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吃一回亏,佟佳氏也明白了藏锋的道理,这会儿能挑着福晋出头,她就在旁边煽风点火几句,总好过她自己冲上去。 福晋向来清楚,这府里谁得宠都不要紧,只要皇后稳坐中宫之位,只要皇上心系宸妃,只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在朝野上下好好的,她就永远是睿王府的嫡福晋。 可福晋现在有一种很重的危机感,宁氏势头太凶了。 便是当年的佟佳氏,那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到侧福晋的位置。全是因着她生了大格格和大阿哥的缘由。 要说得宠,现在把她和宁氏比较,佟佳氏当年是绝没有宁氏得宠的。 福晋甚至怀疑,多尔衮有想以宁氏为福晋的心思。 纵然现在没有,谁能保证将来没有? 福晋现在担忧的,是宁氏是不是会取代她。 福晋心里含着霜,面上却神色缓缓下来,看向宁翘:“你进府后,一向同谁都说,你进府来便是为了伺候王爷的,别的事情你总一概不肯做的。这回为主子爷打点行装的事也不好交与你。” “倒不是轻忽你的心意,你方才也说了,怨我只体恤察哈尔庶福晋有孕的事情,却劳你带着身子跑一趟。为王爷置办行装事情也多,你便交给李氏去办。她和你同年,一向也是经事过的,叫她去做这事儿是正好。” “你便只管安静养胎,将来为王爷生个白胖健康的小阿哥,便是你的功劳了。” 宁翘微微笑道:“恐怕要叫福晋失望了。恕我不能从命。” “为主子爷置办行装,是主子爷亲口吩咐我做的。福晋若要换人,当只管与主子爷去说。我可是做不得主子爷的主的。要是这里应承了福晋,回头主子爷那里怪罪下来,我怕是担当不起的。” 宁翘笑道,“另还有一事,既然我过来了,便一起与福晋还有侧福晋说明,也好叫大家心里有数。” “那日知道主子爷要出门,我也是问过的,主子爷也嘱咐了,说这回出门事忙,府里就不带着伺候的人了。打点好了行装立时就是要出发的。便是咱们在这里说话,只怕那里行装已经收拾好了,主子爷要同礼亲王一同出门,也不得时间相送,只怕这会儿都已经走了。福晋再如何安排,也是来不及了。” 宁翘瞧见福晋和佟佳氏面上神色,就知道她们是叫自己这个模样给震了一下子的,怕是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但适应过后,只怕心中会更恨她,也会更忌惮她。 宁翘当然知道自己不一样了。 她从前因这身份被压制,处处低人一等,走到哪里都要行礼问安,口称奴才,人人都瞧不起她欺负她。 过了两三年这样的日子,如今是立起来的时候了。 她要是再不立起来,又如何护着将来要出生的孩子呢? 再不强硬些,也是辜负了多尔衮抬举她的心。 况且,她这态度也不是无的放矢,多尔衮和福晋之间彻底冷下来,佟佳氏也失去了多尔衮的宠爱,多尔衮明显是抬举着她往上走的,既要往上走,自然要拿出往上走的姿态来。 多尔衮要把她推出去,她就不能不立起来。 若不立起来,如何与博尔济吉特氏斗呢? 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妥善的时候。 宁翘起身,微微一礼:“福晋方才也说了,许我安静养胎。为主子爷置办行装的差事我办好了。还请福晋与侧福晋安心。我这就回去了。” 言罢,也不等福晋与佟佳氏说什么,她径自就走了。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倒也没必要和福晋装什么姐妹情深了。她与佟佳氏就更装不来了,不如索性不理不睬礼数做足,也就是了。 佟佳氏瞧见这一幕,倒是不生气了。方才听见宁氏那些话还气得不行,转头看见福晋铁青的脸,佟佳氏竟觉得不气了。 多少年了,还是头回看见有人能把福晋气成这样的。 佟佳氏倒是觉得也痛快,反正不管是福晋还是宁翘,哪一方吃瘪都是她乐意看见的。 最好是斗的你死我活的,她渔翁得利。 佟佳氏起身道:“既如此,那妾也走了。宁氏年轻不懂事,福晋可别为她气坏了身子,否则若是叫主子爷知道了,又要福晋独个清静养病不许理事,又是妾担着府里的差事了。” 讽刺的话说完,丢下气得肝疼的福晋便走了。 福晋没忍住,把茶盏都扫落在地上,一地的茶水狼狈不堪,福晋的眼都气红了。 眼泪憋在眼眶里,话中却带着恨意:“好啊。好得很。这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蒙嬷嬷忙上来给福晋顺气:“福晋,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早先府医就说了,您要疏肝,不可叫郁气积在心上。那宁氏那里,也不过这一点差事,府务还在福晋手里,便是将来主子爷开口,她能不能完完整整的接过去,还不知道呢?” “侧福晋说的那样轻松,真要是动了她手里的东西,岂能那么轻易就交给宁氏的?真有那么一日,侧福晋只能同您合作,咱们总有帮手,总能想法子不叫宁氏接府务的。” “她想协理府务,那还早得很。” 福晋缓了缓,道,“王爷那么想给她晋位,她没有子嗣,不还是不成么。想做侧福晋协理府务,总要同佟佳氏似的,生几个孩子才成的。” “她眼下才有这一个,还将满三个月,这一胎能不能留得住,能不能生的下来,还未可知呢。” 蒙嬷嬷道:“王爷虽离京,可邀月堂严实的跟个铁桶似的。伺候的奴才嘴严的很,什么都打听不出来的。宁庶福晋的膳食也走的是前院,她要真是待在邀月堂里安静养胎,那就没什么机会了。” 福晋慢慢缓下来,按了按腹部,才轻声道:“不着急。总有法子叫她出门的。” 外头英巧悄悄进来:“福晋,主子爷没有回府,直接叫人将行装送去宫中,与礼亲王一道从宫中出发,再有一会儿,就出京了。” 福晋问道:“主子爷可有什么话留下?” 英巧道:“奴才问过周公公,主子爷不曾留下什么话。” 即便是有,那也是给邀月堂的。要是寻常英巧就说了,这会儿福晋在气头上,英巧就不敢说了。 福晋看了英巧一眼,心里也明白,不再问什么了。 可还是心里头难受:“嬷嬷,我与他这么多年夫妻情分,如今竟生疏冷淡至此,若是膝下再有个孩子,那岂不是叫孩子也跟着伤心?” 那不就跟大格格大阿哥似的,天天盼着阿玛,压根盼不到。 蒙嬷嬷心想,若福晋真有个亲生的嫡子,怕正院的日子未必会过成这样的。可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 蒙嬷嬷道:“福晋还是王爷的嫡福晋,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夫妻情深做不到,福晋也不必强求。这日子还要往下过,福晋该看开些,该往前看看。” 福晋默然半晌,眼底猩红闪烁:“是。前日叫你们预备的事情还是预备起来吧。过些日子,怕也是该进宫了。” 蒙嬷嬷与英巧对视一眼,应了是。 - 宁翘这里得了多尔衮离京的消息,幸而行装已经提前预备好了,都好好的送到宫中去了,宁翘这里得到消息,也悄悄放了一口气,没耽误什么,那便是好的。 多尔衮给她留了话,是周得胜亲自来传的。 正月里不必进宫了,叫她只管在邀月堂里安心养胎,一应事情都有人照应着,她只需保重自身即可。 宁翘自然听多尔衮的话。 又过几日,便听说小博尔济吉特氏苏醒的消息。 又听见说大博尔济吉特氏叫禁足了,暂且不许她出门了,但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只晓得是不许出门了,但似乎是科尔沁大妃悄悄去过一回,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小博尔济吉特氏受了凉,卧床养病需要休息,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才能下地。 乌喇嬷嬷动用了内务府的关系打听到,小博尔济吉特氏在宫中养到能下地后,便要回科尔沁去养身子。 对她的婚事宫中现在没有定论。皇上也似乎没有再提起赐婚的事。皇上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亲征上。但也没有说,会把小博尔济吉特氏赐给别人。 更不曾说过,小博尔济吉特氏回去后会再接来的话。 就连皇后与小博尔济吉特氏说的也是,先回科尔沁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宁翘听了这些话,与乌喇嬷嬷道:“这可是个活动话。也不是说科尔沁格格以后就不进府的。这听着像是给科尔沁格格吃个定心丸。意思便是只管好哈的养身子,其余的一切,自有皇后娘娘做主。” 乌喇嬷嬷道:“主子看得真。人人都说科尔沁格格怕是没前途了。可奴才瞧着,这是前程已定不可更改,所以皇上和娘娘们就只管叫科尔沁格格好好养身子。这赐婚的圣旨,等科尔沁格格缓过来,等这事风头过去,总还能再下的。” “宫里的太医都诊断,科尔沁格格养身子至少年余时间,河水格外冰冷,太医们不敢实说,怕是比这个时间还要久些。主子如今有孕,将来真是有了这个圣旨,主子早就立稳了。主子爷待主子情深看重,必不会叫科尔沁格格压着主子的。” 宁翘只笑了笑,不曾说什么。 主仆几个这里闲话外头的事情,外头小丫头去寻了烟雨说话,烟雨匆忙进来道:“主子,宸妃娘娘跟前的大宫女到府上来了。正在前院同周公公说话呢。” 同周得胜说话? 宁翘疑惑,女眷的事,宸妃若有要求,不该请去正院同福晋说话么? 烟雨道:“周卫悄悄打发人来传信,说宸妃娘娘让主子进宫陪娘娘说话。那大宫女便是来请主子去的。周得胜有主子爷的嘱咐,不敢轻易应承,这会儿正同那大宫女周旋呢。可宫里的主子娘娘有话,怕是周得胜的身份,恐拦不住的。” 周卫这才悄悄的让人来邀月堂报信。
第65章 索取 周得胜是多尔衮身边的人,又有王印与私印在手,寻常自然是能镇得住的。 可这会儿遇上的是宸妃身边的大宫女,宫里的人一来,周得胜自然是矮一截儿的。 若说是旁人来请,真要是有恶意的,比如肃郡王府上的嫡福晋若有这样的,周得胜拿着王印挡了也就挡了,再如何记恨,自有主子爷回来做主。 可宸妃身边的人来,周得胜拿着王印挡了一遭,回头真有什么皇后懿旨上门,那又该如何呢? 这结了仇怨得罪了宸妃,这后果不还是宁庶福晋自个儿承担么? 主子爷在外头还有些日子,鞭长莫及,怕是真要护着,这也难以施展呀。 周得胜这儿有主子爷的死命令,他就是想着这些,也是不敢让的。这时候什么大局都没有宁庶福晋的安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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