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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了，王茹小孩子没心事，早就睡的呼呼的，李玉却有点择床，一时睡不着了。 从兵荒马乱到安定，突然有点不适应。 悄悄起身穿上衣服来到外间。 “姑娘，是要喝水么？” 外间有大丫头守夜。 “吵醒姐姐了，我想喝口水。” “奴婢给您倒。” 大丫头牡丹起身给倒了一杯热水。 李玉坐下来慢慢地喝着热水。 “您是不是认床了，我给您揉揉头吧。” “抱歉，我一时有点走了困，吵醒你了。” “不要紧，你不在我也要起夜照顾老太太喝水，不妨碍。” 牡丹和煦的笑了，扶着她躺下，坐在床边给她揉揉头。 “您这一路受了不少苦吧，瞧您身上的骨头都咯人……” 牡丹看了也忍不住心疼。 “能活着就是幸运。” “姑娘，外头是不是特别惨？” 牡丹忍不住小声问着。 “惨不忍睹……” 李玉闭上眼叹息一声，牡丹揉的她舒服很多，人也舒缓下来。 “我能想得出来，我是外头买回来的，我家就是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才卖了我，我小时候饿过肚子，我娘让我把脸抹黑点，怕我去脏地方。” “你也吃过苦啊，我都不知道。” “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自己都快忘了，还好遇上个有点良心的人牙子，见我懂规矩肯吃苦，才把我送到王家来了。” “那你也是有点福运了，我弟弟身边那个小男孩你见过么？” “见过。挺机灵的孩子。” “全家都死了，灾年来了，孩子活不下去做了乞丐，后来被我遇上才带回来，我弟弟因为父母惨死，受了刺激，我就留下许阳给他就伴。” “哎！都是苦命人呐，您心里难受睡不着吧。” 牡丹红着眼圈，瞧着这个表姑娘也苦的很。 “别告诉外祖母，别让他们担心我，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我缓缓就能过去。” “好，您放心，有表少爷几个在，旭哥和许阳不会受委屈的，大老爷下午特意去看过交代过。” “那就好。” 李玉被牡丹揉的有些困了，声音渐渐低了。 牡丹没再说话，给她揉揉头揉揉肩膀松快一下，看到她睡了才轻手轻脚的出来了。 拿了个小巧的铜香炉，点了一根安息香，有时候老太太也会失眠，屋里备了些。 放在外屋和暖阁门口，若有若无一点烟气就够了。 做好这些牡丹叹息一声躺下，纵使是贵女又如何，人间疾苦一样也不少，心里照样苦的很。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有了安息香的影响，李玉渐渐睡沉了，一觉到大天亮。
第70章 机会 天刚亮李玉就起来了，还带了个小尾巴王茹，和老两口练八段锦，再绕着圈子转圈散步活动筋骨。 等到身上微微出汗了，才回屋。 “老太太，大姑娘到了。” “好，摆饭。” 王老太太和老爷子含笑点头。 “给祖父祖母问安。” 王慧进屋笑着行礼。 “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请安，祝您身体安康。” 林月规矩的行礼。 “好孩子，快来，咱们一起吃饭，早就盼着你们来，我就喜欢花骨朵似得姑娘，瞧着你们我都能多吃半碗饭。” 老太太高兴地招呼林月，脸上带着慈爱温柔的笑。 让林月放松了些许，老太太和老太爷很慈祥。 牡丹把早膳摆了上来，样式挺多，每样都东西都不多，粥有三种，一小碗，点心也是小碟装的两三个一口大小。 “我吃五豆粥。” 老太太自己点了。 李玉将粥给外祖母端到跟前，又给外祖父也端了一碗，自己端了一碗银耳粥。 给林月和姐妹们一人一碗。 桌上还有小巧的肉包子，还有几样点心，还有奶卷。 李玉给林月夹了奶卷，“多吃点奶制品，对身体好，你太瘦了。” “是你比我瘦好吧。” 林月失笑。 “我很快就能胖起来。” 李玉翘着下巴白她一眼。 早膳很丰富，想吃什么使个眼色丫头就给你夹了。 吃饭时静默无声，老两口一直等到孩子们都吃饱了才放下筷子，这一幕被林月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感动。 长辈们很照顾她，也是考虑到老人若是放下筷子，孩子们也要停下，怕她吃不饱。 “姑娘们年纪小容易饿，备几样点心送到阁楼去，瓜果也备些，这秋日是吃瓜果的季节，过了季就吃不到了。” 老太太吃完饭就交代着。 “把那几样奶制品给孩子们也预备上，奶茶也备上。” 王老太爷赶紧吩咐。 “是。” “外祖父，我爹和您说了矿脉的事没？” “昨儿你大舅和我提了一嘴，一时半会还不急这个，这事要慢慢来，还要和夜王那头禀报一声，还麻烦着呢。” 老太爷摇头，意思是不会那么快开采，还要先过明路，然后要考虑是否和其他门阀合作，稳固李家和顾家的地位，让门阀接受他们，否则处处给你小鞋穿，这好事也变成坏事了。 “哦。” “你急什么？” “我把马车卖给杜瑜了，想着有铁再打造几款别的……” “你先读书，别急着这个，静静心。” 老太爷瞪她一眼，火急火燎的性子且得磨磨才行。 “哦。” “去玩吧，带姐妹们去花园转转，林丫头第一次来你且陪人家熟悉熟悉。一会人牙子来，给林丫头选几个丫头在跟前伺候着。” “昨儿你姑姑走时特意留了一千两银票给我老伴，让我们照顾你，你且安心住着就是，若是哪个奴才亏待了你，只管告诉我，我打出去。” 王老太爷提前明示了，跟前站着大丫头都听见了，这就是给林月立威，人家是给了钱的，不是白吃白喝，你们可别打错主意了。 林月没想到姑姑安排的如此细致，赶紧站起身行礼，“是我让长辈费心了……” “好孩子，我听说了你的事，我活到这把岁数也见过些风雨，人生起起浮浮是常态，坚强些扛过去总会见到彩虹。” “谢谢老太爷，我记下了。” 林月深深福礼。 “好好歇一歇，收收心，给你们三日时间安顿自己，就去读书吧。” 老太爷只说了一句没有多劝，反而催着她们去读书，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回归姑娘家闺阁忙碌又单纯的日子，让她们忙起来，才能慢慢的放下伤悲。 整日闲来无事，反而容易胡思乱想，触景伤情。 “是，我听长辈的。” 林月乖巧的应了。 二老阅历丰富，待人接物如春风化雨，没有刻意劝解和过度的热情，举重若轻的态度让敏感的林月多了几分放松自在，只觉得老人很慈祥，待人也很宽和，屋里氛围也轻松舒适，姑娘们教养极好。 “好妹妹，难得你们来我却不能陪你们闲逛了，我和妹妹要去学堂读书，今儿要考核，等我们下午放了学找你们玩。” 王慧和王茹要去上学，不然要挨罚的，特意告罪。 王家对读书是很看重，不分男女，对嫡庶也没有过于刻意，只要有才都会重视培养，故而读书是不能躲懒的。 “你们且去，别耽误了读书，以后我们就在一起读书了，不在这一两日上。” 林月笑着点头。 “林姐姐，你等我回来陪你玩。” 王茹还很贴心的嘱咐。 “好，我等着你。” “你们去忙吧，我俩也要收拾东西，转一圈就回去了。” 李玉朝王家姐俩摆摆手。 “那我们走了。” 王慧这才带着妹妹匆忙去学堂，今儿要月考。 林月看她们有点急匆匆的，忍不住问道：“王家学堂是不是很严格？” “对，很严格。每个月都有月考，每半个月还要抽考，夫子教的要记录考评之内，还有王家女眷和亲人亲自授课，例如插花茶道香道刺绣，这些都是女眷教。” “乖乖，要学这么多。” “不然凭什么王家学堂出来的姑娘可以挑别家男孩，因为她们确实出类拔萃。” 李玉朝她挤挤眼。 “我这是沾了你的光。” 此刻林月似乎恍惚明白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这是你的机遇，在王家学堂有竞争，不分男女只看成绩和品行，能出头的就会被推荐给各家夫人，男婚女嫁或者给与前途引荐。” “想获得好前程，就看我舅舅舅母如何点评你们，这证据就是你平日的考核以及各方面的表现，也包括你的性格为人处事，在生活细微处体现。” 林月听了目瞪口呆，怪不得人人抢着要来门阀家族学堂读书，这里是登云梯啊。 “光看成绩远远不够，你行为不端也会被刷掉，三五不时还有其他夫人们来观看大家比赛考核，各家夫人对学生表现如何也有自己的考量，非一家之言。” 李玉详细给她讲解了王家的教养。 “我明白了。” 林月长长吐口气，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李夫人和姑姑都再三交代一定要下苦功夫好好学本事，学规矩，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第71章 选人 “我小时候在外祖家，王家学堂有个姑娘，双亲去世，托人求到了舅母这里来王家读书，读了二年不到就被来访的夫人看重，推荐给族里的老人，为她家族侄儿说亲，如今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家族虽不如王家势大，也是清贵上进的家族，日子过得安稳。” 李玉这番话等于直白相告，夫人们挑选姑娘小子，家世只是其中之一，要紧的还是品行。 林月拉着她的手微笑：“谢谢你，我让你这样费心，很不好意思。” “傻瓜，好歹我们共患难过，我希望你过得好。” “我还是有点福运的，不然怎么就认识你这个福星了。” 林月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个傻姑娘一腔赤诚，宛若琉璃般通透，真心待人不求回报。 “我告诉你啊，王家学堂可严了，现在是我小舅舅管学堂，他可凶了。” 李玉皱皱鼻子，领她在王家花园散散步。 “你是不是总调皮啊。” 林月拿眼斜她。 “才没有，我很乖。” “要说聪明你是一等一，要说乖么，我可不信，你不是乖孩子。” 林月摇头。 李玉和表哥都属于天才，有超强天赋的那类人，和她比真是找气受，但她性格绝不是乖乖女。 李玉扁嘴，“咋还挤兑人呢。” “不怼你，夸你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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