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是为了鼓励金铭,才将这肯定抬得这么高的吗? 众人顺势而为地想了一下,但见晏清面色认真,丝毫不像是在敷衍,心里便更是惊讶。 她竟是真的觉得金铭是能为将帅的良才! 反观金铭,众人本以为他虽然得了晏清的高度评价,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却完全绕着落花走,多少会让他有些失落。 但令众人意外的是,金铭除了激动,就只剩下兴奋了。 脸色涨的通红,眼睛亮得仿若会发光,手足无措地谢这晏清对自己的肯定。 哪里有半点直抒心意,却被无意拒绝的失落? 众人不禁迷惑。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自己搞错了,想歪了? 其实金铭对晏清,就是晏清所想的,只是对榜样的倾慕敬仰之情? 尤其是先前同金铭开过玩笑,撺掇着他来近水楼台的四人,这会儿整个人都迷茫的。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觉得,除了晏清这个不通男女情谊的怪人之外,金铭似乎也是一个分不清男欢女爱与知己之情的憨货! 摊上这样的两个人,众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表情。 这种人,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好吧? 于是,在众人各色的心思之下,金铭最终还是分到了伍秋阳手下做参军。 晏清的意思是,让金铭这次以伍秋阳临时参军的身份,随同赤甲营士兵支援余淮,历练一番。 等余淮水患处理结束之后,看他个人意愿。 如果他还愿意就在晏家军,那就正式做伍秋阳的参军,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更适合他的位置,升迁或平调,皆看他在实践中的能力如何。 至于亲卫一事。 晏清身边亲卫,原先共有刘诏、红妆等六人,其中刘诏与红妆为晏清左右手。 如今刘诏背叛了晏清,剩余亲卫也有两位已经故去。 但晏清自称自己已经辞官,并不需众多亲卫,有红妆等人在身侧足以。 这不仅是拒绝了金铭,也同时是告知了伍秋阳,晏清自己的打算。 就伍秋阳这个大嘴巴,他知道了,也就相当于整个赤甲营都该知晓了,再扩大些也算是同所有晏家军都招呼了一句。 她不会回西疆了。 这也算是提前同兄弟们打个招呼,以免日后因这不辞而别,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踩着落日的余晖,众人送晏清与伍秋阳回驿馆之后,便各自散了。 金铭需要回家同父母商议南下之事。 而袁路之则是直奔城主府,堵自己老爹去了。 临离别时,柳溪元避开所有人,单独问了晏清一句:“晏将军,你可还记得当初西戎同我军一战,却突然出现在我军后方,直袭塔里尔一事?” 晏清沉眸盯着柳溪元:“你想说什么?” “将军就不觉得奇怪吗?” 柳溪元敛着眼,低语,“为什么西戎军会突然出现在我军大后方?西南联防营难道都是瞎子聋子?就算是西戎自盲森过,也不该没有一点儿动静。而如此蹊跷之事,事后圣上却没有半点追查的意思。” 柳溪元话一顿,在晏清沉凝的神色中,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个问题,“舒王养尊处优,却甘愿奔赴西疆;镇西侯战无不胜,却中了西戎诡计,被西戎军背刺一击;圣上明知蹊跷,却不深究;您重伤未愈,舒王便顺势掌了西疆兵权。” “武安四疆,东、西疆皆回归皇室统管。南疆已乱,亦收归朝廷。曾经封侯皆落魄,唯有皇家势起。” “将军难道就没有一点疑心?”
第122章 (与原网章节一致)不可深究 “所以呢?” 晏清不答反问,清冷深邃的眸中,没有丝毫起伏。 晏清的反应太过平淡,以至于柳溪元都不由得在心中猜测,晏清是否早就知晓她父兄的死背后有皇帝的手笔。 又或者,想得再阴狠一些,说不定她就是那背后的毒蛇,只为了从其父兄手上夺得西疆的权力,却不想皇帝早有部署,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猜测太过阴毒黑暗,让柳溪元本能地觉得不可置信。 但理智却告诉他,这猜测却是有可能的。 若晏清真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贸然戳破此事的自己,就将极度危险。 思索间,柳溪元垂眼敛眸,视线下移,却见晏清单手负在身后。 恍然间忆起晏清方才眼中划过的寒光,柳溪元手微紧,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儿。 自己的话挑拨君臣关系的意味,似乎太过明显了。 就算晏清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身为人臣,听闻他这话,也该会心生警惕。 往好处想,大概觉得自己可能是来试探她对皇帝的忠心的;若是往坏处想,自己这话那就是挑拨晏清同皇帝的关系,甚至有那么点儿鼓动晏清造反的意思。 甭管晏清到底是个什么人,就冲她大半个月前才帮皇帝摆平了李定山造反一事,就足以看出晏清至少是忠于皇帝的。 就算是她受了蒙蔽,没想到皇帝可能会在西疆的问题上插上一手。 但一个忠心之人,尤其如果对方是一个愚忠之人,自己这般挑拨君臣关系,对方激进一点的,可能就直接将他当反贼斩了! 柳溪元有些懊恼,自己平日里并不是多话的人,怎么今天就犯浑了? 难不成真是同傻子待久了,给同化了? 只是这会儿懊恼已然无济于事,看晏清的神情,今日他若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只怕是很难见着明天的太阳了。 柳溪元克制着面对危险时后退的本能,唇微抿,脑子飞速地转着。 片刻后,柳溪元扬起抹苦涩的笑来,似惋惜,似哀叹地说道:“某只是觉得,镇西侯为武安国的繁荣昌盛立下汗马功劳,最后遭奸贼沟通外敌所害,圣上却不肯与镇西侯一个公道,让其背负败军之将的名声入土。此举,多少是令人寒心了。” 说罢,柳溪元睹一眼晏清面色,却见其只是垂眸打量着自己。 显然,这一番说辞,并不能打消晏清心中的疑虑。 此刻,柳溪元不禁后悔自己管了这闲事。 这事蹊跷不蹊跷?晏清是否疑心皇帝? 说到底是她晏清跟皇帝之间的事。 唯一跟他柳溪元有关系的,大概也就只是如果镇西侯之死背后有皇帝的手笔,他就不得不仔细考量入朝为官这件事的可行性罢了。 但这其实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非得知道的问题。 柳家根基扎在季城,世代都是季城城主的左右手。 如果不出意外,等袁路之接手季城城主之位,自己也应当是要留在季城,辅佐袁路之处理季城事务。 这是家族早已定好的事情。 只是他心有不甘而已。 “某并无意挑唆将军,某只是忧心自己前程罢了。” 柳溪元思量着,敛了笑,正色道,“不瞒将军,某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上金銮殿,参朝政,议天下事。但此事确如一根刺扎在某心中,令某忧心圣上并非堪辅之人。” 晏清沉眸看着,没有说话,好似在思索柳溪元的话是否可信。 就在柳溪元不知这事儿算不算结束,而自己能不能完好地离开时,却听晏清开口了:“西疆主将缺位,东疆兵力微弱,南疆就如出笼猛虎。若深追此战,岂非逼李定山于南疆反叛?” 柳溪元一愣,好似醍醐灌顶。 关于这场战事,西南联防营疏于防守,令西戎军钻了空子,主要责任在于西疆战时负责统管西南联防营的李定山。 西戎军为什么能过西南防线如入无人之境? 李定山给出的理由,是西戎勾结羌国,穿过毒瘴密布的盲森,躲过了西南联防营的眼睛,又趁机阻挠了西南联防营对西疆的增援。 李定山自请了渎职的罪。 皇帝准了,没有深追。 因为一旦深追,李定山通敌叛国之罪定然暴露。 以李定山的野心,他怎会束手就擒? 若李定山不束手就擒,面对朝廷的判罪,他定然会提前反叛! 南疆作为武安国最主要的粮食产地,又由李家经营近百年。 如果李定山在南疆反了,武安境内定然粮草吃紧,但李定山的部队却背靠物产丰富的南疆,此消彼长之下,一旦李定山将战事拖上个几年,最先吃不消的,还是武安的军队。 况且,李定山带兵三十几年,固守南疆城池的情况下,又有几个名将敢妄言自己一定能拿下李定山? 所以,在明知西疆战事有蹊跷的情况下,皇帝也没有深究。 不是不想深追,而是不敢,也不能深追。 柳溪元恍然大悟,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看着面色平静的晏清,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又不怕死地追问了一句:“就算圣上是迫于无奈不可深究此事背后原由,难道将军您就甘心吗?” 晏清眼睑微沉,漆黑的眸子里藏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甘心? 她不是圣人,父兄血战疆场却落得个轻敌妄动而败的身后名,她自然心怀怨愤。 但怨怪与愤怒,并不能解决事情。 “我父兄以卫国烈士之名下葬,李定山因叛国之罪被问斩。” 晏清说着,敛下视线,唇边微不可察地绽开一个笑,清冷的声音似风低语,“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十月的风已是冻人,晏清这随风落入耳中的话,更是叫柳溪元自上到下凉得透彻。 他本以为此事是皇帝授意李定山,却没想过镇西侯不亡,李定山压根儿就不敢反。 皇帝就算再想要权,也不会是自断肱骨的蠢货。 他本以为晏清是年少无邪受了蒙蔽,却不想遭表象蒙蔽的,恰是他们这等自以为机敏的聪明人。
第123章 气死个爹 若说从前柳溪元只是钦佩于晏清的骁勇,那今日他便是正儿八经折服于晏清这整个人。 一个“忍”字,说来容易,要正儿八经地做到能忍常人不能忍,始终不被情绪冲昏头脑。 柳溪元自问,他自己还没这个能力。 但比自己年少六七岁的晏清,在众人尚且还困于表象的时候,却已然看透了其中的本质,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于无声无息之间,便达成了自己心中所想。 西戎大军突袭塔里尔一事背后有李定山通敌,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情。 西南联防营在西疆战事起时,便全权由李定山在管理。 最知晓西南联防营兵力部署的,只有李定山。 也只有他私通西戎贼子,西戎军才有可能详尽地知晓西南边防部署,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所有防线,直杀入西疆内部。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该会想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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