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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文董武深夜开路。 老王家的热炕上，江南辗转反侧。 路上跟何田田定下的亲事到底还算不算数？她怎么老是不肯承认，看样子还很认真呢？ 江南抓心挠肝地难受。 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他的大脑自动上演了一出小狐仙决绝离去，他孤独终生的戏码。 想到这里，他一背冷汗，赶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不行不行，得想办法问问何田田！ 这个念头像野火燎原，迅速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顾不得更深人静，他披了衣裳就往外窜。 只是来到院子里，他傻眼了。 雪夜如昼，南墙根下，穿着鹿皮外裳的何田田净面挽发，白皙娇俏，脚下蹲着纯白色的小狐狸静静，好似一副画。 只是画卷虽美，却自带一处败笔，那就是梓奴的入框。 梓奴手里拿着根猪肉干，一边吃一边吸气，却又不服输地又咬了一口。 何田田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看样子甚是欢愉。 江南心里的野火蹭蹭窜起三丈高来，冲过去就拽住了何田田的袖口，低喝一声：“你跟我来！” “你干吗？”何田田惊呼出声。 梓奴见状，不顾手里的猪肉干，上来就要动手，江南也不知怎的就蹦出一句来：“出事了，快来！” 何田田一听这理由，顿时严肃了起来，喝道：“梓奴别闹！我去去就来！” “我跟你一起！”梓奴忙跟上。 “你帮我看着静静！”何田田道了一句，反攻为守，跑在了江南前面。 梓奴一转头，就见静静吃了他掉在地上的猪肉干，正张着嘴满地打转呢。 坏事了，何田田最喜欢这只小狐狸了！ 他赶忙抓起一团雪给静静解辣。 那边，何田田已经带着江南跑出好远，直到董大能家院墙外，她才停住脚步。 “是哪个出事了？”何田田一边喘一边问。 江南忽的就把她给按在了墙上，喘着粗气道：“是我出事了！” “你？你怎么了？”何田田好奇打量。 江南一把扯过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低声道：“你看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嘁！”何田田翻了个白眼，“跑了这么半天，我的心也差点跳出来呢！” 江南简直都无语了，他索性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何田田！我就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何田田怔了一下，大脑里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江南却急眼了，急声道：“我知道你是个狐仙，可我才不怕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我也不管你是三千岁还是五千岁，我就想娶你当媳妇！” 何田田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洗去了一脸风尘，理好了一头乱发，衣裳还是旧的，人却是新的一般。 只是洗了个脸梳了个头，怎么人的性格都变了？ 江南见她不语，神色更为着急，又开口了：“我知道你们狐仙能活很多年，可我只有这么短的几十年，所以我等不及了，我想娶你！” 说完，他兀自补充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变老？是不是怕以后看着我老死？我知道那感觉应该挺难受，可我真的没法等下去了!” 何田田被他说得简直都没法接话了，她抬手叫停，道：“你等等，你是梦游了吗？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 江南被她搞得无语了，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才缓过来，“我半晚上都没睡……” “我也没睡……”何田田苦着脸道。 江南暗喜，这意思是心意相通？ 谁知何田田却道：“是不是这好几个月睡在外面习惯了？我竟然都睡不着……” 江南被她彻底整无语了，扶额道：“何田田，我跟你说正事呢，你怎么扯到这里来了？” 何田田顿时一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想转移话题。 江南穷追不舍，“你！就给我说，这婚事到底能办不能办？” 何田田忽的就怂了，低声嘟囔：“为什么非得成亲嘛……” 江南简直都快被她气晕了，侧头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缓过来，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人都要成亲，莫非你们狐仙不用成亲吗？” 忽的被一双桃花眼盯着，何田田也不知怎的，不受控的心跳加速，都不知道自己说了点什么，“好像不用……” 江南紧紧握拳，“你们不用成亲，直接生崽崽是吗？” 何田田的思绪看似经过了大脑，实则走的是膀胱，“嗯，狐狸是直接生……” “该死！”江南一拳砸在了墙上，“那你生几窝了？！” 见过大场面的何田田，竟然被江南一届文弱大夫给吓了一跳，她结结巴巴道：“没……我没生过……” 江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跟我成亲！以后只能跟我生！” 何田田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她的大脑暂时处于短路状态。关键是，她经历过枪林弹雨，也经历过丧尸围攻，却从来没被一个男人这样霸气侧漏地威胁过。 试图威胁她进行产崽准备运动的倒是有，她都直接拧断脖子了。可威胁成亲的，还真没有。 江南见她有些呆，便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声音轻了一些，“你可愿意？” 何田田稍稍回魂，“我觉得我还小……” 江南耐心解释：“我们人都是十五六成亲，可能你们狐仙不一样，但人的寿命短……” “不不不……” “你别说话，听我说！人到了四五十岁就不能生了，不可能像你们狐仙一样……呃！” 江南还没说完，何田田已经给了他一记左勾拳。 说来说去，成亲还不是为了产崽？这狗男人，跟那些混账王八蛋一样，脑子里想得都是产崽准备运动！ 江南捂着脸，看着匆匆跑开的何田田，压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追呗，还能怎么办？ 何田田跑的不是回去那条路，她跑的，正是董文董武正在开的那条路。 离好远，她顿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那边。 江南追上，正要发问，就听何田田低声道：“别说话！” 好吧，他也挺好奇的，后半夜了，那两人在干吗。 前面的两人挖得热火朝天，江南何田田观察许久，何田田才低声道：“这两个人不对劲，开路为什么不白天开？” 江南的心思还在刚才的事上，而且脸也疼得厉害，丧着脸没说话。 何田田却蹙眉看着前面，低声道：“有猫腻！” 第98章 我觉得我行！ 直接上去问，那两人肯定不说，何田田也不再多说，拽着江南悄悄原路返回。 江南正想跟她说道说道，谁知何田田一脸严肃道：“江六哥，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去跟王伯聊天，问问他董家西南方向住着什么人！” 江南愣怔一下，捂着脸点头，一脸委屈。 何田田却没搭理他，又继续道：“问仔细一点，可别漏了什么消息，董大能面上笑嘻嘻的，但背地里却问你要钱给王伯，这人可没那么和善！” 江南委委屈屈应下。 他还是想说道说道，可何田田竟然先他一步折返回去了。 原因无他，江南虽然满脑子也都是产崽前奏，但好在没有用强，这人还可以处。 成亲，那是不可能的！男人都只是为了产崽前奏而已。 江南虽然委屈，但事总得办不是，这可妥了，一夜翻来覆去没合眼，天不亮就起来了。 人老觉少，昨日他们天亮时候过来，老王就已经起了。 “王伯！”江南打了个招呼，便接过老王手中的锅来，帮他舀米、淘米。 老王绽出一个笑容，“是江南吧？你这孩子，听声音就是个心善的。” “您老过奖！” 两人寒暄几句，江南给灶添了柴，这才坐下进入了主题，“您知道村长家西南都住些什么人吗？” 老王想了想，才道：“离他家最近的，是一个姓董的鳏夫，又瘸又瞎，这倒是不打紧，关键是这人就爱喝酒，赚多少都用来买酒，还总是弄一群狐朋狗友在家大吃二喝。 “往西是外来户老林，开磨坊的。往东是一家猎户……” 老王这一说就是老半天，江南把天水村的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天水村归属荆九郡，这里是平荆王的管辖。整个荆九郡的主要作物都是荆米，村里人大多数都种旱稻。 当然，每个村总有那么几个混不吝，这个姓董的鳏夫就算一号。 中间说到董大能，老王的原话便是：“他？呵！隔壁村都是三成租子，就我们天水村五成，他说人家村长跟郡守家沾亲，可这附近的村子都沾亲？” 末了，老王还叮嘱他：“我是跟你投缘才说这些，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你们回头是要离开天水村的，可我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在这里了……” “那不能，王伯。您是个精明人，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江南信誓旦旦道。 从老王屋里出来的时候，江南的心情是沉重的，因为他不仅了解了天水村的情况，还从话里话外听明白了老王的处境。 老王年初已经把最后的家当全都给了本家侄子，起初人家还三不五时来照应一下，但是自打秋收，就都借口忙，便没人再来了。 多亏了离老王不远的董清水一家。 只是自打下雪，董清水一家还没能过来，幸亏江南他们来了。 老王的将来，可是个大问题。 他觉得自己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不过现实容不得他沉重太久，他正若有所思往出走，还没出大门，迎面就碰上了江四嫂。 江四嫂一看他的脸，立马咋咋呼呼开了：“娘诶，你这是咋啦？” 她一喊，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了过来，江大娘首当其冲道：“老六！你这是咋啦？跟谁打架啦？” 江南支支吾吾道：“我……我没……” “这肯定不是打架呀！”江四嫂扯着大嗓门道，“昨儿白天打雪仗时候还好好的，肯定是晚上弄的，咱也没听见动静呀！” “晚上？晚上咋会弄成这样？他莫非发癔症了？”五嫂刘春草纳闷道。 江南赶忙点头，“对对对……可能是我……” “啥发癔症呀！”江四嫂高声，“老六他自己是大夫，咋可能得那病，我看呀……” “大概是得给两人操办婚事了……”常秀娥忽的弱弱插了一句。 江四嫂脑子都没过，直接照抄道：“对！是该给两人操办婚事了！上回老六想干啥，让田田踹了裆，这回八成也差不多！” 江南：……让我找找哪有地缝……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想起来了那回事，江石沉声开口：“我说老六，也怨不得人家田田打你，咱不是高门大户，但也是正经人家，人家田田也是要脸的人，你想成亲跟你娘说呀，咋能做下那混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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