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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水义正词严，“我已经向皇上禀明，我见过瘟疫，我可以配合林大夫治疗！” 何田田为难道：“您……”不会是想借机报仇吧？ 只是这话她说不出口。 可徐秋水却握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道：“田田，娘不是不分轻重的人！” 这一刻，何田田从她眼神中看出许多，这才明白，徐秋水并没有失忆，她真的是想通了。 相忘于江湖，或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吧。 夕阳西下，梓奴带着三百余人朝着博南郡而去，墨岚夜负手眺望，良久才开口：“梓奴他真是长大了。” “是啊，去了一趟京城，他不一样了……”何田田向着他们去的地方，心仿佛也被带了去。 城外众人忧心如焚，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城内一片死寂，忽高忽低的哀鸣声声入耳。 梓奴带领众人进城，直奔郡守府而去，谁知郡守府却大门紧闭，压根不许他们进入。 好不容易有个士兵来开门，也只是露了个头，一脸惶恐道：“三皇子，对不住了，大皇子命我们紧闭大门，您找个别的地方落脚吧！” 梓奴当即沉下了脸，“大皇子人呢？” “他在府里。”士兵为难道。 “那南山公子呢？”梓奴提高了声音。 “他、他带人在外面……” 士兵的话还没说完，梓奴已经上前去，一脚踹开了大门，怒声喝道：“外面瘟疫这么严重，他竟然躲在这里不露面？！” 士兵被吓得瑟瑟发抖，忙道：“三皇子，您别跟我发火，我就是个……诶？您别进去！” 梓奴哪管那一套，带着三百士兵就闯了进去。 还没等他到正院，墨梓平就闻声跑了出来，一见梓奴，他便气势汹汹道：“墨梓川！你要干什么？你不是带人进来治病的吗？做什么要闯郡守府？！” 梓奴二话不说，冲过去就给了他一拳，“这次伤亡惨重且不说，现在瘟疫爆发，你在做什么？！” 墨梓平哪里受得了他这一套，当即便跟他打了起来，“我又不是大夫，我出去有什么用？！” “外面不需要人主持大局的吗？！” “这点小事，让他们处理便好！我是皇子，又不是牛马！” “那你这个位子，还不如让给他们坐！” 两人一边争执，一边打在了一起。 从前，墨梓平的武功远远高于梓奴，所以他以为梓奴定还是手下败将，于是从一开始他便落了下风。 梓奴早已今非昔比，在京城的日子，他除了维持最低生活需要，其余时间都在刻苦练功，没一会儿就把墨梓平打得唧唧哀嚎。 “墨梓川！你住手！你给我住手！我是你亲哥！” 夜幕之下，星月映着墨梓平脸上的伤痕，梓奴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终于停了手。 他于夜风之中巍巍而立，眼神中迸出厉芒，“墨梓平！父皇就在城外，我奉劝你担起皇子的责任！” 墨梓平抹了下唇角血渍，愤愤瞪了他一眼，“别拿父皇来压我！你认贼作母，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罢，他转身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梓奴提高了声音道：“所有人听令！把郡守府收拾出来，让军医有个地方歇息！若是有需要，亦可将郡守府改做临时医馆！” 闻言，墨梓平转身回来，怒声道：“墨梓川！瘟疫有多可怕你知道吗？把他们放进来，你我都有可能染上！” 梓奴眼神冷峻，声音清冷，“我只知道，人心比瘟疫更可怕！” “我是主帅！”墨梓平怒吼道。 “你是要我向父皇请旨？！”梓奴不甘示弱。 墨梓平终于沉默了，良久，他才道：“把西景园给我守好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说完，他拂袖而去。 梓奴并未理会，他一转身，走向林女生，道：“林先生，从现在起，这些人都听您的指挥！” 林女生一摆手，“我得先见见江南，才能知道这边到底是什么状况！” 梓奴忙吩咐众人去找江南，剩下的都按着他的意思收拾郡守府。 按说堂堂郡守府中，总该有些家眷，梓奴也记得前些年进京路过，郡守府还很热闹，可奇怪的是，除了西景园他们没有进去，别的院落几乎没什么人。 下人倒是有那么几个，却没有主子。 莫非是墨梓平把郡守家的人都给关起来了？ 他有些纳闷，但此刻却顾不得想那么多。 这一场，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就在梓奴带人收拾郡守府的时候，林女生已经跟着士兵找到了江南。 他本以为江南在治病救人，然而却发现，江南竟然在指挥士兵焚烧尸体。 林女生赶忙上前，“小六子，你怎么在做这些？” 听到他的声音，江南赶忙转身过来，“师父！您怎么来了？” 林女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样子紧紧蹙眉。 不过两月有余没见，江南瘦了一大圈，两只眼乌黑着，面如土色。 可想而知，他自从到了博南郡，恐怕就没闲过。 林女生赶忙掏出何田田给的口罩递了过去，“快！田田让戴上的！” 江南接过，摘下蒙面布巾，换上口罩。 林女生更加心疼了。 江南的嘴干裂出血，一看就是连吃饭都吃不好！ 他愤愤道：“那个大皇子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旁人都把大夫当成宝，他这是把你当成牛马了？！” 江南无奈摇头，“师父，别说这些了，听您的意思，田田也来了？” “她在城外，亏得我死活没让她进来！”林女生还带着气。 江南欣慰点头，“是不应该让她进来……” 林女生哪里有空听他感春伤秋，急忙打断了他的话，“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南重重一叹，“本身攻下博南郡就非常艰难，死伤惨重，城内外皆是，我提议把尸首全部掩埋处理，可……” 第280章 江南呢？ 江南提出掩埋尸体，但墨梓平却嫌麻烦，毕竟死伤几万人，挖坑埋尸体怕是也得数月。 于是墨梓平便让人把尸体全搬到博南郡外，堆积在一处。 搬运尸首倒是很快便完成了，然而却有人悄悄去翻尸首身上的东西。 当时已是五月，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尸首很快便开始腐烂。 去翻找东西的那一波人便成了第一波将瘟疫带回来的人。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瘟疫悄悄蔓延开来。 “大皇子这才去派人烧了那些尸首，然而为时已晚，城内的瘟疫蔓延了开。他还提议把这些染了瘟疫的人直接丢出去烧掉，我硬是没让，从那以后，他便躲在郡守府中，什么都不管了……” 不等江南说完，林女生重重顿足道：“什么狗屁的皇子！真该让他染上瘟疫试试！” 江南叹了一声，“师父，还是别说这些了，既然您来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把瘟疫控制住。” 林女生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去！你回去休息！不睡够六个时辰不许出来，这里有师父在呢！” “可是……”江南看了看身后正在燃烧的尸骸…… 林女生照着他的腚就是一脚，“混小子！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让你去你就去！” 江南笑了。 这是两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绽出笑容。 幸而林女生是见过瘟疫的，所以药方不成问题，关键问题是要弄到足够的药材，以及让人们不要互相传播。 两者都是巨大的工程，林女生将弄药材的事交给了梓奴，又让他分出人手，划一片地方，分别安置染疫的病患和医者。 然后，他看了眼徐秋水，却欲言又止。 徐秋水却淡淡开口：“我去告知百姓，让他们躲在家中不要出门，有染疫的交给我们救治。” 许多年前那场瘟疫，两人便是如此配合下来的。 如今大疫再临，林女生顾不得想太多，点了点头。 在林女生的指挥下，博南郡的百姓似乎看到了盼头。 这段时间，江南每天都睡不到两个时辰，再加上吃不好饭，其实早已经过度疲倦，完全是在硬撑。 所以他才一回到郡守府，让人找了张床躺下，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梦中，瘟疫得到控制，患者一天天减少，他为之欣喜不已。 然而他却忽然倒下，高热、惊厥…… 林女生忙碌了一夜又一天，回到郡守府想休息，他这种资深泰斗，自然可以安排个单间，但是他一天没见江南，十分担心，便决定先去看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就见江南蜷缩在床上，忽而冷的打摆子，忽而又热的去扒自己的衣裳。 林女生当即眉头一紧，赶忙上前搭上了江南的脉搏。 片刻后，他重重一叹。 果然，江南染上了…… 他赶忙让人去告知梓奴。 听到这个消息，梓奴赶了来。 “三皇子，我徒弟染了瘟疫，我得照料他，外面的事情，全部交由你和徐秋水了！”林女生不管不顾道。 梓奴蹙眉，这个提议他不甚赞成。 听到江南染疫的瞬间，梓奴心跳忽的加速，隐隐盼着他一命呜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看到他那憔悴的样子时，梓奴想到了一个人。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何田田与江南感情甚笃，若是江南就这样死去，只怕何田田会伤心欲绝。 “林先生，他的病情是否严重？”梓奴沉声问道。 林女生叹了一声，“如果药材充足，我倒是有七八分治愈的把握，但他劳累许久，不知能否撑得过去……” “我这便让人出城去告知父皇，让他派人从平乡调集草药！”梓奴说完，转身便要走。 林女生却叫住了他，“此时切莫让田田知晓，我怕她非进来不可！” 梓奴重重颔首，旋即又道：“还请先生好好照顾他！” 说完，他转身便走。 他走后，没过两刻，便有人跑来找林女生。 尽管西景园大门紧闭，没有人外出，但墨梓平却不知怎的突然发起了高烧。 “请先生尽快去给大皇子诊治！”来寻林女生的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却不料林女生直接怼了他一句：“我徒弟染病了，只怕是我也染上了，让他另寻高明！” 一听这话，那人惊恐地看了看江南，匆匆跑掉。 林女生此来本就是为了江南，管他皇子还是天王老子，谁都没有江南重要！ 城外。 梓奴派人传信来的时候，确实避过了何田田，但是随后而来报墨梓平染疫的书信，却惹得墨岚夜焦急了。 墨梓平是他的长子，是先王妃留下的血脉，尽管犯过错，却依旧是墨岚夜心中最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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