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和裴护各站一边。 婢女恭恭敬敬地叩门禀告。 “公主,李大人差人送了封信给您。” 笔尖停留在最后一笔。 少女轻抬双眼,眸光潋滟含情。 “拿来吧。” 婢女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信呈上。 裴护仔细检查了一遍,将信纸展开,放在慕辞面前。 信封上写着六个大字——“安阳公主亲启”。 在这之前,李谦不是没有给她写过信。 那时,信封还是“阿辞亲启”。 慕辞觉察到称呼上的变化后,唇角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 信上。 李谦态度真诚地向她致歉。 他说,他没想到那日鸡鸣寺之游,会让她深陷谣言漩涡之中,为了不影响她的声誉,他近期不会来叨扰她。 信不长,慕辞却看了好了一会儿。 “阿护,给我拿张信纸。” 她提笔写了封回信。 两刻钟后,这封信到了李谦手里。 李谦正处在纠结中,收到慕辞的信,便暂时将那些纠结放在一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想看看她是怎么回的。 他的信上都是道歉的话。 她的回信,或许会跟他说没关系,让他别放在心上之类的。 毕竟,前些日子,在同样的情况下,他给昭阳公主去信道歉,她就是这么说的。 可是,昭阳公主信上说着不在意,行动上却跟他疏离了。 他很怕阿辞也会这样。 因此,拆开信封后,他拿出里面的信纸,反而不敢展开来看。 他捏着那封信纸,神情颇为纠结。 沙漏已经流失了一大半。 屋子里静悄悄的,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最终,李谦还是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将信纸一点点展开。 信上,是少女娟秀的小字。 字不多,只有一句。 ——“梅花很好看。” 并不是他预想的内容。 李谦拿着信,浑身僵硬,不知所感。 阿辞这回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将信放在一边,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陷入深思。 而后。 他将外面的随从喊了进来。 “假设,你和一个女子去赏梅,结束后,那女子写信给你,其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梅花很好看,你觉得,那女子是想表达什么?” 随从想了想,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那女子这么说,应是对这男子很满意,盼着下次再约。” 李谦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和喜色。 如此说来,阿辞并没有受那些谣言影响,反而还想跟他再去鸡鸣寺赏梅。 可她若是真的这么想,为什么连着几天都对他闭门不见? 李谦望着那封信失神。 忽然,他想到了关键。 那日阿辞和他不欢而散,完全是因为李蓉儿啊! 思及此,李谦深深地叹了口气。 再看向那封信,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宠溺。 他该拿阿辞怎么办才好呢。 这一刻,李谦的心又软成了一滩水。 他拿出早前买下的桃木簪子,手指轻轻抚过它,仿佛在轻抚少女柔软的青丝。 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想将这簪子送给阿辞。 他将簪子放回到盒子里。 而后,又将她的信塞进信封。 不成想,信封里还有个小东西。 他又将信拿出来,把信封的开口朝下倒了倒。 旋即,一朵风干的红梅掉在了桌面上。 这样的意外之喜,令李谦格外喜悦。 他十分珍惜地拿起那朵风干的红梅,放在鼻尖轻嗅。 原来,这朵梅花才是回信的重点。 梅花很好看。 阿辞将它制作成干花,赠给了他。 此时此刻,李谦沉浸在少女带给他的惊喜中,懒得去想她这些天为何不见自己。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在乎阿辞是否开心。 看着那朵红梅,就好像看到了少女脸上绽放的笑容。 李谦站起身,想要亲自去趟公主府。 可是,当他迈出房间,却猛然间想起了温瑾昀说的那些话。 收出去的脚,像被雷电劈中似的,迅速缩回。 他扶着门框,呼吸很乱,心更乱。 那股纠结感重新回上心头。 而眼下,他只能紧握着拳头,将那些情愫压制下去。 …… 公主府。 婢女胆战心惊地站在书案前,恭声禀告道。 “公主,猫……猫死了。” 慕辞提笔收尾,由于太用力,墨汁甩出了一点。 她那双美丽的眸中浮现意味不明的笑意,抬头,看着那婢女,反问。 “死了啊?” 婢女慌忙点头,“是的公主,方才奴婢去给猫喂食,却发现它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公主,奴婢没有照看好李大人送您的猫,奴婢罪该万死!” 说完,她“嗵”的一声跪在地上,身体俯伏在地,脊背颤抖不止。 慕辞抬起手来,柳嬷嬷立即用备好的毛巾给她擦手。 裴护则将她写好的字帖收起来,保证桌案上干净整洁。 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公主不说话,她也不敢抬头看。 不一会儿,头顶上方传来少女轻灵动听的声音。 “你在害怕什么呢? “比起那只猫,当然是你更加珍贵了。 “月璃,你一直都很乖、很听话,那只畜生可没你这么听话,所以啊,该死的是它,你有什么罪,在我面前要死要活的呢。” 那名唤“月璃”的婢女一脸惊愕。 公主竟然知晓她的名字! 而且,公主居然不会怪罪她! 月璃生怕她改变主意,立马磕头谢恩。 “谢公主!谢公主不杀之恩!奴婢定尽心竭力伺候公主,死而后已!” 她磕得太用力,额头肿了一大片。 柳嬷嬷皱了皱眉,厉声道。 “公主恩典,不降罚于你,你还不速速退下。” “是!”月璃应声后,立马倒退着离开。 柳嬷嬷转而看向自家公主,满脸慈祥。 “公主心情好,晚膳可要多用些?” 慕辞笑靥如花,天真又从容,“我要吃嬷嬷做的八宝饭。” 柳嬷嬷去厨房做八宝饭,慕辞身边只剩下裴护。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放在李谦的来信上,那“安阳公主亲启”几个字,令她漂亮的瞳仁里染上一层阴霾。 少女低笑着,幽幽道。 “月璃比猫听话,猫却比姐夫听话。 “所以,姐夫是听了谁的话,开始远离我了呢……” 裴护立即会意,拱手请命。 “我这就派人去查。”
第四十八章 李蓉儿受刑,哭着求饶 李谦的反常,在慕辞的意料之外,却还在她的控制之中。 他前几天还眼巴巴地想见她,买各种东西讨好她。 态度变化,是在今天产生的。 暗卫并未耗费多长时间,就查到了李谦下朝后接触过的人。 最有可疑的,就是温瑾昀。 “……据暗卫所查,李谦和温瑾昀在茶肆待了半个时辰。” 裴护将调查结果转告慕辞,下意识地去看她的面部神情。 却见,少女站在窗边,一脸平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听不见他刚才所说。 微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她的眉眼舒展,眼角的泪痣也少了几分锐利逼人,相应的,多了些许柔情。 她本就是天生媚骨,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可当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时,又如清冷的仙子,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裴护没有打扰她,任由她沉思。 他护卫着她,她需要时,他在;可她若是不需要他,他也要学会隐藏起自己,降低他的存在感。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慕辞扬唇笑了。 她一笑,就仿佛寒冬退去,春光重回大地。 “这样啊……原来是绝顶聪明的太傅哥哥。” “公主若是容不下温瑾昀……” “不需要阿护出手。很快,王清风就会对他下手的,到时候我们再帮王大人一把。”少女展露出纯真的笑容。 前世,温瑾昀就差点被王清风给算计了。 这一世,就让她来把那差的一点给补上吧。 她伸出手,感受着柔和的微风。 手指纤细修长,肌肤格外得白皙。 稍微吹了会儿风,她就开始头疼。 裴护关上窗户,熟练地拿来护额,亲自帮她系上。 他的手从前绕到她脑后,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 他看着影子,影子似乎也在看着他。 他心神恍惚,系带子的动作不由得放缓。 忽然,慕辞蹙起眉头,开口问道。 “阿护,你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裴护下意识地循声低头,没敢看少女那双漂亮干净的眸子。 “公主,属下……” “嘘!”少女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唇边,示意他噤声。 她似乎对他的心跳速度很感兴趣。 少女垂下胳膊,兴致浓厚地说道。 “阿护,你知道吗,人快死的时候,心也会跳得这样快。” 裴护抿了抿唇,只觉嘴唇干涩。 不等他开口,慕辞想起了什么,眼中迸出一丝兴奋。 “差点忘了,还要去找李蓉儿玩呢。” …… 夜黑风高,宵禁后,街市上除了巡逻兵,不见任何人影。 某处别院内,痛苦的低鸣一阵接着一阵,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正屋里。 慕辞懒洋洋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仪态绰约,倩影窈窕妩媚。 李蓉儿跪在她面前,全身颤抖不止,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在地上,湿了一片。 她已经跪了许久,脸上惨白无血色,看着就像濒临死亡之人。 粗略一看,她只是跪着。 可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跪着的青灰色地砖上,隐约泛着血色。 原来,她并非直接跪在地上,而是跪在了一块插满细针的板子上。 那板子上的针足有半寸长。 她跪在上面,针全都刺入她的膝盖,令她痛不欲生。 而这样的酷刑,从她生辰之后的那个晚上到现在,已经连着受了好几日。 李蓉儿的婢女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姑娘生辰那日,她提醒过的。 她早就说过,安安分分地养胎,不要去招惹安阳公主。 可是姑娘她偏不听啊。 婢女害怕极了,压根就不敢抬头。 她偷偷瞥了一眼,就看到李蓉儿满头冷汗,痛苦不堪的狼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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