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骏躺到床上后,就半死不活地哼唧,装出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马直一看也慌了,赶紧问常安子骏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安一看,自己拼演技的时候到了。他往地上一跪,哭丧着脸对马直说:“大郎君,本来我和郎主不应当行此下策,但是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只能请大郎君为我们做主。”说完砰砰给马直磕头。 马直都被常安说晕了,对常安说:“你别磕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常安直起身子道:“郎主在马家,日日被关着不允许出去。马家又不给郎主像样的吃住,一天三顿最多给一顿,衣服也是别人穿剩下的。郎主又是个刚烈性子的,常跟马家的人争闲气,越发惹得他们报复,到后来有一顿没一顿的,都快饿死了。我与郎主实在没法子才想方设法逃出来,求大郎主救救我们!” 乌管家一听差点没昏过去。他冲上来指着常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胡说八道!我们何时不给他吃饭!” 马直听了也是将信将疑。马石两家从小交好,石棠也是朝廷大员,怎么可能虐待子骏不给他吃饭呢。 子骏眯着眼睛一看,大哥似乎有怀疑的趋势。他赶紧捂着肚子哼唧起来:“疼…疼…” 马直一看弟弟这样又慌了,赶紧对常安说:“你快去请个郎中!” 常安一听,正中下怀。 “是!”他扯着嗓子答应,一道烟似地奔了出去。 等他跑到外面拐一个弯,一眼就看见蹲在墙角正在等他的韩玉。 韩玉今天穿了一身道袍,下巴粘着几缕假胡子,看上去有点滑稽。 常安一出来,韩玉立刻迎上去问他:“如何了?” 常安点点头:“目前还未出岔子,接下来看你的了。” 韩玉定定神,大模大样地跟着常安进入马府。马直看见韩玉也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认识韩玉,而是他觉得韩玉长相有点奇怪,不太像个行医的。 他问韩玉:“小先生是何处行医的?” 韩玉行礼道:“回马相公,在下祖籍原州,目前就是个京城的行脚医。” 常安也在旁边帮腔道:“我在街上看见他行医,便将他抓了来。” 马直有点犹豫不决。床上的子骏看了,赶紧又哼唧起来,装出一副要死的样子。 马直一看也顾不上了,立刻对韩玉说:“劳烦小先生给舍弟看看,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韩玉道一声好,摸着胡子走到床榻边,煞有介事地把两根手指搭在子骏的脉搏上,摇头晃脑地装了两下子。 他虽然不是职业医生,但是之前跟柳慈也学了点皮毛,至少搭脉什么的动作挺像那么回事。马直在旁边观察了一阵,对他的怀疑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浓了。 韩玉搭了一会子脉,然后对马直说:“马相公,请到外面说话。” 马直点点头,跟着韩玉走到外面的花厅里。乌管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连忙也跟了出去。 一到花厅,马直就催促韩玉说:“小先生,我弟弟究竟得了什么病,请阁下坦言相告。” 韩玉装模作样地摸一把胡子,对马直行礼道:“不敢欺瞒马相公,我方才对马衙内做了一番望闻问切。衙内他脉象迟缓无力,面色枯黄,神形萎顿,显然是饥饿已久之股,若是不加调养,恐怕姓命堪虞啊。” 他这番话一出,乌管家立刻面如土色。他发疯似地冲上来,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胡说。我们从不曾饿着他!你胡说!” 马直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正好他手边有个茶碗,他拿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摔,对着乌管家破口大骂道:“混帐,你还有脸在这里撒野!子骏虽是在石府暂住,但并不是卖身给石府当奴隶,你们凭什么限制他出入,不给他吃喝!石相公位高权重,想来不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定然就是你们这些奴才餐腥啄腐从中挑拨,干些欺上瞒下之事。还好他今日逃出来向我报信,若是他没逃出来,你们是不是要将他害死才肯罢休!” 乌管家被他骂得一顿手足无措,想辩驳也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半天才哭丧着脸道:“马相公,此事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不若你随我去石府中找我们主家询问一番,你便知道了。” 马直冷哼一声道:“我告诉你,我马直虽然不才,只是个小小的秘书郎,但是养自己弟弟自是绰绰有余!你回去吧。若是石相公问起,你就说这是我们马家的人,不劳石府费心!” 乌管家又惊又疑,一个劲抓耳挠腮,磨磨蹭蹭地不肯走。马直越看越气,瞪着眼睛大吼一声:“给我滚!” 马直这个人虽然平时看上去有种书生的感觉,但真正发起火来却是非常吓人。乌管家当场被吓得瑟瑟发抖,脚底一抹油就跑了。 马直骂走乌管家后,犹自气到不行。苏冀如这时提着个食盒进来,对马直笑道:“我让厨房做了些吃的,先给二叔补补身子。” 马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对对,先让他吃点东西。” 他也顾不上韩玉,直接往子骏所在的里屋走。 子骏这时这时正趴在门边偷窥花厅的情况。当他看到马直痛骂乌管家时,心里忍不住大声叫好,恨不得当场哈哈大笑。 不过他刚得意一会,忽然在门缝里看见马直夫妇朝房间里走过来。他赶紧连滚带爬地逃回床上盖好被子,继续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马直和苏冀如来到子骏的床边。苏冀如对子骏柔声道:“二叔,我让厨房做了一份红枣野鸡羹,你起来吃一点。” 子骏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躺在床上作虚弱无力状。马直看得心急,吩咐常安把子骏扶起来。 常安一边在心里骂子骏演戏有点过,一边扶起子骏。苏冀如亲自用勺子舀了一点鸡羹,喂到子骏的嘴边。 子骏喝了一口热热的鸡羹,只觉得非常鲜美,身子也暖烘烘的。 苏冀如柔声问他:“这羹可还符合二叔的口味?” 子骏点一下头,低声说道:“多谢嫂嫂关心。” 马直见子骏稍微缓过来一点,心里终于踏实一些。他坐到床边,轻拍子骏的手臂道:“子骏,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大哥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 子骏心里一动。沉默片刻后,他看着马直的眼睛轻声道:“多谢大哥。”
第194章 雨中的你 马直在汴京的住处其实并不大,而且也不是他的资产,只是租的房子,但他还是把最大最亮堂的一间屋子——就是本来他自己的屋子——安排给子骏住,又亲自查看仆人给子骏准备的食物。 因为子骏大病初愈(在马直看来),他给子骏吃的都是一些滋补又好消化的食物,比如羹汤粥饭之类,再根据子骏个人的口味加一些小食,以求让子骏的身体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健康。 这种日子对子骏而言简直恍如梦境。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饱受乌管家的折磨。没想到自己这次不仅成功摆脱石家,还住到自己人家里,吃得好睡得好,把他乐得够呛。 要不是他必须时不时扮演一下虚弱,子骏恨不得在家里狂歌滥舞一番来庆祝这久违的自由。 不过他也有头疼的地方。 一个是家里吃的东西太好了。马直和苏冀如不知道是怕他饿着还是怎么样,一天四五顿地喂他。 本来他生病就是装的,根本不需要这种程度的进补。现在为了圆谎,他不得不每天吃一大堆东西,感觉肚子上的肥肉又厚了几圈。 另外一个烦恼还是自由。原来他在石家被乌管家看管着,出入都要向石棠报备。 现在虽说住在自己家里,也没有人限制他出入,但是苏冀如和马直时不时就来看望他,对他嘘寒问暖一番,搞得他很被动,好像时时刻刻都要在马直夫妇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其实子骏的心里已经心急如焚,因为他已经整整六天没有霖铃的消息了。 他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霖铃是病了,得了什么意外,还是如何。 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就好像有把刀吊在他脖子上,却迟迟不落下来,让他心如汤煮,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 到了第三天,他终于趁马直上朝的时机从家里溜出去,一口气奔到霖铃所在的戚府。他甚至都没带常安,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杀了过去。 他快到戚府的时候,天上轰隆隆劈下一个惊雷来。子骏见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加快脚步,或者干脆站到屋檐下避雨。他也顾不上这些,只一门心思往霖铃住的地方小跑而去。 等子骏赶到时,戚府的两个小厮正好出来搬花盆,子骏连忙喊住其中一个问道:“动问一声,方霖铃方姑娘可是住在这里么?” 那小厮打量子骏问道:“公子是?” “我是她的学生马逊,劳烦小哥替我通报一声。” 那小厮看子骏一身华服,像个贵家公子的样子,便说:“那你稍等。” 小厮来到园中,托一个丫鬟给霖铃报信。 霖铃正在房中发呆。她和子骏分别了六天,她就发了足足六天的呆,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 原来她以为只要自己绝情一点,很快就能忘了子骏。谁知道这几天她对子骏的想念一天比一天比疯狂,到后面简直是茶饭不思。 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丫鬟进来禀报说子骏想要见她,霖铃立刻跳起来叫道:“我不见!” 那丫鬟愣了:“那…我如何回他?” “就说我不在!” 丫鬟也没办法,只好出去对子骏说霖铃不在。 子骏急道:“她去哪里了?何时回来?” 小丫鬟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子骏看戚府上下这些人的表现也有些咂出门道了。方才那个小厮没说霖铃不在,现在去里面通报了一圈反而说不在。摆明了是故意不让自己见霖铃。 关键是,这究竟是戚府的意思,还是霖铃自己的意思? 一想到霖铃也许是故意不想见自己,他的心就疼得好像在流血,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子骏心一横,对那丫鬟道:“既然方姑娘外出了,那在下就在此等待,等到她回来为止。” 那丫鬟溜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接转身进去了。 她把子骏等在外面的消息告诉霖铃。霖铃一听就急了,跳起来道:“他等在外面做什么呢!你让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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