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片刻,徐凤池开了口:“先排除随行而来的人有无嫌疑。” 这一次跟来的人,都是张回一手安排的,因此徐凤池叫他去办这件事。 张回叮嘱手下的人去办,“护卫,马夫,侍女,厨子,包括大夫,所有的人,都仔细的去盘查他们的行踪,有可疑之处,即刻向我汇报。” 奴才领了他的命令去做事。 张回心里惦记着苏晚的伤势,亲自去厨房看看药有没有煮好。 走到廊下,忽然停住脚步。 前方廊檐尽头站着一个人,怯怯弱弱的望着他。 张回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又想到了王存望的那番话,顷刻间,好像挥散了迷雾。 “去我屋里候着。” 韩清浅一直在这附近逗留。 看到苏晚胳膊上挨了一箭,有些迷茫,又有扭曲的快感。 可是随后而来的便是恐惧。 那一箭不是她射的,现在大张旗鼓的查找刺客,万一栽赃到她头上呢? 她怯弱的张开唇:“不是我……” 张回束了一根食指在自己唇间。 “嘘。” 幽冷的光芒从他瞳仁射出,嘴角的弧度扯出了几丝凌厉的笑。 “你先去我屋里。” 盘查了一天,一无所获,大家都有证词,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苏晚听着有点迷糊,她到现在还认定是韩清浅射的。 一杯散着热气的茶水,忽然递到她眼前。 热蒙蒙的水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翛然抬眸看向给她递茶的王存望。 他的身影在一瞬间,与小坡上射箭的身影重合了,等苏晚瞪着眼睛确认,却见王存望的眼神一如既往,光明正大的也在看着她。 “疼吧?” 他们都在议论刺客可能是谁,只有王存望不感兴趣,他站在床榻前,冷冷静静。 “你选的这个时间点很好,寒冬时节,伤口不易溃烂,不会感染,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风险。” “只是你太冒进了,你不能把宝全部压在一个未知的概率上,韩清浅受了你的刺激挑拨,一时冲动可能会犯下弥天大祸,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她一怒之下,射中你的眉心,你命都没了,剩下的心机岂不是白费?” “记住,人,是最不受控的。 你可以欺骗蒙蔽一个人,但是不要轻易玩弄一个人的人心,人心易变。” 苏晚惨白的面色爬上两抹红晕。 听了这番话,她几乎要魂飞魄散了。 她感觉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妖精! “不要对我露出这样的面色,会让他们起疑。” 王存望笑着说道:“把茶喝了,敛起你现在的失魂落魄。” 苏晚浑浑噩噩的喝完杯子里的茶,温热的水滋润着她的喉咙,但她还是难以启齿。 她要怎么开口质问对方的意图? “别多想,我只是不忍心看你的心机白白被浪费。” “像咱们这样的人,想往上爬,就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血泪。” 王存望目光平静的看着她:“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是在哪儿见面的吗?” 那是在四方园,苏晚被陈落生带出来,第一次在朋友圈公开亮相。 犹记得那次闹的不愉快,张回还处处针对她。 第一眼见到苏晚,王存望就对她深表佩服和同情。 她以一己之力,周旋在陈落生身边,有本事下套激的陈落生要娶她,足可见她的厉害。 王存望佩服她的胆色勇气和心机。 正因佩服她,所以才会同情她。 王存望了解陈落生那伙人,他们并非良配。 苏晚掩饰的再好,那种迫于跻身上流的欲望,还是能被他窥破。 王存望从她身上,依稀间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曾经的自己,就如苏晚一样,费尽心思往上爬,他一步一步的爬到如今的位置,其中心酸苦楚,只有自己能品味。 “不论你信不信,我对你,起了同情之心,那一箭是我送你的一场东风,你能凭借这场东风攀到什么位置,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苏晚眼眶泛红,喉咙里又痒又涩,被戳穿把戏的脊背发凉,和一时的感动融为一体,她现在说不上来自己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抬眸直直盯住王存望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出答案。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若是撒谎,即便潜藏的再深,也能从眼眸深处寻觅出蛛丝马迹。 可是苏晚没有从他眼里寻觅出戏谑,玩弄。 心口微微痛起来,她好想放声大哭,好想拉着王存望的手诉说自己的处境。 她只是不甘心低嫁,不甘心自己只能操持着小小的院子,生儿育女,搞不好还要亲自做各种活计。 她不想让自己过的那般平庸。 说她虚荣拜金也好,说她没能走出女明星的光环也罢,她就一百个不愿意嫁给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男子为妻。 钱,大房子,大帅哥,她都要。 她就是这般贪婪自私的女子。 世间男子或是其他女子,知晓她真面目后,定要骂她是个恶毒的坏女人。 可是王存望竟然同情并理解她。 “晚晚,怎么又哭了,是不是伤口泛疼?” 苏晚缓缓合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下。 陈落生以为她难受,赶忙过来安慰她。 “有一点点疼。” 她的一点点疼,落在别人身上可就不是一点点了。 陈落生心疼的要命,连连骂自己,纠结自己要是没有和张回置气争第一,耐心陪在苏晚身边,苏晚就不会受那一箭。 徐凤池愧疚万分,那一声“凤池小心”,时不时的回荡在他耳畔,不论如何,这一次苏晚是为了救他才遭受的无妄之灾。 而张回,他倚靠在门框前,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一团。 韩清浅她怎么有胆子做出这等阴损之事,他甚至都不敢去看苏晚那苍白的面色…… 蒋遥山用袖子挡住脸,凑到周寒江耳边:“气氛怎么忽然这么凝重,好像死了人似的。” 周寒江推开他:“以后禁止你靠近我半米以内。” 恶狠狠瞪了蒋遥山一眼,然后叫上王存望一起,欢天喜地的去后厨看那头灰狼的尸体了。
第137章 疯犬张回 韩清浅忐忑不安的等了许久。 直到夜色凝重,张回才推开房门。 她听了动静,立刻迎了上去。 楚楚可怜的脸蛋还挂着清晰的泪痕。 一对杏眼更是泪意朦胧:“我今日是跟在你们后面出去了,可是我……” 她一贯的卑微柔弱,乖顺可人,从前张回最喜欢她这样。 宽大的掌心带着舒适的温度抚上她的乌发,丝丝缕缕的柔情,固态萌生,韩清浅恍惚间还以为他们两个回到了从前的甜蜜时光。 “浅浅,你从前最是听话的。” 张回的声音趋于冷静,“我也最喜欢你的这份温顺小意。” 声调逐渐带了锋刃,一刀刀的好似在刮她的心,她急于辩解:“我真的没射出那一箭,我下不去手,你能不能信我?” 放在她秀发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我信。” 韩清浅大喜。 “这事你别到处声张,闹到大家都知道了很不妥当,刺杀的事是个乌龙,我会想法子遮掩过去。” 张回挽起袖袍,寻了个椅子坐下,韩清浅的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 张回说信她,无异于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 她打了盆热水,跪在地上,为他脱下靴子和罗袜,声音荡在空气里,轻飘飘的。 “我想通了,只要你能留我在你身边,我不介意你和苏姑娘的事。” 浸泡在水盆里的脚晃了晃,头顶传来张回的嗤笑声:“你真善解人意。” 同时,那只手,又放在她绵密的头发上,揉了揉。 这事暂时不能闹开。 张回呆滞的眼神,盯着房梁,很认真的在思考要如何处理韩清浅。 良久,他合上了眼,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张隐在幽暗光线里的小脸。 苍白的脸,在幽暗的视线里发着光。 晚晚。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舌尖轻轻一抬,就能唤出这个名字。 可他一次都没有这么喊过她。 “浅浅。”他轻易的喊出了韩清浅的名字。 怯弱的女郎柔情似水的看向他。 张回胳膊一用力,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韩清浅顺势坐在他腿上。 “是不是要我服侍你?” 她指尖颤抖的要去解他的腰带。 张回握住她的手,笑的很轻:“你不是怀了身孕嚒,不方便,我就抱抱你。” 韩清浅的胳膊勾住他,凑上前去要吻他。 张回的脸朝左边一闪,避开了。 苏晚的意外受伤让这次西山之行草草结束。 她回苏家小院养伤,整整六天,胳膊可以如常活动,只是有点酸疼,于是这天清晨,她就起了大早,开始做下蹲抬腿等动作。 金桃撩开帘子,对自家小姐每天奇怪的举动也都见怪不怪了。 小姐说这是健身……金桃不懂,也不需要懂。 “赵嬷嬷从账上支了三百五十两银子,说是要给老太太买轮椅。” 老妖婆瘫了后,一直由赵嬷嬷伺候着。 因为起卧不便,老妖婆许久没晒过太阳了,赵嬷嬷心里念着旧主的恩情,对老妖婆还是挺上心的。 苏晚最在乎钱了,眼下钱财都在她名下,她哪里舍得给那老妖婆花。 三百五十两,她怎么不去抢! 苏晚沉下脸:“你去回赵嬷嬷,如果要支钱,最多只能支五十两。” 因为这件小插曲,害的苏晚吃粥都不开心。 晌午时分,她抱着兔子,在院中踱步消化胃里的食物。 捏着兔子的小耳朵过了把手瘾,忽听外面传来张回的声音。 “给你抓了一只雀儿。” 张回手里拎着一个鸟笼,里面站着一只尾巴长长,颜色艳丽的画眉鸟。 冷不丁看到苏晚怀里的窝着一团白雪,目光梢冷:“什么时候抱养了一只兔子?” 苏晚接过那只鸟笼,悬挂在廊下,说道:“我的这只兔子叫百岁,百岁,来,见过张公子。” 张回笑着逗弄了一会兔子,“跟我去云鹤山庄走一趟吧,”他目光看向苏晚那条受伤的胳膊,“我查出来是谁刺伤你了。” 苏晚抚摸百岁的手一顿:“查出来了?” 怎么可能,射她一箭的是王存望,张回知道真相了? “嗯,”张回稍带内疚:“去西山狩猎是我要求去的,那些侍女也是我带过去的,你之所以受伤,与我有莫大的干系。” 不不不,苏晚很想摆手说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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