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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娘如今也已经年迈，老无所依。 “若是能得萧府收留，赐她饭食，想来也能免于沦为行乞者。 “这也是未雨绸缪了。” 巧娘之所以被发卖，是因当年胆大包天地勾引萧定山，差一点就成事了。 温瑾昀的语气温和谦逊，可言语却是咄咄逼人。 想到那些陈年旧事，萧老夫人差点要气得喘不过气来。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也并非宽宏大量之人。 但她仍然有借口。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安阳和卿卿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卿卿肯定不会再伤害安阳，她已经知错了……” 温瑾昀神情漠然。 倒是一直沉默的萧定山突然开口了。 “亲姐妹的伤害与背叛，更加令人痛心，也更罪无可赦。你若还想见到安阳公主，就不要再想着另一个。” 然而，温瑾昀比萧定山更决绝。 他拱手行礼，袖袍随之摆动了一下，衬得他如翩然谪仙。 “老夫人突发恶疾，重病不起，恐传染他人，需于院内静养，不见外客。本官会奏请皇上，派太医来萧府诊治。” 萧老夫人眼皮猛跳了几下。 她不敢相信地望着温瑾昀。 “温太傅，你……你这是要……” 她又看向萧定山。 然而，萧定山并未反驳，像是默认了温瑾昀的决定。 萧老夫人慌乱得直摇头。 “不，不……你……你们怎么能不让我出府。你们怎知安阳一定不会救卿卿……” 温瑾昀朝萧定山行了个告退礼，随后便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萧老夫人的哭声，他也没有回头看。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夭夭。 …… 萧府前厅。 萧老夫人老泪纵横。 “安阳是我的亲外孙女啊，我是疼爱她的……老爷，你不能不让我见她！ “卿卿，卿卿的事，不让我管我可以不管了啊……” 可她再说这些，为时已晚。 当天。 从温瑾昀口中得知外祖母病重之事，慕辞有些担心。 “既不是瘟疫，怎么会怕传染给别人呢？” 然后她便想到自己小时候被禁足福鸾殿，也是因为染上了不能见人的“怪病”。 慕辞抓住温瑾昀的袖子，十分严肃地问。 “外祖母根本就没病，对么？” 话已至此，温瑾昀没有瞒她。 “夭夭，你无需操心他们的事。” “言之哥哥，是不是因为……外祖母还放不下慕卿卿？” 慕辞一直没有和萧老夫人真正亲近起来，就是因为还有这个隔阂在。 所以这点不难猜到。 温瑾昀默认了。 他将她搂进怀里，温声道。 “没人能伤害你。” 慕辞依靠着他，眼中覆着几许失落。 “我讨厌外祖母。”她嗓音软软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就不要再见她了。” “嗯。” 慕辞一气之下，要将萧老夫人送的那些东西全都扔出去，包括她几天前才收到的生辰礼。 但想了想，还是让人将它们送回了萧府。 萧定山正式向皇上辞官，告老归田。 他将带着家人离开皇都，回到位于楚州的萧家祖屋。 临行前，萧定山亲自来到太傅府，求见安阳公主。 他穿着普通，脸色格外苍老。 看到外孙女时，他的眼中才有了几分光彩。 “见过公主。” 萧定山颤着腿，屈身行礼。 慕辞本不想再见萧家人，但当年外祖父确确实实帮过她，她总不至于对他太无情。 “外祖父，免礼吧。” 萧定山向来不擅长表达感情。 但这一别，可能不复再见，话也就多了。 “公主，你外祖母有时确实糊涂，但她对你的疼爱都是真的。 “我这一生勤勤恳恳、断案无数，却对家人有诸多忽略。 “你出生在皇家，本该一生无忧，却屡遭患难。 “身为外祖父，我对你亦有所亏欠。 “一切皆因你母后而起，也是因我教女无方。” 说着，年迈的萧定山对着慕辞行了一礼。 慕辞面色平静。 “外祖父，在我看来，只要不做伤害我的事，就是不亏欠了。 “所以您无需对我心怀愧疚。 “您既辞了官，就该好好颐养天年。 “至于外祖母，也请您带句话给她，我不怪她，但也很难再与她亲近了。” 萧定山会意，点了点头。 慕辞没什么想说了，就站起身，对温瑾昀道。 “驸马，我先回屋了，你送外祖父吧。” 然而，等她离开前厅，温瑾昀这边刚和萧定山说了几句话，一个侍卫忽然冲过来禀告。 “大人，公主晕倒了！” 霎时间，温瑾昀平静的神色被打破。
第五百九十章 身怀有孕 慕辞晕倒后，温瑾昀立即将她抱回主屋。 柳嬷嬷和南宫紧跟在后面，都急得眉头紧皱。 “大人，公主这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 “现在得找大夫……” 话到嘴边，柳嬷嬷忽然意识到，大人本身就精通医理，根本用不着另请大夫。 而后又见大人在给公主把脉，柳嬷嬷便噤了声。 温瑾昀的手指轻按在慕辞腕部。 感受她脉象的同时，他的表情产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 起初是担忧的，而后是疑惑，再之后就是诧异、惊喜…… 当他把完脉，柳嬷嬷立马询问。 “大人，公主她……” “嬷嬷放心，暂且……没什么大碍。” 柳嬷嬷半信半疑。 要是真没事，大人的脸色怎么怪怪的？ 温瑾昀紧握着慕辞的手，眼里也只有她。 他动作温柔地轻抚她脸庞，嗓音压抑着一股异样情绪，吩咐柳嬷嬷去熬些补身子的汤。 柳嬷嬷放心不下公主。 但这边有大人照看，也无需她一直守着。 “南宫也退下吧。”温瑾昀低声命令。 “是。”南宫拱手行了一礼后，就随同柳嬷嬷离开了主屋。 屋内。 慕辞还在昏迷中，美丽的脸庞透着几许疲累。 温瑾昀按了按她几个穴位，帮她舒缓气血。 不多时，她就恢复了意识。 那浓翘的睫毛似蝶翼，轻轻颤动了几下。 睁开眼后，入目就是温瑾昀那俊美的脸庞。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似渊，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见她醒来，温瑾昀亲自扶着她坐起身，并让她舒服地靠着引枕。 “夭夭，你近日可有哪里不适？” 慕辞顺着他的问题，仔细想了想。 片刻后，她茫然地摇摇头。 “没有什么不适啊。” 随即她又问：“言之哥哥，我是不是又得病了？是之前的余毒没有除尽吗？” 温瑾昀坐在她旁边，轻轻地将她抱着。 他侧头，亲了亲她的头顶，语气温柔到极致。 “夭夭，是我疏忽了。 “我竟没注意到……” 见他这么磨蹭，慕辞越发着急。 “你快说呀，我到底怎么了！” “恭喜你，你要做娘亲了。” 一听这话，慕辞的瞳孔猛地放大了。 她愣怔了片刻，彼时脑袋里好似灌了浆糊，乱糟糟的。 就连温瑾昀之后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 看她一愣一愣的，温瑾昀淡笑着打趣她。 “怎么了？是吓坏了吗？” 哪知，慕辞忽地用力推开他。 她挣出他的怀抱，神情中含着抗拒与抵触。 紧接着，就听她颤着声儿，惶惶不已地喃喃。 “不……我不要…… “我不要给人做娘亲。 “我不要这个孩子！” 温瑾昀没料到她的反应这样激烈。 但眼下还是得先安抚她。 他握住她的手，耐心地说道。 “夭夭，别着急，我知道你很意外，但既然有了……” 慕辞看得出，他喜欢这个孩子，并期待他的到来。 如此，她越发不开心了。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了我不要！ “之前明明说过不要孩子，你也同意的…… “难道你都是哄骗我的吗！” “夭夭，我没有……”温瑾昀极力想解释。 慕辞一脸决绝。 “那就打掉他！” “夭夭……”温瑾昀轻声唤她，有些无力。 慕辞仍是无动于衷。 她想到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想到外祖父和外祖母，态度更加坚定。 “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我们都教不好孩子的……你看，连外祖父这样的人都承认自己教女无方。 “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孩子。 “他只会抢走你……” 温瑾昀凡事都顺着她，可眼下要他眼睁睁看着孩子胎死腹中，他做不到。 他也怕她日后会后悔。 “不会的。” 他想要告诉她，他们会教养好孩子，他们和萧定山不同，也想告诉她，他不会因为孩子的出生，而减少对她的爱…… 然而，慕辞已经提前反驳了他。 “怎么不会？ “我现在担心你一个就已经很累了，言之哥哥，你知道你病了吗？ “你知道你现在越来越像曾经的我，骨子里凉透了吗？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娇纵任性，我只想别人顺着我、哄着我，我怎么可能像兄长和嫂嫂那样，总是围着孩子转，连睡觉都去哄着他呢！ “就算我勉强能够抚养他长大，可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的，想到孩子以后或娶妻或嫁人，我都受不了！ “我希望他一辈子听我的话，不容他忤逆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他能做到吗？ “言之哥哥，你能接受这样霸道又自私的我，孩子能接受这样的母亲吗？ “成为我的孩子，根本就不会开心、不会幸福。 “再者，你等着看好了，柳嬷嬷他们要是知道我怀了孩子，一定三句话不离孩子。 “还有你，你也一样的！”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她真的无法坦然接受。 她心中没有丝毫欢喜，只有慌乱无措。 温瑾昀耐心地听她说这些，能感受到她言语深处的无助与迷惘。 他仍然拥住她，哄着她。 “夭夭，我知道我现在不够好。 “在你看来，我无法成为一个好父亲。 “可我还是想向你求一个机会。 “而且，你也并不自私。 “我们总得试一试，并给孩子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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