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烟把手贴到她额头上:“脸色也有点不好看,是受了风寒吗?” 苏晚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的脸色很难看?” 残烟老实的回答她:“就是进了马车后脸色瞬间就惨白了,之前的还好。” 只要之前看不出来脸色不佳那就好,人在精神极度紧张过后,松弛下来的一瞬间,完全是两张面孔。 出来吃一顿饭,没想到吃出这么多波折。 最让她头疼的是,嘉玉的相亲对象就是那个楚怒涛。 楚怒涛与沈阶关系亲密,这样看,那个姓楚的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嘉玉那样的脑子,若是落到楚怒涛手里,她能幸福嚒。 这一刻,她不禁为自己担忧,也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闺蜜担忧。 “怒涛,你今天确实不该拿鞭子抽那个侍女。” 两盏清茶,幽幽的冒着热气,晕染了沈阶那张水墨画一般的脸。 两人坐在亭里,一条小河横穿过亭廊,楚怒涛拿起杯子转身把茶水泼到河里。 “你泼的是庐山的云雾茶,这样好的茶水,你自己不喝,留给我也好啊。” 沈阶端起茶杯,浅尝两口又放下。 楚怒涛笑道:“我喝不惯茶水,海碗的酒我倒是可以一口闷。” “知道陈落生怀里的女人是谁吗,她叫苏晚,与陆嘉玉关系要好,她今日见了你执鞭打人的一幕,你叫她心里如何想。” “酒囊饭袋,空有一身蛮力,大字不识,一言不合就揍女人,这就是你给她留下的印象,她若是跑到嘉玉那儿嚼舌头,你的亲事,又没了。” 楚怒涛傻眼:“你说那个软的像没有骨头的女人,她认识嘉玉?” 懊恼的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沈阶笑他:“你这是看上陆嘉玉了?” “倒也不是非她不可。” 楚怒涛嘴硬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最讨厌娇滴滴一肚子坏水的女人,陆嘉玉虽然也是娇生惯养的,但她的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笑起来的时候也是一脸傻气。 这样的姑娘单纯剔透。” 沈阶笑:“还真是看上了人家,既然喜欢,那就放心大胆的去求娶吧,以你楚家的背景,他们陆家要上赶着贴上来。 送你两个建议,第一个,你要想尽办法讨陆嘉玉的欢心,第二个,多在陆家人面前,摆一摆你少将军的派头。 恩威并施之下,不信你娶不到一个小官之女。” 楚怒涛伸手拍了拍沈阶的后背:“沈兄,你之前从来都不关心我的婚姻大事,怎么这一次如此上心,还有,你从前都是不屑和徐凤池他们吵嘴的,怎么在四季苑的时候,浪费那么多时间与他们吵?” “我总感觉,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沈阶脸上风平浪静,眉宇间没有一丝紧张,反而是朝楚怒涛凑近了一步,“你仔细看看,我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楚怒涛上下打量了许久,摇头苦笑:“你说的对,人总是会变的,听说沈八死了后,你还大病了一场?” 沈阶嗯了一声:“毕竟是自己的双生弟弟,他被火焚烧身亡的那一刻,我在冥冥之中,仿佛也感受到了那场大火带来的痛苦。” 楚怒涛点头应允:“双生子心连心,有所感应是正常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人死如灯灭,看开些。” 沈阶的唇边勾勒出一抹笑:“我要谢谢他,送了我一场浴火重生的造化。” 他的声音清亮,吐字清晰,落入耳中,十分舒适。 身上又有一种肃杀的锋芒。 面庞,声音,气质,都是楚怒涛熟悉的那个沈阶,他再无疑惑的地方,从沈阶这儿讨了一些上好的茶叶就离开了。 楚怒涛虽然不喝茶叶,但是他可以拿茶叶送人啊。 沈阶笑着送他出了文澜轩的门。 等楚怒涛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他重新坐在亭廊中,袖口一翻,一枚颜色古朴的素簪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卷帘的簪子。 卷帘第一次进他们包厢送东西时,他趁手偷了,手指还在卷帘纤细的脖子上重重摁了一次。 那时,卷帘惊讶错愕的望向他,他眼尾似钓钩,钓的她小鹿乱撞,以为自己遇到了贵人要一朝麻雀变凤凰了。 这才时不时的想尽办法也要进他们的包厢赖着不走。 只是那张桃花一样泛着春情的双眼,可以立即染上血腥杀伐的气息,笑起来虽然还是那样俊美,但唇边勾着的笑,却像是长满刺的血玫瑰。 沈阶对楚怒涛说卷帘可能是细作,偷听他们的谈话。 楚怒涛当即就把卷帘提溜了出去。 卷帘解释沈阶拿走了她的簪子,她误以为沈阶看上了她,这才留下的。 楚怒涛甩了她两个大耳瓜子。 “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刑部的沈大人,你敢污蔑他偷你的簪子,甚至还恬不知耻的说他看上了你?” “就你这浑身二两肉的样子,沈兄他能看上你?” “你配吗!” 撕扯间,卷帘那显尽身材的衣裳在楚怒涛手中被撕的半碎,她崩溃之下,只想借用自己的这副样貌,让男人对她产生一丝怜香惜玉之心,这才恐惧又害怕的试图勾引楚怒涛。 想到白天发生的一切,像做梦一样,卷帘瑟缩在墙角,抱紧了自己。 她好怕。 她好怕沈大人的那双眼睛。 楚怒涛执鞭打她时,沈大人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眉眼温柔,淡淡含笑,可那双含笑的眼睛透着层层杀机,别人看不出来,她却看的明明白白。 倘若她敢说出有关于他的任何一个字,她就会死。 所以徐凤池他们问她偷听到了什么,她也只是老实回答,并不敢把真相说出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有道身影走了进来。 卷帘抬头望去,是白天询问她的一位大人,同样是面貌英俊,看起来地位不凡,手里端着一碗药,蹲在她面前。 黑乎乎的药汤透着一股苦味。 陈落生说道:“喝了它吧。”
第110章 恰似羔羊入狼口 被锁在狭小的屋子里后,卷帘就有预感自己要迎来一场大危机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大人,我罪不至死吧?” 陈落生拧起了眉:“我看上去像杀神吗,没人要取你的小命。” 说完又掏出一叠银票:“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耳朵太灵光,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现在,我只想你乖乖闭嘴。”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所以你们还是要我死,”卷帘激动万分的抓住陈落生的袖口:“别杀我,我还一件事没告诉你们,那个沈大人,是他……” 陈落生没了耐心听她聒噪,也怕听下去会心软下不去手。 直接扣住她的下颚,强行把汤汁灌进她嘴里。 “你放心,这碗药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一条舌头。” 苦涩的汤汁顺着喉咙滑入肺部。 卷帘觉得自己的嘴巴和肺部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陈落生看着她眼泪鼻涕横流的样子,于心不忍的撇过头。 “这些银票,足够你十辈子用了,拿上它,远走高飞。” 卷帘张着嘴巴,扯住他的袖子,呜呜咽咽的想要说什么。 陈落生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咚的一声,卷帘的身子坠在了地上。 同样也是咚的一声,沈阶把手里的簪子抛到了河里。 他只想借别人的一张嘴,向徐凤池他们传达一些错误的信息。 “七少爷,”远远的就有一个小丫鬟躬身行礼,在亭廊的另一侧柔声细语的说道:“大房的几位小姐少爷都在海棠阁说话,夫人叫您过去。” 沈阶起身,跟在丫鬟身后,不疾不徐的去了海棠阁。 住在海棠阁的是三房夫人许氏,也是沈阶名义上的母亲。 许氏的面容和沈阶有几丝相似之处,因为许氏和沈氏兄弟真正的生母是姐妹关系。 当初大许氏生了双胞胎后难产而亡,小许氏不久就被抬进沈府做了掌家夫人。 小许氏人品好,又很会掌家,狠得沈氏一族的喜欢。 就连已经分家的大房家的小辈,平时也喜欢到小许氏这边玩。 小许氏年过三旬,保养得宜,生的瘦弱柔美,穿着淡紫色的连襟裙,显得尤为年轻。 沈阶进去,遵从礼貌,喊了她一声母亲。 小许氏扶起他,满眼都是欢欣:“老七,我从知物斋买了你爱吃的梨白酥,坐下尝一块。” 拉着他的手坐下,体贴的递来一碟点心和一杯茶水。 “三伯娘待小叔叔也太好了吧。” 大房来这里玩的都是孙子辈了,沈玉秀和沈玉致都是总角之年,一个八岁,一个九岁,半大点的孩子扎着漂亮的小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阶,但是她俩却都不敢上前。 沈阶是出了名的凶。 不是他长的凶,而是他从里到外透出来的那股冷静肃然,肃杀千里的气息让她们望而却步。 她们在背后说起这个小叔叔总说他是因为长的好看,才故意板起一张脸的。 沈阶面无表情,拿起梨白酥,在她俩面前晃:“想吃?” “喏,都给你们。” 很大方的把碟子都递给了她们。 不动声色的拿帕子擦了擦手,陪着说了一会话,借口有事走了。 小许氏望着他的背影,半眯着眼睛:“这孩子瘦了许多,春愁,之前叫你盯紧点厨房,问问她们每天都给七少爷送了什么吃的,你问出来了没。” 春愁畏头畏脑的说道:“自从八少爷走后,七少爷生了一场重病,从那之后每天都要喝一碗镇定凝神的汤药,也许是受了打击,不爱吃肉食,喜欢吃素菜一类的。” 小许氏坐在椅子里,望着方才沈阶坐过的椅子,定定的发呆,忽然说道:“七少爷每天在朝堂奔波劳累,不吃肉怎么行,让厨房做些肉食,另外,那汤药先端来我这边,我找大夫瞧瞧伤不伤身。” 当天夜里,沈阶没有喝到凝神的汤药。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心烦意乱的推开窗,恰逢一袭月光倾泻,他被拢在温柔的月色里,心口突的一痛。 痛过之后,肃杀的面容慢慢染上一丝柔情。 沈离转身看向房间摆置。 这不是他的佛堂,这里是沈阶的卧房。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艳羡哥哥沈阶的一切,关注着哥哥的一举一动,想做一个像哥哥那样讨人喜欢的人。 七岁时被嬷嬷们欺负,他甚至还潜藏在哥哥沈阶的床下两天两夜。 回顾四周,这儿的一切都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现在,哥哥死了,他的心魔掌控了他,代替哥哥变成了沈阶。 沈离捶了捶自己的额头,他太嫉妒哥哥了,嫉妒的发疯,嫉妒到想要成为他,所以总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哥哥的一举一动,即便他修了佛,离开了沈府,也与府里的孔嬷嬷有书信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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