尔了。他们如此不安分,还将手伸到爷的府里了。不动一动他们,以为爷是好拿捏的么。” 多尔衮想冷一冷福晋。福晋不管事,自然是只能把佟佳氏提起来。 昨儿佟佳氏同小丫头去养云斋走一回,办的还是不错的。但小丫头到底还没有实封,他将小丫头提起来,这还没有生育,对上佟佳氏就怕吃亏。 他要将李氏和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都和邀月堂绑在一起。 等小丫头有了身孕,哪怕生个小格格,这位分上都能名正言顺的动一动了。 宫里娘娘们不愿意,却也不能罔顾公道。科尔沁走的太高了,总会叫人不乐意的。多尔衮借力打力,那会儿八旗的人都起来了,他自然就能如愿以偿。 日头偏过来,凉椅上就有点热了。 多尔衮直接就将宁翘抱回了屋中,两个人并排倚在榻上,宁翘就听着多尔衮与她说察哈尔的事情。 讲完了,宁翘眸光亮亮的望着多尔衮:“奴才知道该如何做了。” 多尔衮握了握她的手:“这会儿就去吧。爷就在你这儿歇一歇。今儿午膳和晚膳,一日光阴,爷都在你这儿消遣了。你去了办妥当了便回来。” 宁翘下了榻,对着多尔衮甜甜一笑,行礼道:“奴才遵命。” 多尔衮也笑,瞧着他的小丫头打扮收拾,然后目送她出门去了。 然后喊了周得胜进来,敛了笑意道:“即刻就送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去庄子上养病。福晋那里,就说爷的话,叫她好好歇着养病。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佟佳氏。将大格格和大阿哥搬回前院去。” 前院已经都收拾妥当了。 新的府医是他叫周得胜物色来的,不会再是谁的人。 - 宁翘这里既要去看刚刚生产过后的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总是不好空着手去的。 开了库房叫人去了两个年头久的人参包上,又取出几样能做小孩子衣裳襁褓的布料,叫人装着,就带着烟清烟水两个去了养云斋。 这会儿养云斋是一定安全的,都在多尔衮的看顾之下,就不必带那么多的人了。 养云斋门口守着的人一见了宁翘来,立刻就行礼,问都不必问,直接请宁翘进去了。 产房里倒是还干净得很,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气味,几个伺候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嬷嬷手脚都挺利索的,她身边的侍女倒是都不见了踪迹,养云斋里外伺候的人都换了。 那些从外头,从蒙古带进来的人,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宁翘先见到了三阿哥。 倒是和那个老嬷嬷说的一样,三阿哥确实是很健康很红润,出生的小婴儿皱巴巴红彤彤的,但是哭声倒是很洪亮,手脚劲儿看着也挺大的。 旗下的三个奶娘伺候的也挺好的。 宁翘没碰那孩子,只是看了看。这一看就知道,三阿哥怕是比二阿哥的身体强多了。 等宁翘见到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时候,哪怕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心里稍微惊了一下。 不过一夜之间,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脸上的肉都瘦完了,看起来很憔悴,但是精神还不错,瞧见她来,还望着她笑,对她说谢谢。 宁翘也不客气,受了这谢,礼却叫止住了,她笑道:“你才刚刚生产,遭了大罪,这礼先存着。等好了,多少谢不得呢。也不用这个时候折腾。” “本来我也是要来瞧瞧姐姐的,正好奉主子爷的命过来,就来和姐姐说说话,看看三阿哥。”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诚恳道:“我知道妹妹帮了我的大忙,对我和三阿哥有大恩,等我好了,一定要给妹妹行礼谢恩的。还有三阿哥,也是要给妹妹磕头的。若非妹妹,我们母子想来就没有这样的活路了。” 经此一回生死,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是很不一样了。 看来,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也已经知道了。 宁翘道:“昨儿知道主子爷对你这里有安排的人手后,我便不曾在这里守着,今儿知道姐姐顺利生产了,也是为姐姐高兴的。总算是这一天一夜的苦没有白受。”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苦笑道:“原先还和妹妹说过,为了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好好保护他的。如今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不瞒妹妹说,昨儿听见那嬷嬷喊孩子的肩膀出来了,若不是一口气撑着,我差点就晕死过去了。” 宁翘昨日不在产房,当时有福晋和佟佳氏在,接生嬷嬷又是福晋她们安排的人,具体的情形根本不可能漏给她们知道。 后来多尔衮派来的人接管了,宁翘又等不住走了。 宁翘便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在外头听着也是吓人。”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昨日经历真是惊魂,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后怕不已,就跟经历了一场戏剧做梦似的。 她也是无人可以诉说,宁翘问起,就都和宁翘说了。 她昨日发动之后,进了产房就一直不顺利,听见说孩子的肩膀先出来了,这心都凉了。 “然后我便疼的什么都顾不上了,还是后来的嬷嬷与我说,前头几个嬷嬷心生歹毒,要将孩子给直接扯出来。那直接拿出来,孩子不知好不好,我肯定是不中用了。也是这会儿,王爷安排的人就出来了,将那几个嬷嬷押下,又替我将孩子送回去,重新正胎位,然后再生孩子。” 当时产房内外都不平静。 宁翘在外头与佟佳氏牵制福晋和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而产房内也是万般凶险,蒙古人发难,多尔衮暗中安排的人看见了情形发生变化,立即出来控制局面。 若非以压倒性的优势压制住了蒙古那边的人,只怕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就死在这上头了。 宁翘由衷地道:“你也是勇气可嘉。若非你坚强,一口气撑着,这也是很难挺过来的。”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眼睛红红的:“我早先就和妹妹说过的,在这里有孕生子,这孩子难将养,总是要受罪的。但还好,我们母子还是活下来了。” 再度听到这话,宁翘的眸光一闪,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点点了然的浅浅笑意,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是啊,好歹是活下来了。将来,三阿哥就是姐姐的指望。” 宁翘微微笑道,“经此一事,姐姐可不能再这么糊涂了。姐姐也是个眼明心亮的,知道凡事都要为自己打算,就该看明白,这世上如今,究竟是谁对姐姐真正好的。”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望着宁翘,眼前的女子和她进府的时候,真的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进府的时候,多么的踌躇满志啊,想着能凭借自己的身份,不说在睿王府翻云覆雨,至少也能平步青云,不会过的太差。 结果几次三番的,倒是还真的不如自己最开始要压制的这个宁侍妾。 人家的荣宠一日高过一日,而她呢?竟到了生子,也不得孩子阿玛来看一眼的地步。 她是真叫这连番的冷水被泼冷了心,给泼醒了神。 一开始生的和宁氏比高下的心,这会儿也没剩多少了。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微微垂眸:“我还以为妹妹会说,王爷是咱们的指望呢。” 宁翘轻轻一笑,神态俏皮,眸光却清澈见底,说的话更是一针见血:“姐姐觉得主子爷是姐姐的指望么?姐姐直到现在,还以为主子爷什么都不知道吗?”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抬眸看向宁翘:“妹妹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是有人盯着姐姐的。” 宁翘道,“姐姐不是和福晋,还有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私底下也有交易吗?”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道:“我听说,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是从我这里被带走的,直接就送去了前院。王爷是如何处置她的?” 宁翘道:“没有福晋参与这些事情的证据,但福晋病了,府中事务皆由侧福晋代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要养病,已经送出王府,到庄子上去了,不许人随意探视,她也不能再出来。” “姐姐这里,可听福晋给过你什么承诺,或者威胁吗?”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苦笑道:“福晋何等小心,怎会有把柄在我手里?” “起先是我妄想,以为能按照我的想法越过哥哥控制族中力量。结果没想到反而被他们利用了。后来他们以此为要挟,联络上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想要胁迫我听他们的话。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也有自己的私心。而福晋所言,只说若是我生产不顺,这个孩子就只能抱到正院去抚养,这些乱我心神,那府医被她们摆布,自然也不会在脉案上明写了。” 宁翘笑道:“姐姐的族人,终归还是姐姐的族人。不该由着旁人掺和其中扰乱了姐姐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姐姐想要越过察哈尔亲王掌控这些力量,怕是不能的。但三阿哥是姐姐将来的指望,三阿哥是睿王府的三阿哥,将来察哈尔一族也是三阿哥的外家,总不好看着外家这样不将姐姐和三阿哥看在眼里的。” 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思忖片刻,道:“妹妹的意思是——王爷想让我做些什么?” 宁翘微笑道:“姐姐先坐月子吧。这一回生产艰难,姐姐又伤了身子,索性坐个双月好好的养一养。别的事情姐姐就不要费心了。” “府里的事情虽然都交给了侧福晋打理,但姐姐这里也不是没人管的。咱们姐妹互相照应便是。姐姐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人来寻我,我自会给姐姐处置妥当的。” 这原该是福晋说的话,却叫宁翘在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面前说了出来。 联想宁翘刚来时说的话,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就明白,这是多尔衮的意思。她是一心想要利用宁翘的,她做的事,多尔衮全瞧在眼里了。 宁翘的暗示,多尔衮话中的意思,是表明,宁翘以后就是她和三阿哥的指望。 福晋暂且‘养病’不管事了,侧福晋佟佳氏给提出来了,多尔衮怕宁翘在佟佳氏手里吃亏,所以叫她们站在一起牵制佟佳氏。 而她一个人带着三阿哥,面对着蛰伏的福晋,还有剩下的那些蒙古福晋们,还有与她互相猜忌的族人们,怕也是难以周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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