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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了吗，城里怕是要出大事了，东大街那个人家的姨娘好像染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病，会传染人的！” “你从哪听来的，可不敢乱讲话，有病请医，要是会传染拿可得好好关起来调养……” “又不是空穴来风，听说那家主母是个厉害的，卖菜的说好几日都没瞧见那姨娘了，上次见便觉着病恹恹的，时日无多的模样……” “那你也别胡扯，那主母再怎么狠辣，总归也是府上的姨娘，岂能不管不问。“ 程蔚瑶这会儿正烙着馍，耳边就飘进了这么一句，她准备翻馍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没想到这年头的人们还挺会捕风捉影的。 本来只是让温成云把姨娘生病的事情散出去，没想到还给大房主母的名声给抹黑了…… 不过按照这个传播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到外祖父家众人的耳朵里吧，到时候可就是骑虎难下了。 程蔚瑶的算盘打得不错，但是最先得到消息倒不是外祖父的后院，而是外祖父本人。 他自从到了青石镇后便注意到了当地贸易繁荣状态，借着在京城开拓的眼界，开始了讨宝的生意。 通俗点说就是低价收物，高价卖，青石镇小，但四通八达，其中往来货物量更是巨大，不识货的人也不少。 这一日，刚刚从小商贩手里收到了一个古董碗的外祖父喜上眉梢地进了当铺，结果刚进门就被坐柜的掌柜给拦下了。 “不好意思，我们当铺今儿不收东西了，您改日再来吧。” 坐柜掌柜虽说人在铺子里坐着，但中午换班时候出去吃午膳可全听见了，这人家里养着一个患了传染病的姨娘，指不定身上也带着什么病气。 做生意固然要紧，但小命更要紧，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为了一点小财搭上自己的性命。 “掌柜的，你这几个意思，当铺明明还挂着营业的牌子，这是店大欺客还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外祖父微微眯了眯眼睛，内心有些不满，自己每次来卖东西虽说要价高了一些，但那还不是因为当铺这边要压价，自己也是提前推算过成交价的。 每次成交时候，掌柜不是也笑眯眯的？ “您瞧瞧您这话说的，怎么还生气了呢，我这今儿确实是不准备收东西了，铺面上的银子有些周转不过来，您这每每拿来的又都是些好物件儿……” 眼看着外祖父动了气，坐柜掌柜连忙打起了圆场，看这精气神倒也不像是生了病的，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东西倒也不是不能收，只是手续上要麻烦一些…… “您上眼瞧瞧，我也不是头一次来您这儿了，还能忽悠你不成，这可是老物件儿了，官窑出品的……” 外祖父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摸出新收的小碗就和往常一样凑了上去。 刚挨着身，坐柜掌柜就脸色微变的脚底一抹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假装自然地从柜台的抽屉里拿了一把艾条点燃放进了精巧的小香炉中。 艾草壮固根蒂，熏蒸本原，不但驱蚊净味，更能却除百病。所以即使无人生病，有的百姓家也有熏艾的习惯，因此外祖父只是轻轻皱眉，没有多言。 “您放柜台上吧，万一磕着碰着是双方的损失，我在柜里慢慢看。” 坐柜掌柜进了柜台就没打算出去了，有一层东西隔着总比直接接触安全的多。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本就忌讳将古玩手对手交接，一来可避免失手摔碎风险，同时也表明自己各中老手。 “您可得瞧仔细了，价低了我可不轻易松口。”外祖父小心地将小碗放在了柜台上，轻轻推了过去。 而坐柜掌柜则是谨慎地用手帕轻轻包着小碗查看着年代做工，外祖父一面耐心地等待着，一面盘算着一会儿的开价。 “您这小碗……”坐柜掌柜皱着眉头开口。
第126章 府上内乱 外祖父已经做好了被挑刺压价的准备，没想到坐柜掌柜用手帕将小碗一包，直接就推了银子过来。 “东西确实不错，你我各退一步，都别抬价压价，您要是诚心卖，就那么多。” 要是换作往常，坐柜掌柜高低拉着外祖父论几句砍砍价，但如今不同，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虽说感觉今天掌柜的有些蹊跷，但外祖父倒是心宽，毕竟拿了银子心情正好，临出门的时候才知道了来龙去脉。 “要我说这都进去好一会儿了吧，怪不得人家当铺活该发财呢，要是我不知道这人有没有染上病都不敢往里放…… “姨娘不就是枕边人嘛，朝夕相处的指不定中招了都不知道，病这个东西就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发作起来要人命！” 方才当铺里不就只进了自己一个客人，再结合坐柜掌柜的闪躲，外祖父的一张脸都黑了，浑身带着低气压出了门。 “嘘，快别说了，正主出来了！” 几个门口卖东西的小贩一看闲聊八卦被听见了，当场就推着小摊子走开了，生怕给传染和责问。 外祖父在京城的时候虽然没有身居高位，但好歹也是个小官，加上有皇贵妃这么一层亲戚关系，谁见了不说点头哈腰，至少也是笑脸相迎。 流放后到了青石镇，从前的待遇是肯定回不去了，他自己倒腾点小生意，丰衣足食的，勉强也算是个有了点口碑，没想到今天反而又是因为女人给拖累了！ 他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往自己家院子走去，而小院中的主母则是指挥着三房将一般是除了姨娘以外，所有人的衣物进行蒸煮杀菌。 院子里架设了一口大锅，三房一面往沸腾的水里加着衣物，一面小心地拿着木棍搅拌敲打。 毕竟是沸水之中，她不敢敲打的太过用力，怕水飞溅出来烫伤了自己。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手脚怎么那么墨迹，勾引老爷的时候倒是跑的比谁都快！再偷懒，信不信我找婆子发卖了你！” 雾气蒸腾着三房的脸蛋，汗水悬挂在下巴处，有一种别样惹人垂怜的美丽，主母冷不丁看着一眼后，语气凶恶地催促道。 “是……” 三房面不改色地应声，实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加快半分，脸蛋和身子都是自己的，指望主母是不可能的。 至于发卖？哪怕主母一意孤行，老夫人这边也舍不得发卖了自己，二房的姨娘已经病成了这样，整个家都指望着使唤自己干活呢。 再说了老爷是不会同意的，且不说他不允许他人染指自己的女人，单单自己的年纪就是府上最轻的，不得宠只是因为她不想争。 “狐媚东西，嘴上应着，心里指不定怎么扎小人……” 夫人眼看着三房光说不练，忍不住小声地咒骂道，她自己这会儿则正服侍着老夫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中躺下。 “少说两句，府中人少，莫要逞一时口舌之快。” 老夫人躺在躺椅上，微微掀了一只眼皮，将主母的神色看在了眼睛里，出声训戒。 大房入门最早，但性子着实善妒，不是蹉跎二房就是使唤三房，要说肚皮争气也就算了，偏偏那么多年了，就得了一个女儿，还千娇万宠的。 二房姨娘入府多变一直乖顺，也就是在皇贵妃进宫得宠后日子才勉强好了起来，可惜福祸相依，这一次也因着皇贵妃一家遭难。 至于三房，安静少言少语，不在人前晃悠，要不是这一次流放她险些都忘了还有这么一门妾室，最重要的是年轻，真要是指望有个儿子，还得指望三房这肚皮。 “儿媳失言了。” 主母被老夫人轻飘飘地怼了那么一嘴，手上的针一下子就扎歪了，鲜血瞬间溢了出来。 老夫人认为疫毒是偏性极重一种邪气，可用药物的偏性来克制疫毒的偏性，戴个香草袋，可以预防邪气入体。 三房忙着消杀衣物，相对而言轻巧的绣香囊工作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主母本想着简单抓点药材用布一扎一缝，偏偏老夫人是个挑剔的。 “身上的物件儿马虎不得，你如此潦草行事，让我儿怎么带的出去？” 这么一句话给主母整沉默了，既然是绣给老爷的，那确实得好好花心思…… 吱呀一声，院子里的大门被外祖父给推开了，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看这架势家中确实有变。 “老爷，您回来了……” 三房不喜家中的做法，所以一直低调行事，但如今再不争，只怕自己就会变成第二个姨娘，她抬眸微微看去，含羞带怯地唤了一声。 “嗯。” 外祖父确实有被电到，他的喉结微动，内心已经预订了今晚去三房屋里过夜，但当务之急是府中姨娘染病的事情。 “姨娘呢？我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半宿的功夫，闹得镇上人尽皆知的？” “关柴房里头了，镇上说什么了？他人府邸的事也要掺和一脚，这些人真是闲得慌！” 主母吮吸了一下手指，将未绣完的香囊放在了桌上，起身挽住了外祖父的胳膊，不用看她都知道刚才三房肯定背地里勾引人了，这是在宣示主权。 三房冷眼看了一眼主母的行为，默默低头搅拌着衣物。 今早卖菜的时候三房便已经隐隐得知了街面上的流言，但她不说就是为了给主母造成耳目不聪的假象。 果不其然，外祖父拧着眉毛挥开了主母的手，语气有带着责备：“你是怎么掌家的，姨娘病了不会请医么！外面全是染了传染病的风言风语，旁人都对我退避三舍，这生意损失你给我补回来？！” 主母的脸色微微一白，她有预料到外祖父会生气，可老夫人和三房那个小贱人还看着呢，如此被下了面子，自然心中不爽。 而对于外祖父来说，影响了生意都是其次的，最主要是他这半辈子的清誉！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多冷漠无情的人，好歹是多年枕边人，连一点医药钱都舍不得掏……
第127章 送人 “老爷您消消气，咱们府上的情况您您也是知道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姨娘那病可不好治，要花费的银子大把，还不一定治得好……” 主母陪侍外祖父多年，对于他的性子拿捏的透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当即拿出了手帕轻轻抹泪，一副我也想救但有心无力的模样。 外祖父嘴角微微一抽，紧皱的眉快能夹死苍蝇了，他从前年轻气盛的时候确实也见不得女人哭，主要是梨花带雨着实让人心疼。 可大房如今都这把年纪了，脸蛋早就不就是当年的小姑娘，这一哭可谓是五官乱动，丑态百出。 “我去看看姨娘。” 外祖父不忍直视，索性转移了话题，打算去看看所谓的病到底有多厉害。 他的手刚刚搭在柴房门上就被心急的主母给拉了回来，她掏出手帕仔细地擦了擦门环的部分，这才拉开了柴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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