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担心这件事情匆匆进了宫,却没有想到,女君才是最有手段的那一个。 这一次,萧子疏输得心服口服。 尤其是进入大殿之中看到谢惊重跪在地上的时候,他还真的以为君上已经掌握了证据。 他以后,真的要注意一下了。 …… 今日的风格外凉爽,沈忆并不觉得在这初冬的天有些冷,第一场仗打赢了,心情格外美丽。 她让人取了不知道谁埋在树下了好酒,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又让所有人都退下,她自己喝了个痛快,眼前却忍不住浮现出白天的场景。 她在大殿之上的时候,故意抬手勾了萧子疏的下巴,虽说是以那样凌厉的语气说话,动作却格外亲昵,她一直都用余光留意着谢惊重的一举一动,但是那男人压根连余光都未扫过来一眼。 真的不喜欢吗?真的不会动心吗? 沈忆可不信。 她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一口气全都灌了下去,那股浓郁的酒香在唇齿之间散发开来,她抬头看向头顶的这一棵大树,是一颗早就已经光秃秃的菩提,夜子在这个季节已经落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的原因,沈忆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重叠,她愣了一下,总觉得这棵树有些熟悉。 好像不知道多久之前,这里周身还是一片白茫茫的时候,有人一身蓝衣倚在树下,起身往大殿走去的时候,身后飘洒着一头银丝,犹如冬天最热烈的雪,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清冷气。 那男人坐在高座之上转身,沈忆还想看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样子的时候,眼前一花,她下意识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碗,里面还有未曾喝的酒水。 刚刚似乎恍惚间做了一场梦,犹如亘古那般遥远。 这难道是什么所谓的前世今生? 沈忆笑了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喝的多了,她又狠狠灌下一碗,最终意识有些模糊的靠在椅子边,满身清冷围绕。 这世界上的情爱之事是强求不来的,她还是得徐徐图之。 ——两个时辰之后。 此时正值深夜,晚上寒冷了许多,谢惊重宅子里的下人正在忙着临时升起炭火用上,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她们一打开,那人慌慌张张的开口。 “谢将军可曾睡下?” “我家将军早就已经睡了,你是何人?” “我是宫中的人,有要紧的事情要找将军……” 太监的这句话还未曾说完,谢惊重就已经披着一身狐裘从屋子里推门出来,发丝还有凌乱,似乎是刚刚睡醒,有些紧张的看向那边。 “还请公公过来。” 太监凑近,压低了声音才敢开口。 “谢将军怕是不知道,这是这么多年来女君第一次赢了丞相大人,今天晚上似乎也高兴的很,独自一人在院子的菩提树下喝酒,一碗接着一碗灌下去,撑不了两刻就直接醉了!” 谢惊重忍着快要翻涌上来的怒气,“她这种天气,晚上还在喝酒?还在院子里喝?还喝醉了?!” 院子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喘,只见谢惊重转身回到屋内,略高的音调回荡着余声。 “容我换成衣服,马上就和公公一起进宫。” 下人们面面相觑,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沈忆确实是喝醉了,并不是装的,身边的人一个个上赶着要伺候,沈忆生气的很,一脚踹飞了一个,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问,“你为什么不是谢惊重?” 有可能是白天念叨的次数太多了,才会在那种时候,有些不受控制地说出那三个字。 没有什么所谓的情爱,只是沈忆心底有些郁闷而已,可没想到这些人真的请来了。 有些难受的酒劲还没有过,沈忆强撑着有些难受的身体,坐在床边,看上了不远处跪下行礼的那人,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不用了,其他人都出去。” 人群哗啦啦下去了一大群,唯独留下了谢惊重一个人,他抬头看着沈忆喝醉了的鬼样子,莫名有些生气。 “女君,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又要借着这种由头,大半夜也要把我叫过来?谢惊重之所以回来,并不是为了当你使唤的马。” 沈忆一下子就来了脾气,她挣扎着扯着旁边的幔帘坐起,冷笑一声。 “是他们擅自去请的你,干本君何事?本君就算是醉的不省人事,哪怕是那酒喝死了本君,也不会劳烦谢将军出门一步!请回!” 谢惊重听了这话之后,半点都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就走了。 沈忆看着他那格外冷漠的背影,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一股浓厚的酒味弥漫着,她手上没有了劲,整个人直接摔下去。
第389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5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沈忆确实是没有了意识。 她一开始没想着喝醉,只是这酒实在有点夸张了,喝了也没多少就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 胃里难受,像是翻滚着惊涛骇浪,随时都能吐出来,她已经在忍耐的极限了,嘴里泛着酸水。 直到谢惊重转身的那一瞬间,终于是绷不住了,吐出来的同时,整个人直接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摔下去,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谢惊重的手直接到了她的衣角。 而沈忆,直接仰面摔下,额头磕碰在只有一阶的阶梯上,一头珠翠首饰掉了满地,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谢惊重直接把她重新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放在床上,一边的奴才慌里慌张的递上干净的帕子,声音已然发颤。 “谢将军……快……快给女君捂住伤口!” 她额头磕破,翻着口子,那鲜血已经顺着流出来,白皙的面庞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鲜血,沈忆唇色惨白,犹如没有任何生气。 谢惊重狠狠拧着眉心,忽然回头怒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太医?” 太监吓得直接跪下,“奴才立马就去!” 后面有人小声回话,“已经有人去请了。” 谢惊重这才收回目光,他看向沈忆那张脸,缓缓闭上了眸子。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剑。 话说的确实有些过分了,本来就是担心她才来的,到了眼前,却说出了那刺激人的词句。 本来从边疆回到朝堂,就是为了替她清除朝中萧子疏一党,为了昀朝安宁,可见她帝王之术肆意玩弄于鼓掌之间,竟然生出厌恶的念头,觉得她变了。 谢惊重啊谢惊重,你可真是榆木脑袋。 她是一国女君,如果一直优柔寡断,不光她会出事,昀朝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他人铁蹄下的一片灰尘。 皇宫内内外外,在这一晚彻底忙碌了起来,灯火通明,无数臣子问询赶来,在寝殿之外候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萧子疏站在人群最前方,全然没了心思摇折扇,他看向门口,终究是忍不住上前去。 “让我进去看看君上!就谢惊重一个人在里面,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侍卫严肃抱拳,“萧丞相莫要编造谣言,谢将军忠君爱国,多年来替女君镇守边疆,岂是丞相口中那种人?” 萧子疏垂在身侧的手已经青筋暴起,他狠狠握着拳头,带了几分从未有人见过的戾气,“我说过了,我要进去见女君,谁也别想拦着我!” 话完,他直接要上前去,众人紧张的看过去,却只见萧子疏走了两步就顿住,柱子挡住了视线,有人探头要去看,下一瞬就吓得直接缩回了头。 柱子之后,一身黑衣狐裘的男人缓缓走来,带着一身的冷气,灯火通明在他背后也不过如此,谢惊重逆着光,手里握着一柄长剑,直接抵着萧子疏的咽喉逼他后退。 夜里本来就寒冷,那剑身折射着冷光,戾气格外的重,萧子疏离得近,那股剑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冲入鼻息之间,让他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倒地还是害怕谢惊重的。 当年亲眼见识了灭门惨案,也亲眼见识到了,当年不过十岁刚出头的谢惊重,就已经拿得起沉沉的剑,在那个风雨漂泊的夜里,一剑斩了他嫡姐。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萧子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全部伏诛,稚气的少年冷静的回头问父亲,“这孩子也要杀?” “杀,女君的旨意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就在谢惊重的剑要落下的时候,女君的旨意到了,萧子疏是萧家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这么多年来,他背负着的不止有萧家无数条受到牵连的人命。 还有独独来自谢惊重的阴影。 进入还是这把熟悉的剑,还是那股熟悉的血腥味,恶心到让人恶心,只觉得这味道发臭。 随着萧子疏继续后退,一步仰面跌下重重台阶,下面的人虽然接住了他,但萧子疏失神的抬起眸子,看到的却是谢惊重孑然屹立于眼前,居高临下睥睨他。 原本藏在袖子里的一把精巧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谢惊重掌心,他打开微微把玩着,敛着眉心所有的神色问他。 “萧子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有我在,女君的身边你一步也别想靠近。” 匕首被他重新合上,直接扔了过来,砸在萧子疏的胸口,有些发疼痛,他忽然觉得浑身一阵无力,眼前巍峨的宫殿震的四周安静肃穆,冷风萧瑟。 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对峙的时候,萧子疏还是输给了谢惊重,输的一塌糊涂。 …… 沈忆醒来的时候,不远处有人正嘀嘀咕咕说着萧子疏和谢惊重昨天夜里对峙的事情,她没有睁开眼睛,听完了全部之后,才缓缓睁眼。 谢惊重居然能也会那么张扬? 初见的时候,沈忆还以为他会是个性格隐忍一些的将军,和其他脾气爽快的武将很不同,可居然也会那样对峙萧子疏。 说到萧子疏袖子里藏了匕首被发现的时候,沈忆也没震惊,那人袖子里随时带刀都已经不是稀奇的事情了。 原主的记忆里还有一次萧子疏带刀被发现,他直接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光明正大的说是削苹果用的,谁也没办法反驳他。 光线有些昏暗,肚子很空,宿醉之后的感觉,像是长途跋涉一般,疲惫到了极点。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昨天发生了什么,抬起手碰了碰额头。 不是很疼,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头发已经尽数垂下,披散在肩膀出,她活动了一下胳膊,坐了起来。 服侍的人立马停止了议论,直接冲了过来,“女君!您可感到有什么不适?” 沈忆摇头,“去让人准备清粥和润喉的冰糖雪梨。” 话音刚落,谢惊重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看着沈忆已经没事,他大步走来,直接跪在了沈忆床前。 “女君,谢惊重有罪,请君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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