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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前去，托住那卡住的屁股，往后一拉—— “哎！总算是出来了！” 因为收不住力，颜袅袅也跌落在地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你帮了我？” 颜袅袅抬头看去，面前的半妖兽化比较严重，只有一张人脸，其余的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兽形，是一只小猴子。 “你……”不知怎么称呼，不过，看到这小孩，她就放心多了。 “我叫宋知机，姐姐叫什么名字？” “姐姐，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啊？” “你人形化得好成功啊姐姐，真羡慕你！” “姐姐……” 接连的问话让颜袅袅有些晕，不得不制止了小孩：“等会，你一个个问好吗？” “我姓颜，你叫我颜姐姐就好了。” “我……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那片小树林里面了，知机，请问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吗？” “当然可以，姐姐，这里是莫来村。”宋知机指着不远处那个村子道，“喏，那边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咯。” 莫来？ 可她已经来了怎么办？ 颜袅袅内心泛苦，稍作思考便决定到村子里去一趟，或许里面可以解开她的疑惑呢？ “那小知机，可以麻烦你带我到村子去一趟吗，姐姐迷路了。”尽管宋知机看年龄还是个小孩，但颜袅袅也不想敷衍他，而是蹲下来和他平视，认真请求他。 宋知机挺直了小身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架势颇有一股豪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话说完后，宋知机看着颜袅袅嘴边挂着的笑容，不由小脸一红，这个姐姐笑得真好看啊！ 就这样，宋知机在前打头，颜袅袅跟在后边，两人朝着村子里走去。 村子边的田地里头，有些许村民正低头劳作，个别保留着牛、豹、狼、虎的四肢和躯体，正卖着力气田中耕作；一些蜘蛛、蝶蛾娘子巧手过关，正在树荫下纺布绣花；还有个聪慧的展着双翅的鹦鹉人脸男子，正揽了一堆的小孩教习知识…… 若忽略他们的半妖特征，这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庄，男耕女织，幼儿学习，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颜袅袅跟着宋知机一路走来时，那些半妖无一例外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过来的目光既好奇又戒备，待看到颜袅袅身后的大尾巴时，戒备隐去，只剩下满满的好奇。 颜袅袅见一堆的半妖小孩都转过头来，齐愣愣地看着她，鹦鹉夫子正曲起了食指与中指，一个个敲着那群小孩的脑袋，气得半死：“我叫你们看！叫你们看！” 一群小孩都“哎哟哎哟”地边揉着额头边瞅过来，宋知机捂嘴偷笑，被夫子抓了个正着：“好你个宋知机，逃课到现在才回，我定要告诉你爷爷听！” 宋知机眼珠子转了转，身子一猫连忙躲到了颜袅袅身后，朝着夫子探出个鬼脸：“略略略，我才不怕呢！” 夫子展开双翅，脸色急变，微眯的双眼中透出某种危险的暗芒，让那些小孩们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敢再乱动了，就连宋知机抱着颜袅袅腰身的力度都重了许多，天知道，他们不怕夫子骂人不怕夫子告状就怕夫子这种眼神！ 岂料夫子在吓过孩子们后，反倒从颜袅袅微笑，掌心交叠微蹲行礼道：“有贵客自远方而来，你们还不去准备——” 夫子一声令下，孩子们就四散开来，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见夫子执的是俗世礼节，颜袅袅便回了同样的微蹲礼：“不敢当，是我打扰了才是。” 云中界修士行礼，不论男女均为拱手，而在俗世，则男子掌心交叠置于胸前微蹲，女子双手交叠置于侧腰微蹲，因此，颜袅袅心里便存了疑惑，难道她来到了俗世的地界？ 可不对呀，这里的灵气虽然不如大城镇、更不如太玄宗浓郁，却也不算稀薄，跟一般的小城镇差不多，这般想着，颜袅袅便好奇问道：“不知夫子可否告知此处是？” 夫子脸色微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这里是莫来村。莫来莫来，有来无回。” 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有来无回？！ 颜袅袅眉头一皱，这么夸张？ 可她在太玄宗学习时，学堂里的夫子从未介绍过莫来村这个地方啊？ 半妖倒是介绍过，只说是人和妖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基本上都会保留一些妖兽的特征，而无完全人形，人们多以异色的眼光看，而妖兽森林里的纯种妖兽，又看不上夹杂了人类血脉的半妖，因此，半妖大多生活异常艰难，常常避世而居。 那时，颜袅袅便想不明白，人要和妖发生关系，又无法接受发生关系后的结果，那何必要发生关系呢？ 妖兽森林也是，听说那些妖修都要化成人形，那为何又看不起有人类血脉的半妖？！ 她曾经在学堂上这么提问过，还被夫子训斥了一通。 欸，往事不可追矣。 “姐姐姐姐，我们回来啦！” 颜袅袅回神，就见刚刚走掉的小孩们手上都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回来了！ 宋知机打头，捧着一盏茶，后边的小孩们，有的捧着一个果子，有的捧着糕点，有的捧着一束不知从哪里采摘来的野花，笑嘻嘻地将颜袅袅围住。 颜袅袅配合地“哇”了一声，果然那些小孩们的双眼顿时亮晶晶的，满天星辰都换不来的神采奕奕，让颜袅袅内心暖呼呼的。 鹦鹉夫子也收好了双翅，请颜袅袅喝茶：“都是小孩子们的心意，贵客请喝茶。” “我姓颜，夫子不必客气。” 颜袅袅接过宋知机递过来的茶盏，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夫子则微笑着点头道：“原来是颜姑娘。” 姑娘的称呼一出，颜袅袅恍惚之中以为回到了俗世。修士间多称呼道友，同门则互称师兄弟、师姐妹，倒是很久没有听到这种称呼了呢。 看颜袅袅接受了礼物，一群孩子呼啦呼啦又走了，只宋知机还挨在颜袅袅身边，夫子怎么使眼色，都不挪动半分。 夫子只好放弃。 颜袅袅见此，笑着摸了摸宋知机的头，转而问起夫子：“请问夫子，这里可还是云中界的范围？” 听到颜袅袅这样问，夫子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良久后叹了口气，视线投向远处田地间劳作的人们，声音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还在云中界，离妖兽森林很近。我们倒是想离开这里，可天下之大，竟没有我们一处容身之地！” 那声质问，虽不是对着颜袅袅的，可颜袅袅还是蓦然感到心中隐隐地不舒服，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是这么尴尬，她从俗世来，又来到云中界生活。而不论她待的哪一片土地，对半妖都没有好脸色。 就算她没有，可毕竟这样的人只是少数。 “若有选择，我们何至于投身于此，欸……” 是啊，明明不是他们的错，可结果却是他们承受了很大的非议，颜袅袅也跟着叹了口气，气落，就听得她身边的小萝卜头同款叹气。 颜袅袅轻轻抚过宋知机的小脸蛋，宋知机因为只有一张人脸，保留了较多妖兽特征，哪怕是脸上都还有细细碎碎的小绒毛，摸起来并不光滑，可颜袅袅还是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仿佛这样就能抚慰这个小孩曾经遭遇过的一切伤疤。 但怎么可能呢？ “我们都已经够忍让了，可有的人还是不放过我们，没办法，我们先辈只能四处逃避，最后躲避在妖兽森林外侧，那些修士因为畏惧妖兽森林，摸不清里面的妖兽对我们到底是何种态度，便没有轻易再动我们先辈。而我们先辈，最开始的时候，只保留了极少的妖兽特征，甚至不仔细看，与普通人根本无异，因此，遭受到修士的大肆扑捉，他们将我们先辈抓住，与那些有特殊癖好、特殊用途的修士做交易，而我们先辈又打不过修士，只能到底躲避，躲避间，为了让后代避免我们这样的遭遇，我们先辈开始同类通婚，就这样，后来出声的孩子兽化特征越来越多，就是颜姑娘你看到的这样。” 半妖，多面容姣好。但随着一代代兽化下来，他们村子里的半妖面容越来越趋近于普通人了。 说到这里，夫子看了一眼颜袅袅的大尾巴，这般少妖兽特征的孩子，倒不像最近有的，而像他们先辈。 当然，他们很久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了，不知外面是否还有这样的半妖。 “颜姑娘从何处来？” 这个地方隐蔽，如果不是熟人带路，根本找不到村子里。 “我……我也不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一醒来就在那边的小树林里面了，还是宋知机带我过来的……”而且还莫名其妙多出条大尾巴，当然，后面这句颜袅袅没说出来。 夫子的眉头渐渐皱起，卦象上说有贵客到来，或许能解救整个村子，但他看颜姑娘这样，是怎么瞅都不像是能救得了他们村子的人啊？
第110章 颜姑娘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见夫子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可颜袅袅一想到江瑟还不知在何处，就问道：“不知夫子可曾见过像我这般年纪大小的姑娘，且不是本村的？” “姑娘的意思是，姑娘的同伴也和姑娘一样莫名其妙就来了这里？”夫子听颜袅袅这般问，眉头没有松开半分，反而越来越紧。 一次不是只来一个么？ 要不是这姑娘身上有半妖的特征，他都要以为是那些诡计多端的人类修士冒充了找来。 “我也不知……本来我和我同伴一起，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独自在那边树林里……”颜袅袅越想越觉不对劲，来这里之前，她明明和江瑟在同一床上睡着，怎么醒过来就变成了她自个了？ 还有她身上怎么多了半妖的特征？ 最重要的是，江瑟呢？ 如果她们在客栈遭遇了什么，她总不会毫无觉察吧？ 还有温如玉也不见踪影。 越想越没有头绪，颜袅袅只觉心乱如麻，但处在陌生的环境里，颜袅袅不敢太过放松，尽管目前来看，这些半妖对她并没有恶意。 可那是建立在他们认为她也是同类的情况下。 倘若他们知道，她身后的大尾巴是假的呢？ 等等，假的？ 颜袅袅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后面的大尾巴，触感柔软得如同陷在了云朵里，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头浮起：“夫子您刚刚说，你们一代代通婚下来，现在少有像我这般妖兽化特征这么不明显的存在了？” 夫子点头，目光看向远处，眼里有浓郁得化不开的惆怅。 也不知先辈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如今到他们这一代，俨然只剩了张人脸，其他的与妖兽无异，再继续这样下去，是否会全然变成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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