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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副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在自己胸前的衣襟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的账本。 旁人都知道自己为人谨慎，他一再强调，这样重要的东西不会随身携带。然而事实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管是放在军中帐篷里，还是放在宅子里，都没有自己身上来的安全。 温成云的眸色微微一沉，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着了李副将的道了。他还真是信了那一套说辞，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账本上记载了廖宇上任大将军以来所参与的每一笔贪污事件，其中的军粮军饷数目高的令人发指。但是温成云有些大失所望的是，其中关于京城方面的接应人并没有太多的描述。 换而言之，这份证据是单向，它足以让廖宇定罪，但京城的内奸却无法因此挖掘出来。 “王爷，我自知罪无可恕。但求不要累及家中孤儿老小。廖宇的身份其实我隐隐有一些猜测，只不过事关重大，需要王爷屏退左右。” 李副将看着温成云拿着账本后微微皱起的眉目，开始了新一轮的告发。他如今没有退路可选，倒卖军粮，贪污军饷，再加上一个通敌叛国的帮凶罪名。这一桩桩，一件件，数罪并罚，按照律法，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他如今所求，只不过是一个走的痛快的全尸和不要连累九族。 屏退左右的要求一出来，吴七的眼神立刻就变得有些警戒了。主上有旧毒在身，加上之前七星毒才刚刚治愈。他难免有些怀疑李副将的用心。 “先出去吧，不碍事。” 温成云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吴七先在外头等候。他自认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李副将的身上没有杀气，反而透着一股子沉重的死气。 吴七恶狠狠地蹬了李副将一眼示意警告后，还是退出了帐外。 “王爷应该是好奇，为什么廖宇那么痛恨您吧？按照常理来说，您也算是他的伯乐。但问题就出在，他其实是前朝的余孽……” 李副将笑得有些无奈，一开口就给了温成云一个重磅的消息。
第207章 做贼心虚 温成云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父皇上位，已经数十余年，前朝的影子早就抹杀的一干二净。 如今廖宇的出现，代表着元都王朝的人不但没有消停，反而利用我朝天子的仁政，开始慎入朝堂和军方。 “消息可属实？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关王朝根基，你提供的情报要是可靠，本王可在审判之时保你一命。” 温成云这话语一出，李副将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缓了两三秒后，整个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还有翻盘的机会么！ “我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上了贼船，无路可退，王爷要是信我，愿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温成云抿了抿唇，还是暂时收下了李副将这个待罪之身，目前军中缺少了廖宇这个大将军主事，要是一味地大换血只会搅得人心惶惶。 之前被派出去守边小队里的程响倒是可用之才，如此忠君之人可以提到将军的主位之上以填补空缺。 就在温成云和李副将说话的功夫，吴七听见了一声熟悉的鹰鸣，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天空中盘旋的雄鹰，找了一个宽阔的地带，伸出了胳膊。 雄鹰开始向下俯冲，它速度快的宛如闪电一样，直到接近了吴七身前不足十步之处，才缓缓放低了速度，最终停在了手腕上。 “主上，京城来信。” 吴七带着雄鹰快步接近了大帐，因为廖宇的事情已经传书回了京城，因此雄鹰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军营之中。 温成云的脸色有一些疲惫，刚刚才从李副将的嘴里得到了重要的线索，前朝存在的可能性让他头疼，这时候京城的来信无一是一份慰籍。 信中飘飘扬扬满是对皇贵妃的思念，对温成明的怀念……温成云只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这是密函，又不是家书，写那么多当事人看不见，还不是白搭。 “朝中军粮军饷贪污一事真相已浮出水面，吾儿已完成任务，不日即可携带家眷班师回朝。” 温成云的眉头在看见这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从信中的口吻不难推测，父皇已经将廖远定为了本案的主谋。 前朝尚有余孽存在，而且渗入朝堂的消息是自己今天才知晓的，还来不及往上回禀，因此这个推断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不过返回京城一事确实可以提上日程了，边境的事情已经告了一大段落，蛀虫水落石出，反倒是京都，天子脚下迷雾重重，有待侦破。 “主上，前朝余孽一事是否要告知圣上？雄鹰一来一去，不过两日路程。” 吴七察觉到了温成云的心事重重，善解人意地发问。他当时虽然退出了帐外，但也只是为了让李副将能够安心吐露的一个形式主义，为了守护温成云的安危，该听的不该听的，一点没落。 “暂时压下来吧，难得有一个好消息。一切等回去以后再说。” 温成云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撩起帐篷走出了帐外，外头繁星满空，似乎预示着前路光明。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府邸之中。 “不行，我想了一想，还是觉得不踏实。今日早朝的时候，圣上的态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户部尚书孙有才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廖宇已经出事了，按照朝廷做事的流程，势必会查抄一切有关的府邸。虽说书信一贯都秉持着，越后即焚的原则，但是人心难测，难保廖宇不会耍小心思，留了一封两封用来以备不时之需。 “你有完没完？你要睡不着就给我出去，别在这打扰我睡觉。” 户部尚书的夫人被搅和的心烦意乱，她抬腿就是一脚，直接给人踹下床去。从今儿下了早朝回来，就一直神神叨叨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听不懂这些，和自己念叨有什么用处。 “行，夫人先休息。我去院子里坐一坐……” 孙有才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他索性就提起裤子披上外衣往庭院之中走去。 要是圣上察觉出了不对劲，按照雷厉风行的手段，早就把自己法办了。自己在职多年，除了这件事儿外，其他方面可谓是鞠躬尽瘁，兢兢业业。 和廖宇的书信往来又全部都是鸟语加密，普通人应该破解不出来…… 孙有才在院子里踱步了好几圈，还是决定冒险求助自己的女儿，毕竟枕边风有时候作用也是不容小觑的。 然而孙有才没想到的是，圣上等的就是他按耐不住。 在他看来孙有才就是一个调出其他人的鱼饵，如此巨大数额的贪污，必定是环环相扣，不可能一人只手遮天。 不光大鱼要打，小鱼也要全部捞起。 温晨云的书信纵然写的清楚明白，但户部尚书毕竟是朝中三品大员，若不是铁证如山，御史也很难让其伏法。 当晚，一只灰色的鸽子就从户部尚书的家里飞向了深宫之中。 孙有才的闺女是孙婕妤，平时孙婕妤在宫中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圣上很少光顾，至于婕妤的位置更是皇后一点一点，按照进宫的念头给提起来的。 因为知晓父亲所做之事十分危险，孙婕妤其实在宫中日日惶恐，夜里也不敢睡得太沉，生怕错过了重要的消息。 因此，当鸽子扑棱着翅膀从窗户边飞到了桌上的时候，动静立刻就惊醒了浅眠的孙婕妤。 她从床榻上支起身子，看着鸽子黑乎乎的小眼睛，心里有些敲锣打鼓。 她自进宫以后就最怕收到家里的书信，好在这么多年一直太平无事，如今贸然来信，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拆开书信之后，却稍微松了一口气。从信中的措辞来看，父亲所做之事未必暴露，满篇都是担忧之词。 至于圣上的态度，她个人更倾向于帝王心术的常规表现，为的就是炸出心虚之人。 但毕竟伴君如伴虎，自己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圣上几面，更何况是揣测君心呢？ 自知能力不足的孙婕妤稍加犹豫后，决定求助……
第208章 求助皇后 孙婕妤披着外衣穿着鞋就打算趁着夜色的掩护出发，不过刚刚打开了房门。夜晚的冷风拂面，一下子就吹灭了她的头脑一热。 “婕妤？您怎么出来了，奴婢不小心睡过去了，奴婢该死！” 开门的动静让在门外守着的小宫女满脸不安地跪了下来。她觉着自己跟了个好伺候的主子，虽说不得宠，但是婕妤的位份摆在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找茬。 安逸的日子过的多了，婕妤夜里也不怎么喊人，她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没想到正好被抓了个正着。 “没事，是我自己睡不着，打算上院子里走走，不过更深露重还是算了吧。” 孙婕妤眸光微闪，她心有余悸地看着不远处的宫殿内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多亏了自己还没踏出去。这大半夜的皇宫明面上有巡夜的禁卫军，暗地里指不定还有多少人的眼线。 孙婕妤自从知晓了父亲在做什么事情后，就有意地疏远了皇上，生怕自己脸上藏不住事，给家里惹麻烦。 但身在后宫中，哪有什么完全能规避的法子，她便买通了太医，常年称病，这装的时间一久。见利忘义的人们索性连她的牌子都给撤了下去。 这下子除非是皇上主动想起来，不然猫在这深宫一角也算是乐得自在。可凡事有利就有弊，比如现在，她的操作就把后路给堵死了。 这深更半夜的出行必然会引人注意，自己哪怕是有心想要寻求帮助，那也得找一个不起眼的法子才行。而作为后宫的妃子，想要接近皇后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每天早上的请安。 “明儿早些唤我，掐指一算，也有好些时日没有和皇后娘娘请安了。皇后娘娘与我有恩，如今身体好一些了，自然也该过去走动一二。” 孙婕妤的心里打定了主意，她嘱托了小宫女一句，回身返回床榻的时候，内心就安定了许多。 翌日，一大早，皇后寝宫，内殿之中。 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时，床榻上的蒋梦媛就已经睁开了眼皮。她是六宫之主，当朝中宫皇后，每日都需要梳妆打扮准备接受各宫妃嫔的请安。 “皇后娘娘请梳洗，奴婢进来的时候瞧了一眼，今儿来了一位稀客，有位婕妤来的早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贴身伺候的宫女趁着给蒋梦媛盘头的功夫轻声八卦。皇后娘娘起的就已经够早了，这位孙婕妤一向是深居简出，平日里不会轻易露面的主儿，可不就是稀客嘛…… 正所谓无事不起早，今儿一大早起来拜访，只怕是有事相求。 “婕妤……” 蒋梦媛低头选着发展的手就是一顿，她低垂的眼眸中流转过一丝诧异。宫中婕妤的位置就那么两三个，会求到自己头上，又是一大早打了时间差过来的，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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