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金手指已出现,就不会轻易消失。她就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做完一单后就跑路的,自己大可以安心点儿。 反正她早做好没有金手指的准备。 闻嘉嘉将剪刀收到房间的抽屉中,再把双耳小锅放入厨房的橱柜里,等待下次能合成时继续合成。 金乌西坠。傍晚的村庄仿若披上一层橙红色的纱,美得惊心动魄。 闻嘉嘉站在院门口,手痒痒了。真真是好素材啊,可惜没有摄像机。 村口附近也是有田地的,而且还不少。 不少上工的人从她门口经过,十个里有九个都会跟她打招呼。这是闻家老两口当了大半辈子好人留下的人脉,现在便宜了她,闻嘉嘉也趁此机会把部分村里人认个脸熟。 这个叫叔,那个叫婶儿。 这个叫哥,那个叫嫂嫂。 就算不小心经过闻家门口的狗她都得过问一句是公还是母。 于是一个晚饭的时间,村里都传遍了,闻家老三是个实在大方人。 这里的“大方”指的不是她手缝大,而是指她很是外向。 方多菜笑道:“这个闻老三瞧着和闻家人真不同嘿,闻老哥是能三天不说一句话的,她一个傍晚说的话比她爹一个月还多。” 浮阳大队部门口有片空地,从这儿能瞧见村口和村尾,视野开阔,空地旁还种着一棵百年老樟树,是个纳凉好地方。队员们甚是喜欢在此处聚集聊天,特别是傍晚吃晚饭的时候。 有那住得近的队员就端着碗来到这儿,顺手从大队部拎出张长板凳坐下,边侃大山边吃饭,小日子惬意着呢。 远的则是匆匆吃完饭便赶来,生怕自己一个不在错过了什么话题漏了什么信息。更怕那些碎嘴子们瞅自己不在就叨叨自己。 而这两日浮阳大队老樟树下侃大山大会的主要话题就是闻家人,准确来说是闻家老三。 闻家老两口并女儿女婿那是亡人,能不多说就不多说,得尊敬。 所以当方多菜言语里带上闻老爹时,立刻被人嘘了。 “老菜你嘴巴滂臭啊,闻叔还没入土呢你就敢多嘴带人家,我看等闻叔闻婶儿入土时你得多磕几个头才行。” 说话的是陈强,闻家隔壁陈家的二儿子。因为是邻居,陈家和闻家交情甚好,他的竹篾手艺就是跟闻大姐夫学的,所以此刻第一个站出来。 方多菜赶紧拍拍自个儿嘴巴,缩缩肩膀,讪讪道:“我这不是话赶话嘛。” 当地信佛信道的人多,山上至今存留着不少“封建残余”的建筑。 方多菜也不例外,他现在私底下还会烧经拜佛。忽然想起闻家人头七还没过,只觉得这会儿身上凉飕飕的。心说等会儿就让婆娘送两鸡蛋给闻家,消了这笔嘴孽。 队员们没管方多菜的坐立不安,默契的不去谈论闻家其他人,而是把焦点放在闻嘉嘉身上。 方红棉端着空碗道:“要我说大姑娘就是得外向些才好,那些声音比苍蝇还小的我都不乐意她多说话。那闻三儿,还叫我姐姐嘞,说我瞧着年轻,讲话可比咱们乡下人好听多了。” “你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她敢叫你也敢应,你这岁数都能当人家妈了。” 方红棉挺直腰瞪着说话的人道:“论辈分,我咋就不是姐姐了?” 就算我38了,我也还是姐姐! “姐姐就姐姐,也没说不能。”有人就笑,“哎对了,那天来你家的小伙子是哪个?你丈夫那边的?” 方红棉同闻大姐一般,丈夫也是入赘。只是她丈夫并非孤儿,在家里还有许多亲戚,所以常常会有亲戚来走动。 “哪里哟!”方红棉抿着嘴唇挥挥手,颇是嫌弃道,“他老子爹娘家那边哪儿有这种亲戚,是我大弟的战友,他回家探亲,顺道帮我大弟送东西。” “我说呢,就算他没穿军装,但瞧着有军人样,挺拔!” 方红棉笑着说:“是吧,他是隔壁公社人,河沟乡那个江口晓得吧,魏家,前些年捞鱼捞到只大鳖的就是他大伯家。” “你这么说我就晓得了。魏成才家嘛,那瘪犊子年轻的时候还和我们一同扒过火车。后来手电筒一来,还没照到他身上,他就跟个怂蛋一样直接举起手现身了。结果他态度好被放过一马,我们几个倒是被牵连,还被公安抓走教训一整夜。” 这事说来就好笑,那时他们几个仗着水性好直接躲到水里,谁晓得人家公安就站在岸边双手揣兜优哉游哉的盯着河面瞧。 最后几人快憋死了才浮上岸,灰溜溜地被抓走关一晚还不算,还发感冒,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方红棉惊奇:“魏家人还有胆子大的时候,都敢扒火车呢。他们家几口人我也就看得上魏岱这人,其他个顶个儿都是老鼠胆子。” 方柳玉赶上这一话茬,磕着南瓜籽儿说:“说魏岱啊,他老娘昨儿还找我姥姥说媒,就是给魏岱说的。这小伙子品性不错,那日闻三儿晕倒就是他给送的公社,送完就走了,也不留名。” 她姥姥是河沟乡公社的,还同个大队,怕河沟乡公社的闺女儿瞧不上魏家,今儿就跑来了他们浮阳,把这事儿告诉她娘,让她娘帮忙盯盯看有没合适的姑娘。 要说魏岱这人本身是挺好,人很正直。可结婚不但得看男人,还得看男方家庭。 魏家,就是一家子的软柿子,全家的硬骨头都好似长到魏岱身上。若不是魏岱有出息,他家在河沟乡都得被欺负死。 最关键的是和魏岱结婚了也没法随军,她姥姥都说了,得申请通过才行。但狼多肉少,他个刚结亲又没孩子的家庭是不会给批的。 也就是说姑娘和他结婚后得独守空房,还得面对魏家那一群软柿子,所以魏岱自身条件就是再好,也不太好找对象。 方红棉就道:“那他这回是回来相亲的?” 方柳玉:“可不吗,说是休假一个多月,相完就结婚,魏家急着呢。” 最后话题歪得没边,闻嘉嘉终于没再被人家放在嘴上叨叨了。 只有方多菜,坐立不安好一会儿,暮色将至的前夕回到家中,对婆娘道:“你拎些鸡蛋给闻家。” 他婆娘叫江桂华,正收集晒干的野菊花,闻言抬头不解道:“送鸡蛋做啥?” 方多菜脚步一顿,神色不自然:“叫你送就送,问那么多做甚。” 江桂华“嘁”了声,哼声道:“鸡又不是你喂的,鸡蛋也不是你下的,还厉害起来了。”肯定是那张破嘴又得罪人了。 说着,端着竹盘里的野菊花回屋,然后又从橱柜中拿几个鸡蛋出来,想了想,又放回去两个。最后兜里揣两手上拿两,往闻家走去。 闻嘉嘉在给闻春闻萱剪头发,有剪刀后头一个想剪的就是头发。 她下午的时候给两孩子洗了头,那水脏得不忍直视。也幸好这两孩子头上没有虱子,否则她得连夜去县城买药水给她们给自己杀杀虫才行! 洗完头,用废旧的衣服用力擦擦,一下午的时间就把头发晒干了。闻春头发随了妈,和闻嘉嘉的头发很像,又细又软。好在头发多,两股两指粗的辫子还是能绑起来的。 而闻萱的头发就多了,又黑又浓,还带点儿卷,大概是继承了她那位知青爸爸的。闻嘉嘉很怀疑她的头发每天都会吸收不少营养,否则不会养得这么乌黑发亮。 从前两姑娘有亲妈帮着打理头发,现在只有她这位便宜姨妈了,只能一剪刀剪了。 她往后需要上班或者上工,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得做家务,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替两姑娘洗头和梳头发。 事不宜迟,当头发彻底干后,她就给两姑娘剪了学生头。 不过学生头这时候并不叫学生头,而是叫柯湘头。柯湘是个人,谁呢?样板戏《杜鹃山》里的柯湘。 几年前县城里贴过柯湘的海报,相当有生命力和力量感,惹得县城掀起一阵柯湘热,直至现在也有不少人还留着柯湘头。 闻春其实是不太愿意剪的,剪之前眼泪汪汪地瞧着她。 但闻嘉嘉面冷心硬,两剪刀就给她剪出肩上短发。 闻嘉嘉有技术在身,上辈子为上镜好看,她跑去学过一段时间的化妆。 后来又专门飞往韩国剪了个新发型,惊为天人的她愣是在韩国多留了一周,找发型师学习该如何修剪与打理头发。回国后就买许多假发练手,半年后她舍友们和工作室的小姐姐们都放心让她帮忙剪头发。 闻春的学生头,完全是小意思。 她“咔嚓咔嚓”几下,一簇簇头发掉落在地上。 头发修自然后又给剪了刘海,剪齐刘海,将将遮住眉毛,稍微一做表情,眉毛便露出来。 别说,剪完挺好看的,至少比之前好看,整个人灵动鲜活起来。 而闻萱的头发就困难许多,闻嘉嘉需要分层次剪。 依旧是平刘海学生头,但闻萱的刘海露出眉毛,瞧着比姐姐要更加古灵精怪。 “小姨,我、我喜欢剪头发!”闻萱第二个剪的,瞧着姐姐剪完变漂亮,所以一点儿都不忧心,反而兴致勃勃地甩头,将头发甩来甩去。 剪完后甚至跑到水缸边,小手托腮,歪来歪去地看水面上的自己,屁股翘着很是臭美。 所以当江桂华来闻家时,就见到两个改变甚大的姑娘,差点没认出来! “亲娘嘞!”江桂华不可思议道,“头发是你们小姨给剪的?” “华奶奶。”闻春和闻萱喊人,两姑娘在前院玩跳格子。 “是小姨剪的!”闻萱昂头道,“可漂亮了,美花就没有小姨给剪。” 江桂华:“……” “你们小姨呢?”她问。 闻春皱着眉:“小姨在做饭。”她现在是独腿站立,如果华奶奶再不离开,她就要输了。 结果江桂华把鸡蛋塞到闻春的兜里:“那春儿你帮我把这四个鸡蛋给你小姨,就说给你们补身体。” 说完,匆匆离开,并没有进屋。她也有些避讳的,毕竟闻家人去世没多久。 闻春都快哭了,这下更不能跳了。 “这局不是你赢,是华奶奶赢。”闻春放下另一只脚对闻萱说,然后双手捂兜回厨房。 天已黑,三米外看不到动静。 江桂华回到家,将门合上。 面对方多菜询问的眼神,她白眼一翻,端着神婆的范儿道:“别担心,闻叔闻婶儿最近要是来,先找的指定不会是你。” “为啥?” “因为闻三把春儿萱萱的头发剪了。”当地长辈去世,半年内是不许剪头发的。
第7章 购买废铁 城里来的闻三把外甥女头发剪短了这事很快就被村里人晓得,只是没人说她。还没20岁的姑娘愿意接手两个孩子就是件很勇敢的事。 农村的温情常出现在这种时候,送菜送鸡蛋,甚至还有送粮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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