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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犹豫再三，还是打算暂时离开去给温乘风报个信，却不料脚步才刚刚一转，一抬眼就看见了温成云那双沉寂的眼睛。 “交给我，别声张。” 温成云的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一个嘘声的动作，顺便亮出了令牌，见令牌如见君。他来到京都大狱的事情连温乘风这个做老子的都没有告诉，自然是不希望走露了风声。 暗卫看清来人后点了点头，自己则是隐匿了声形，在外面把风。 大牢里的蒋南天盘腿坐着，儒雅的模样好似做的不是大牢，而是学堂一般。听见牢门开启的声音，他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别白费力气了，老夫不吃。” 温成云端着饭菜，慢悠悠地在桌椅边坐下。他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老师这是打算以死明志？您一死这外面的孙有才等人可真就群龙无首了。” 从手上已有的线索来看，授意孙有才的必定是官职更高的人。而蒋南天在粮食案件中的嫌疑又重，基本上也符合幕后之人的侧写。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前朝余孽和蒋南天到底有没有关系。所以温成云这话，有几分诈的一丝。 蒋南天的内心微微一惊，看见温成云出现在眼前就已经是晴天霹雳了，更何况对方上来就是如此犀利的话语。这人不是应该被流放去了千里之外的边境么？眼下悄无声息地摸回京城，自己却还蒙在鼓里。 不过慌乱归慌乱，蒋南天还是淡定地应付了温成云抛出的问题：“清平王擅自归京，皇上只怕还不知道吧？” 这是在四两拨千斤的转移话题，但越是这样，温成云内心的失望反而越严重。这能从侧面佐证了蒋南天是知情者，至于头上还有没有人很难说…… “老师犯不着诈我。我与父皇再有嫌隙也终究是骨肉血亲。可老师就不一定了。你大量收粮，甚至让孙有才以次充好，包括廖宇的贪污事件……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没有您老人家的影子，可有一丝一毫冤了你！” 温成云的眼眸冷静而锐利，语气更是斩钉截铁，廖宇的事情他手上的证据不足，难以证明和蒋南天有关。他就是故意混在事情里想要诈一诈蒋南天！ 蒋南天的眉宇轻蹙，温成云是他教过的学生里最聪明的。没想到这聪明劲头有一天会用在自己的头上。他不觉得除了粮食的案子之外，自己有任何的纰漏之处。 但按照他对温成云的了解，这孩子打小就谨慎，心思细腻。一般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开口。 “怎么？老师哑口无言了，看来您的口才也不过如此。人在做天在看，我真替我父皇感到悲哀。亲近之人，竟然是这般欺上瞒下，意图谋反篡位之人……” 温成云眼看蒋南天不上套，加大了火力，语气里的意有所指更是明晃晃。 “够了，信口龇黄。你若是有证据大可以将其呈上给皇上决断，而不是在这里和老夫白费口舌！” 蒋南天打断了温成云的话语，其中有很多都是陈年旧事，他在朝廷上的一些不起眼的勾当，收受的一些不痛不痒的贿赂等……都是确有其事，却又无关痛痒，唯独谋反篡位四个字他不能认，也认不起。 一旦认下来，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您已经在大牢之中，被捕匆忙，府上还来不及收拾吧。” 温成云眼看蒋南天恼怒了，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后转身就离开了京都大狱。他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搜索太傅的府邸，不过做出一遭了窃贼的模样还是没问题的。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一力要求父皇暂时将蒋南天扣下的原因。他是真的希望这位老师无辜，但从这短暂的针锋相对来看，未必清白…… 蒋南天看着潇洒离开的温成云，他的手握成了拳头，一拳砸在了墙上，而口中则是一阵腥咸。 一口鲜血从唇边溢出，滴落在床褥上，这是急火攻心，说明他被温成云这个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学生气的不轻。 这一幕让重新返回暗中监视的安慰吓得不轻，他连忙和温乘风汇报了太傅的情况。 而还察觉到匆忙离开的脚步，蒋南天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奸诈，看来皇帝和温成云那个小兔崽子不一样，并没有完全防备自己，这说明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索性双眼一闭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床板之上，等待着皇宫方面的救援。 皇宫，内殿之中。 “什么！吐血？可曾检查过饭菜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温乘风眉头紧促，原本提起的笔更是直接放了下来。根据他的观察，太傅的身体一向很好，可以说的上是老当益壮，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吐血？ 是有人恶意投毒还是苦肉计？要是前者就说明太傅无辜，有人想要顺水推舟让他成为替罪羊；要是后者，就说明太傅确实有问题。 温乘风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当即领着太医就准备亲自过去查看。 他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蒋南天的性命，要是人真死在了大牢之中，只怕自己和蒋梦媛的夫妻之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然而就在他风风火火前往京都大狱的之前，才出大殿的身影就已经被蒋梦媛给看见了。 皇上和江德海都是一身便服，又带走了太医院的院使，一看就不一般……蒋梦媛主动地停下了脚步，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 “素心，我们先回去，今天来找过皇上的事情都给本宫忘干净了。” 蒋梦媛心里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决断，她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这是打算回自己的宫中从长计议。
第233章 应对之法 蒋梦媛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宫殿门口挂了一个风铃。这是她和蒋南天约定的暗号，只要挂上风铃，宫里父亲的内应就会主动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风铃挂上没有多久，一个掌事公公就过来了，打着给皇后娘娘寝宫送应季花卉的名号。 “娘娘，可有信要给娘家人带去？娘家人目前身在大狱，但还在把握之中。” 黄海天指挥着宫人们更换花卉，自己则是悄悄地走近了蒋梦媛的身边，语气恭敬。 蒋梦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为了安全起见，她从未使用过这个紧急联系的法子。并不清楚父亲在宫中的内应，没想到会是这种老人的存在。 不过她更心急如焚的是自己父亲下大牢的消息，皇帝一向敬重师恩，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把父亲下到牢里，难道是大计已经暴露了么？那自己怎么没事？ “娘娘莫急，这时候越是手忙脚乱越是容易露出纰漏，保持常态才是上策。” 黄海天一脸的淡定，他的年纪摆在这里，见过的风浪多，自然也波浪不惊。要是皇帝真有证据，就不是简单的偷偷下狱，而是昭告天下的宣布其谋反了。 “好。本宫心里有数了。这次唤你过来是本宫冒昧了。要是有家父的消息，还往通传一声。” 蒋梦媛换了几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按照当前的局势，要是真传书回去，不但父亲收不到，反而有被皇帝的人发现的风险。 黄海天轻轻地点了点头，带着宫人们离开了。而蒋梦媛显然也不想坐以待毙，她总归是认为自己的父亲做事谨慎，最近朝中的案子不外乎也就是孙有才的动作比较显眼。 温乘风大概率也只是怀疑，没有实质的证据。如此说来，当务之急就是让孙有才的动作稍微收敛一些，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父亲那边的情况。 孙嫔在见到素心后就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一下赶往了皇后的寝宫，虽然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素心急促的神情显然是吓到她了。 来到皇后寝宫的时候，纸笔已经被皇后提前备下了，就等着孙嫔这个执笔人过来。 “你和孙有才有家书联系是吧？通知你父亲动作收敛些，该接济的接济，等风头过去再说。” 蒋梦媛看着孙嫔一脸的不明所以，她也不打算过多解释，省的这些见风使舵的人认为自己的父亲已经不行了，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叛变还很难说。 “好。” 孙嫔本来是想询问两句的，但是一看蒋梦媛那冷着脸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多说，深知知道的越多越不利，她选择识趣地照做。 书写好纸条后，孙嫔就被打发回了自己的宫殿，抓紧把鸽子放出去报信。 书信很快通过鸽子递交到了孙有才的手上，他看到书信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这命令的口吻，怎么也不是自己那个性格懦弱的女儿。 想到宫中还有一个皇后娘娘，孙有才稍加犹豫后还是决定按照书信上的吩咐去做，毕竟四舍五入也是主子。 可孙有才鬼鬼祟祟的举动引起了尚书夫人的注意，她一把就抢过了孙有才手里的纸打算一探究竟。 “可算让我逮到机会了，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妖精和你暗通款曲！” 却没想到这个举动一下子引得孙有才条件反射，他眼神凶狠地扣住了自家夫人的手腕：“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能看的！我这是为你好！” 孙有才是真的急了，他自己已经搅和进了这些权力纷争之中，就连女儿都无可避免地参与了进来。他不希望再多一个知情者了，这完全就是多一个整日担惊受怕的人。 “凶什么，我不看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了，该烧就烧吧……” 尚书夫人吓得花容失色，成亲那么多年，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模样的孙有才，或许那真的是自己不能触碰的东西。 自家夫人的识趣让孙有才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他接过纸条直接就丢进了燃烧的火舌之中，随即就步伐匆匆地出了门。 随着孙有才的动作展开，没有问题的大米逐渐替换了原本已经起筋霉变的大米，而粥的浓度也从原来的清汤寡水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浓稠。 “感谢老天爷，感谢皇上，感谢官府……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粥越来越浓稠了，等家乡重建以后我立刻回去组织村名建立功德庙！” 吃饱喝足的难民们幸福感也上来了，纷纷来到了宫墙门外膜拜，而这一幕正好被登高的温乘风收入眼底。 他已经从京都大狱回来了，太医给蒋南天诊断的结果是年岁过高，加上气急攻心，忧思过重导致的。 而这些洋溢着满足的百姓们似乎是映照了蒋南天话语之中的暗中接济。温乘风紧抿着唇瓣，眉宇之间多了一丝矛盾的惆怅。蒋南天的身体状况虽说没有大碍，但一直放在大牢之中也不是个事儿。世上哪有不通风的墙，迟早会穿出风声去。 “江德海，你怎么看？” 温乘风伸出手捏了捏眉心，声音之中有一丝疲惫，他想问问这个身边人的看法。 “要不要问问清平王的意思？仔细算起来，差不多也到了回来的时候把？” 江德海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皇帝是接到了飞鹰传书后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动作，下狱的事情也不是很符合温乘风仁德的个性，因此大概率是温成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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