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冉,你信不信我将你浑身的毛拔了!”她紧闭着眼睛,磨牙低吼着。 被喊了全名,贺青冉也不怕,床上女人跟小兽般,奶凶奶凶地,丝毫不惧有危险性。“快点起床,吃完饭咱得去播音了,你昨天答应我的。” “对了,我昨晚就替你跟袁师太请假了……” 贺青冉跟小和尚念经似的,说话不带喘气。 吵得夏昭芸无奈地坐起来,没好气地瞪她,“姐姐,我昨天经历被人冤枉、被扫地出门、被退婚,就不兴我多睡会觉养养伤?” 这贺青冉也不客气,笑着点头应声,“哎,大妹子,昨儿个你还让我买鞭炮呢,今天装起小可怜了?” “快点振作起来,下班后咱去国营饭店搓一顿,我请客!” “鞭炮不买,但是咱晚上放烟花,给你去去霉运。” “往后没有宋家管制,祝咱家芸芸大宝贝万事顺遂,事业有成,早日寻得有缘人,生一窝崽子,喜乐安康,幸福绵长!” 她笑容灿***窗外清晨霞光还耀人眼。 夏昭芸眼窝一酸,一清早就这么感性,多大的脾气也没了。 她没好气地点点贺青冉的额头,“我发现自从你开始当播音员后,嘴皮子那是溜起来能跑火车了。” 贺青冉得意地扬扬眉,将手里一兜东西递过来:“喏,姐姐知道大妹子现在情况特殊,特意支援下,咱们身材差不多,我就给你收拾了几件衣服。” “正好我回家能继续哭穷,呵,老头子手里的钱不给我们姐弟花,也是要养小娘一家的!” 夏昭芸也没跟她客气,挑了件桃红色收腰裙穿上,白色荷叶领、泡泡袖,及踝的长度,配上黑色带袢方口皮鞋。 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用皮筋半束起来,再系上白底红色手帕。 整个人纤细高挑,身段玲珑有致,容貌精致如国色牡丹,绽放着极致的妍丽! 贺青冉捂着胸口,“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呐,明明是同一件衣服,怎么穿在你身上都能当战袍了?” “咦,”她猛地上前盯着夏昭芸的脸瞧,“你恢复能力忒好了吧?昨晚肿的跟猪头似的,今天就几乎看不出来,只剩下两道小伤口?” 夏昭芸一愣,侧头看向门后的穿衣镜。 自己的脸确实消了肿,脸颊有一小片淡淡的青紫,眉骨、嘴唇的伤口也不如之前的可怖了。 她心思一动,洗漱的时候故意捂住自己的右耳,那被判定为不可逆转、外伤神经性聋了的左耳,竟然仍旧能听到声音,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比昨天测试时丁点听不到,好了太多! 夏昭芸拿出纱布和药水,没等自己动手,已经被贺青冉接了过去。 手上仍旧布着细细密密的伤口,甚至还有几道长而深被缝了几针,如今红肿褪去,伤口也闭合大半,没有血再流出来。 重新缠上后,夏昭芸微微动了下手指,并没有之前的软弱无力和疼痛! 她从小练舞,也经常因为达不到宋父宋母的高要求,身上常年带着伤,都是藏匿在衣服底下的。 第66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5) 夏昭芸如今身上还残留着不少疤痕,虽然随着时间流逝、身体长开,那些疤痕都渐渐变得浅淡,但每一枚都能让她印象深刻! 她上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写错一个字,语文得了九十九点五分,被宋父用烟头烫了大腿根。 三年级暑假,她太瘦被人顶替了领舞的位置,刚烧开的一杯热水被宋母打翻,浇在了她的肩膀上。 新买的舞蹈服被人剪坏,正值宋父没升迁、喝了酒,她的脊背被他用腰带打得血肉模糊,斥责她不知道珍惜,总是糟蹋大人的辛苦; 大哥二哥偷了钱诬赖给她,宋母拿着衣服架把她的小腿打得鲜血淋漓,所以她从来不敢穿太短的裙子…… 宋父和宋母每一次动手都让她感受到一扇窗关闭,遮挡住了世间的光明与美好! 偏偏她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般,按照着他们的期许笔直争气地成长。 可是她内心的阴暗在一点点的堆积,注定自己跟那刚寻回来的宋珍宝不同,不会有天真无邪,不会有善良可欺。 在她高中的时候,就以死相逼,放弃工农兵大学名额,而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舞蹈。也是那一次,她让宋父和宋母认识到她的怨恨与反抗。 他们不敢再打骂她,开始走怀柔政策。 呵,这对没怎么感受过家庭温暖,还对着父母存着一丝本能孺慕的她来说,真特么致命了! 所以夏昭芸一点都不会怀疑,没有记忆警醒的自己,真能被那些施舍给她感情的人,一次次推入深渊。 “你想吃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得吃些好的,”贺青冉一手拎着盛着饭盒的布兜,一手拽着她,在食堂窗口前来回窜梭,时不时探头瞧上几眼。 “你一点都不胖,而且还瘦得都剩排骨了,走路打晃,风一吹就能将你掀倒!从今天开始,你得听我的,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其他的。” 夏昭芸回过神来,笑着说:“我吃两个鸡蛋、一份油饼,再来一碗红糖小米粥。” 贺青冉满意地点点头,指指一处空位,“大妹子去占位,姐姐给你打饭。” 夏昭芸弹了她个脑瓜崩,抿唇笑着:“来劲了是吧?管家婆!” 刚坐下来,夏昭芸就感受到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 接受记忆、接受现实,耗费了她太多精力,整个人都有些蔫蔫地,甚至浑身控制不住散发着股阴郁。 虽然她当鬼的时候,各种情感跟风似的飘散走,只残留下录影般的记忆,像是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可她此刻却能感同身受,但凡想一想,夏昭芸就有种拿刀跟宋家同归于尽的疯狂。 更别说记忆里的她,是一天天生熬过来的…… 这些凄惨里,也少不了流言蜚语的推波助澜! 夏昭芸微敛着眉眼,思索着如何破局,说白了自己过得凄惨,只因为她长得太漂亮、太有才华,却没有匹配的身份相护。 几个刚打完饭的男同志勾肩搭膀地往这边走,看见她,忍不住笑着推推攘攘。 最终一个男同志走上前,低咳一声开口:“宋若芸同志,今晚市里有音乐会,聘请的都是全国有名的艺术家,我正好有两张票,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到您?” 夏昭芸闻声抬起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又瞧瞧他身后五六个同伴,再看看四周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们。 估摸着她主动跟童元彬分手的消息,传了出去,便有人蠢蠢欲动了。 不管她拒绝还是接受,流言蜚语都会发酵,最终给她冠上个水性杨花! 唯一解决的法子便是有个挡箭牌,但是这挡箭牌只能被她单方面消费,如此…… 夏昭芸看到前桌的某人,眸子颤动下,突然福至心灵,用左手撑着下巴,粉嫩如樱花似的唇瓣微微上扬,漫不经心地道:“不行哦。” 她声音向来软软糯糯,又带着股说不上来的娇气,跟冲人撒娇般,很容易让单身小伙子们上头。 男同志虽然得到拒绝,还是满是期盼地问道:“宋若芸同志,为什么呢?这个音乐会实属难得,届时还有一些舞蹈大家上台表演,很多文工团的女同志都想要入场券呢。” 夏昭芸微微叹口气,“可是我有对象了呀,肯定不能跟陌生男人出去。” 那男同志是她的爱慕者之一,还从没如此近地接近过她,发现其本人比他想象中还具有杀伤力,根本不愿意错失机会。 他侧头见小伙伴们给他加油鼓劲,忍不住开口说:“宋若芸同志,你,你不是跟你对象分了吗?” “去看音乐会不代表什么的,如果,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这两张音乐票你都拿着,跟你好朋友去看也行。”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在四周人羡慕嫉妒恨中,推到了夏昭芸身前。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送女人东西,大都抱着温水煮青蛙的套路,又或者坚信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步步做套将人给圈住! 不说其他的,只一个流言蜚语的推波助澜,俩人之间的障碍不再是事。 夏昭芸淡淡地说,“我是跟童元彬分了,但是我要为霍天颢守节!” 原本就竖着耳听八卦而屏息的前后左右几个桌上的人们,以及那些男人们都愣住了。 那男同志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涨红着脸:“宋若芸同志,你不愿意跟我去直说,扯出霍同志做什么?” 前面桌上的一个女同志也气得站起身,将空的搪瓷缸使劲地砸了下桌子。 那缸子碰撞桌面的声音尖锐又突如其然,很快引得不少人的注意,你扯我、我拉你,一个眼神、一个努嘴,不过几秒钟,整个食堂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阵势,她才大声怒道:“宋若芸你忒不要脸了,我哥都壮烈牺牲了,你提他做什么?你这种水性杨花、四处勾搭男人的女人,不配提他!” 贺青冉赶忙跑回来,怎么一回头的工夫,自家妮子又摊上事了? “你说谁呢?我家芸芸长得好看,招惹蚊蝇乱飞,是她的错吗?” “倒是你霍思童,自己抢男人还好意思说别人!拉着你哥的大旗,你很高人一等吗?” 霍思童气得不行,“贺青冉,怎么哪都有你的事?我跟人谈对象和你有关系吗?” “现在说的是她宋若芸,我哥都在烈士林园里躺着了,她还脸大地拿着我哥拒绝人,这是对英雄的不尊重,必须要拉出去批!” 众人也都是挂上愤恨的神情,齐齐瞪着夏昭芸,纷纷讨伐着她,渐渐地他们都支持,拉她出去好好教育、深刻批评一番,守护住英雄霍天颢的好名声。 “宋若芸,你品行太坏了,怎么能拿着霍同志开玩笑?” “苍蝇不叮无缝蛋,你不给出信息,男同志们不要脸皮非得往你跟前凑?一边装清高,一边吊着别人,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可恶的人?” “霍同志是多么霁月清风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没男人浑身都难受的……” 尤其是霍思童旁边的几个女同志,叫嚣得太厉害了。 她们跟霍思童关系好,以前偶尔能碰见霍天颢。 如果说宋若芸是男人们的女神,是不可代替的白月光,那么霍天颢是整个厂子里女人心目里的男神,高不可攀、不容别人丝毫亵渎! 夏昭芸紧抿着唇,推开身边堵着的人,冲着混在人群里说她没男人不行的女同志,一巴掌打下去。 不等别人有反应,她先大颗的泪砸下来。 谁没哭过,谁又少见别人哭? 一个个大都是眼泪鼻涕横流,咧着嘴嗷嚎,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梨花带雨在他们认知中,那不过是戏文里,大世家才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才会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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