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骏又冷哼一声道:“照夜白是名驹不错,但你这匹马根本不是照夜白。” 那公子快气疯了,跳起来道:“你个土包子懂得什么。照夜白最出名的就是一身雪白鬓毛,毫无杂色,我这匹马便是如此。你说不是,空口白牙可有证据?” 子骏冷笑道:“不错,你这匹马的毛色确实与照夜白相似,但你忽略了一点。真正的照夜白尾毛蜷曲,毛发稀疏,而你这匹…” 他走过去撩起拖把似的一捆马尾,对那公子道:“你这匹马马尾粗的如拂尘一般,和真正的照夜白相去甚远。如果在下没猜错,这匹马的祖上也许有照夜白的血脉,但这匹最多只是杂交,全然不值这个价钱。” 那公子听得红一阵白一阵,想要骂人又说不出什么,最后扔下一句“买不起就买不起,费这么多口舌”,然后牵着马就要走。 霖铃连忙拦住他说:“哎公子别生气,我这个学生心直口快,但心眼儿不坏。是这样,我们几个是明州桃源精舍来的,准备去杭州参加春光诗会,不想在此地遇上仇家,幸好仰仗公子仗义相救。我想着,公子如果与我们同路,不若我们结伴一起走如何?公子如果手头紧,那一路上的房费和酒食钱,我们也能承担些个。公子意下如何?” 那人狐疑地看着霖铃道:“你们既是书院里的,为何也能与人结仇?” 霖铃“嗐”一声道:“行走江湖,总有些个不对付的。我们也是处处忍让躲避,只是时运不济,对方也要去杭州,因此才会遇上。” 那公子到此时也听出来了,对方是想让自己当他们的保镖。 他呵呵一笑道:“你要让我与你们同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要求。” “公子请讲,”霖铃立刻道。 “第一,一路上的食宿安排,须由我做主,你们都要听我的。” “这个…”霖铃有点为难。 那人双眉一挑:“这才第一个要求,你就推三阻四了?那告辞…” 霖铃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竟然遇上一个比自己脾气还要差的姑娘。她赶紧拦住对方道:“公子,不是我推三阻四。我们是要赶去杭州参加诗会,如果半路上耽搁了,时间就来不及了。” 那人道:“我不会耽搁你们的行程。只是我吃不惯差的酒菜,也住不惯破地方。” 霖铃叹口气说:“我知道了,还有呢?” 那人又说:“第二,若是遇上仇家或者危险之处,你们须向我请示,不可自行决断。” 霖铃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第三呢?” 那公子满意地点点头,又朝子骏的方向看一眼,指着他道:“第三便是:我不想与这个人同路!他走他的,我们走我们的。” 霖铃无语至极,赶紧道:“姑…公子,这个却是万万不行。我是他教习,怎可把他一个人丢下?方才他说话直了一些,公子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今后我让他少与公子顶撞便是了。” 那人又朝子骏打量一番,然后勉勉强强地说:“若他一定要跟着我们,那必须做个哑巴,每日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霖铃简直无语,心说这姐们真的是宋朝人嘛,怎么脑洞如此之大。 不过她也没时间与对方夹缠了,正想说句告辞的话,子骏忽然开口道:“三句便三句,我一句都不想说。” “好!”那公子立刻道:“既然如此,一言为定,我们走吧。” 霖铃:… ** 商量过后大家默默地上路。四个人外加一匹白马,怎么看怎么像某本名著的配置。 不过这老几位还不如那个团队和谐,因为子骏和那个白衣公子相互看不顺眼,只靠霖铃和江陵在中间调和,把两人累得够呛。 几个人走了一会,那白衣公子忽然指着一家馆驿道:“我乏了,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吧。” 霖铃和江陵互相对视一眼:这天还没黑呢,这位就要住店了? 江陵小心翼翼地上前商量:“兄台,今日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再往前赶一段路,等天黑了再住店。” 那公子不耐烦地说:“我昨日打架伤还没好,今日走不动了。” 江陵为难地看看霖铃。霖铃耐着性子道:“非是我们推脱,实在是我们急着去杭州赴会,路上不可太过松垮,不然就赶不上时间了。” 那少年不耐烦地说:“我已给你们算过了,按照我们现在的脚力,四日之内必能送你们到杭州。再说这条路前面也没什么馆驿了,到时候天黑了,我们难道住在深山老林里么?” 霖铃想了想,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同意。 霖铃等人把马交给门口的小厮照料,然后进店订房。这家馆驿布局倒是很敞亮,一楼有很多人在吃酒。馆驿的招待一见他们就上来招呼,问他们要几间房。 霖铃看了看那个白衣公子,用询问的语气道:“公子,我与子骏住一间,你与明远住一间可好?” 那少年立刻跳起来:“不行!我一个人住!” 他心急火燎的样子更是让霖铃确认了对方是个姑娘,不然何至于情绪如此激动? 霖铃不动声色地说:“公子为何不能与明远同住?” 那人气急败坏道:“我…我不习惯和人同住,我晚上打呼噜。” 江陵立刻道:“我不介意。” 白衣公子:… 霖铃憋着肚子里的笑,装模作样地说:“唉罢了,你要一个人住就一个人住吧。子骏,明远,我们仨挤一挤。” 那白衣公子这才满意。霖铃带着两个学生进房间安顿好。子骏一个下午憋着没说话,到了房间里便抱怨道:“这人好没分晓。为何我们要与他同吃住,凡事都不方便。” 霖铃叹口气说:“我是怕骆敬追上来找我们麻烦才让他跟着,毕竟他有些武艺么。” 子骏不满道:“我看光天化日下,骆敬也不敢乱来。而且这人的武艺也不过寻常,未必能帮的了我们。” 霖铃此时也有些后悔,但这块牛皮膏药已经贴上了不好揭下来,只能安抚子骏道:“罢了。反正也没几日,你忍一忍罢。” 子骏见先生也这么说,只能把满肚子怨气吞回去,一个人闷闷不乐。
第134章 两只老虎 几个人正准备休息,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喧嚷声。 霖铃连忙带两个学生冲过去一看,只见那白衣公子正满面通红地和一个酒保吵架,地上还有一只茶杯和一滩蔓延的水渍。 霖铃吓得连忙跑过去拉住他道:“到底怎么了?” 那公子气得浑身发抖:“这欺人的黑店,送的茶水是冷的,房间也臭得要命。这样的房间连我家下人都不愿意住,如此欺客还怎生了得。退钱,我要换别的馆驿!” 那酒保也急了,苦着脸嚷嚷道:“这茶水哪里是冷的,分明是温的,至于房间臭更是从何说起。这屋子住到现在成千上万人,无人说屋子臭的,怎的客官你就含血喷人。” 那白衣公子跳起来:“你才含血喷人!这屋子旁边就连着茅厕,如何能不臭。你这厮睁着眼睛说瞎话,别跟我说白道绿了,快些退钱!” 酒保死咬着不肯退钱。两个人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不少过往的路人观看。 霖铃一看不像话,只能和江陵两个拉住那公子,又不停劝酒保不要吵了。 吵到最后把店主惊动了。他上来和霖铃等人一顿交涉,最后总算给那白衣公子换了一间房,又重新让酒保烫了一壶茶上来,那公子才算消停。 等这件事情忙完,霖铃已经累到不行,瘫在床上大喘气。 子骏蹲在床边给她捶腿,捶了两下他自言自语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怎的说话如此狂妄。” 这点霖铃也觉得奇怪。这个白衣公子真的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更何况“他”还是个女孩子,还身怀武功,这几样Buff叠加在一起,实在让人好奇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霖铃也没工夫想那么多了,毕竟自己这摊子事还烦不过来呢。 她坐起来对子骏说:“子骏你快休息吧,明日我们早点起来赶路,争取也早日摆脱他。” 子骏一听“摆脱他”三个字立刻点头,乖乖地洗漱睡觉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霖铃,子骏和江陵下楼去大堂吃早点。没过多久那白衣公子也下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淡青色锦袍,头上戴一顶莲瓣纹销金矮冠,用一根碧玉簪子簪着,越发显得他唇红齿白,气质华贵。 霖铃一见到他就招呼道:“公子,这儿。” 他慢悠悠走过来,江陵连忙替他拉座倒茶。他也不客气,大咧咧地接受江陵的服务。 这时酒保走上来照应,问他要吃些什么。他想也不想就说:“要一份桂花蒸饼,一份焦糖糍糕,一份醉螃蟹,一份奶腰子,一份炒肺,一份绿豆粥,就先上这些罢。” 他报菜名时,对面几个已经石化了。过了会霖铃小心求证:“公子,你早饭吃这么多?” 那人翻个白眼道:“这也叫多?我在家中时,吃的花样起码有二十多样。如今出来行走,只得将就一些。” 霖铃和江陵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子骏实在忍不下去,在旁冷冷道:“你这样吃,怪不得要囊中羞涩,只能卖马换钱了。” 那公子立刻杏眼圆睁,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只能对子骏瞪眼睛以示抗议。 这时早饭端上来了。霖铃连忙打圆场道:“快吃吧。” 那少年夹一口螃蟹放进嘴里,立刻皱眉道:“不好吃。” 又吃了另外几样,也是否定大过于肯定。 霖铃怕他又搞出什么花样,赶紧说:“这里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厨子,你就将就些吧。” 那人每样菜“将就”了几口,然后把几个菜碗推给江陵道:“这些菜太难吃了,还是给你吃罢。” 霖铃又一次石化。江陵却面不改色地拿过他的碗,微笑着说:“多谢”,然后开始甘之如饴地吃起来。 霖铃在对面都看呆了。那少年歪一歪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陵看,似乎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 江陵吃了一会抬起头,发现那少年还在看他。他蔚然一笑道:“兄台,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少年清亮的眼珠看着江陵,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姓吕。” “吕兄,”江陵笑道:“在下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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