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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也在大帐内。 听到这番离奇的叙述，他一脸不信。 再瞧自家大人，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温瑾昀坐在案桌前，反问慕卿卿。 “你说你知晓所有事么。” 慕卿卿用力点头。 “对！没错！ “我就是知道！ “否则你想，我当年那么小，怎么知道母后会给我们姐妹俩算命，又怎会那般急迫地调换我们的批命符呢？ “就是因为我知道，一旦背上煞星命格，我将面临的是什么。 “但安阳不会有事，她至少有天道保佑啊。 “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除了身体不太好，安阳不是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吗。 “还有你，要不是知道你将来前途无量，能成大事，我怎会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初次见面，就在琼林宴上要你做我的驸马呢。 “我知道你身中奇毒，还知道你爹娘蒙冤而死的事……” 慕卿卿摆出的这些凭证，稍微多了几分说服力。 温瑾昀没有制止她，任由她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真能参透过去，并预知未来的！ “我本以为，我会取代安阳的位置，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 “但她从洛城回来后，还是把一切都抢走了。 “太傅，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我全都告诉了你，就希望你能帮帮我。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现在我就想离开这儿。 “这个军营，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求求你了太傅……” 慕卿卿泪流满面。 抬眼，却只见温瑾昀神情微凝，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 他薄唇紧抿，下颌也绷着。 片刻后，他才沉声问。 “你说你知道所有事，那么你可知，是谁下毒害公主。” 楚安有些发愣。 虽说他现在也有些动摇，可大人这么理智，难道也会相信慕卿卿的话？！ 温瑾昀的问题，慕卿卿还真回答不上来。 她不敢直视他，支支吾吾道。 “我……我也不清楚。 “我看原书的时间太久远了，而且……而且我也不是所有的内容都会看。 “你们成亲后很恩爱，在我看来那就是很圆满的结局了。 “我只喜欢甜蜜的内容，所以后面的事，我都没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安阳会中毒……” 说到此处，慕卿卿又担怕温瑾昀以为自己撒谎。 她赶紧找补道。 “但我知道，你们的结局是美满的！ “你们会有孩子，会白头到老的！” 慕卿卿希望这话能够让温瑾昀好受些。 可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慕辞是否还会复活，不知道这剧情还会不会按照原书发展。 她只是在赌。 温瑾昀那么喜欢慕辞，肯定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希望。 温瑾昀听完慕卿卿所言，眼中有一丝伤痛。 他缓缓开口。 “夭夭她……” 然而只说了三个字，就又沉默了。 …… 即便慕卿卿吐露了穿书这个惊世骇俗的大秘密，温瑾昀也没有帮她摆脱莫离。 她被楚安拖出大帐时，还在叫嚷着。 “太傅！我什么都跟你说了！ “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我告诉你安阳还活着，你该感激我的……唔唔……” 楚安命人堵住她的嘴，免得她再扰乱大人的心神。 等他再回到大帐内，就看到大人已然神情恍惚，眉眼间尽是忧愁。 他还听到大人低声喃喃自语。 “命中注定……这就是夭夭说的命中注定么……” “大人，您还好吧？”楚安担心不已，关心地询问道。 温瑾昀忽地站起身，语气决绝。 “她还活着。” 楚安试探着提了句：“大人，小的认为，这事儿太玄乎了。” 玄乎得不可信。 大人可是亲眼看着公主咽气的。 而且这尸体都下葬一年多了。 真要有什么借尸还魂，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 楚安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总觉得背后阴风阵阵的。 …… 此时。 另一边。 慕辞的情绪莫名很低落。 这些日子以来，宋知安经常将她和阮英杰放出密室。 外面的阳光很大，也让她越发想念故人。 她从宋知安口中，知晓了现在的战局。 但比起输赢，她更在乎言之哥哥能否安然无恙地回来。 当然，她并没有让宋知安看出来。 因着阮英杰的到来，她更加能够迷惑宋知安，让他以为自己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时常对从前的不自由表达不满，一步步让宋知安放松了戒心。 阮英杰则不知是真了解她，还是纯粹喜欢这儿。 他一直配合着公主。 不管是试验，还是与宋知安交谈，他们的配合都很默契。 渐渐地，宋知安不自觉地就和他们多说了很多话。 当然，有些话题都是慕辞“不经意”间提出来的。 他们三人经常坐在一块儿吃饭。 这天晚上，宋知安还带了壶好酒。 慕辞不能饮酒，而为了避免她突发喘症，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套话、逃跑，宋知安喝得也不多。 阮英杰身子骨弱，又怕饮酒会影响他的解剖精准度，便没有喝。 几杯酒下肚，纵然人还是无比清醒，情绪起伏却很大。 慕辞留意到宋知安的恍惚，冷不丁地说起自己的事。 “我曾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弃过。 “我眼睁睁看着她选择了姐姐，看她绝情地离去。 “再后来，我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令她满意。 “她甚至千方百计将我赶去洛城……如果不是柳嬷嬷和阿护，我可能早就死了。 “她还想害死我身边的人…… “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说完，她眼角氤氲出殷红，泪盈于睫。 那伤心的模样，令人顿生出怜惜之情。 她好似格外信任他们，又同他们说起了当年被困北凉军营的悲惨遭遇。 说到阿月这些伤心事时，她低头轻拭眼泪。 另外两人都是第一次知晓这事儿，面上多多少少都有点震惊。 没想到，金枝玉叶的公主，竟会有那样惨痛的经历。 阮英杰本不想喝酒的。 被慕辞的情绪所感染，他不由自主地倒了杯酒。 “公主，难怪我们这样相似。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接下来，便是阮英杰生平第一次向别人道出自己的过往……
第五百五十章 阮英杰的过往 阮英杰浅酌一口小酒。 嘴角一咧，似是自嘲，又像是感慨。 还未说什么，就已有千般滋味在心头。 “我年幼成名。 “当我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不同后，就自视甚高，不将同龄人放在眼里。 “那时我的墨宝，重金难求。” 而后，他的语调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可后来，我的父亲遭人坑害。 “经他手的账目，出现了五十万两的亏空。 “眼看审查日期将至，他查不到源头，就只能自己补上。 “但这么一大笔银两，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筹措的，他只能四处去借。 “可他那时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旦账本上交，他就会被钉上贪污的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偷偷去赌坊借。 “地下赌坊从不缺少现有的真金白银。 “父亲按了指印，成功借到银子，以为终于逃过一劫。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慕辞听得很认真。 她倒不是有多在意阮英杰过去的经历。 只是要借这个机会，细细观察宋知安的反应。 她的故事已经很惨了，再加上阮英杰的，宋知安听过后，总会愿意说些什么。 而她只需将气氛衬得更加悲戚，让宋知安产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刺激他的分享欲望。 阮英杰又喝了几口酒，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喝完，他才接着道。 “我父亲本就没什么能力偿还，自己填补空缺，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将背后动手脚的人找出来。 “但一直找不到那人，五十万两的债，也只能由他来还。 “后来，利上滚利，我们需要偿还的越来越多。更加无力还清。” 宋知安难得认真回应阮英杰。 “五十万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阮英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可不是么。 “我父亲一辈子的俸禄加起来，恐怕都还不清。 “你们猜，他后来做了什么？” 慕辞漫不经心地猜测道。 “他利用职权之便，帮那赌坊牟利了？” 宋知安轻轻压了下巴，表示他也有此猜想。 “不管是什么途径，都并非什么正当手段。” 阮英杰夹起一颗小菜。 通过那小菜，仿佛看到了曾经弱小无助，又任人宰割的自己。 “刚才就说了，我的字画很难求。 “所以，父亲将我推出去还债了。 “那时我只有十岁。” 慕辞略带困惑。 “你的画再好，能短时间还清五十万两吗？ “而且那‘羊羔利’可不是这么好还清的。” 话至此，宋知安蓦地想到什么。 他邪魅的双眸微微上挑。 “若是我没估计错，那段时期，秘戏图是最暴利的。” 他这么一说，慕辞也就明白了。 画工好的，大多是文人雅士。 而这类人根本不屑于画那种秽、乱的东西。 可这秘戏图又是需求极大的。 不止是烟花柳巷，世家子弟也会偷偷买它们。 一册图画极佳的秘戏图，哪怕价高，也有人要。 此事毕竟有违律例。 稍有不慎，就有牢狱之灾。 是以，靠这东西谋利之人，就需要找那些画工精湛，又容易被拿捏的画师。 由此看来，当时，阮英杰确实是个绝佳人选。 早在阮英杰于女学授课时，慕辞就知道他画工很好。 而且，他还擅长将文字转成栩栩如生的小画。 之后他送她自撰的解剖秘书，那里面的画，也都是他亲自画的，格外形象…… 慕辞虽想到这些，却并未说出来。 她很清楚，小小年纪遭遇这些事，会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会恨恶那些将他推下深渊的人。 这也难怪，阮英杰这样得残忍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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