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队伍中途休息的时候,她惊喜地发现了提子树。 此时又正是提子成熟的季节,这一路上也没办法补充干粮,她便带着流放队伍的妇人们前来采摘。 她暗道了一声活该,便抛之脑后了。 看着她手中的那串提子,李春花只觉得嘴里倒流酸水:“顾家娘子,你拿的这东西可不好吃,酸得紧!” 当时在驿站被刘丰审问时,与陆念倾一起作证的便是她。 这提子她之前在路旁见过,以为是什么水果,结果又酸又涩。 “这串熟透了的,你可以尝尝。” 将提子递到她们面前,这几个妇人都连连摆手,不敢尝。 沈今安无奈,揪了一颗剥皮后填进嘴里,当着她们的面吃了:“挺甜的,你们尝尝?” 这段时间她带着大家一起在这沿途寻找食物,越往前走,食材就越少,不过水果倒是挺多的。 “我试试吧。”李春花有样学样地剥了一颗,闭着眼睛填进嘴里。 预料之中的酸涩却变成了一股清甜,她瞪大了眼睛:“顾家娘子,你真是神了,这种难吃的果子到你手里都变得美味了!” 沈今安暗道。 这可不是她的功劳,古时消息闭塞,提子在东南一带应该属于常见的水果。 她们每个人都摘了很多,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提子不好存放,路上一定还有别的野果,到时候再摘。” 沈今安知道她们也是饿怕了。 “顾娘子,这一串最大,你带回去给孩子吃。” 李春花将自己挑选半天的那串递给了沈今安。 “婶子……”沈今安想拒绝。 她空间里也放了不少,李春花可能比她更需要食物。 “不许拒绝,你一个人照顾家庭也不容易,又带着我们找食物,要是不收下,婶子也不好意思再来了。” 说着说着竟是感动得掉眼泪了,沈今安大可自己找了吃,可却带上了她们。 她们也知道感恩。 “那我就收下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回去之后也教一教其他人认这种水果,大家都不容易。” 往后不让停下修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她只能带着他们找找野果。 妇人们纷纷点头,匆忙回去了。 沈今安也给孩子们带来回去,洗干净之后,给他们分好。 欢欢看了看顾宴清的提子,又看了看自己的,低声嘟囔着:“娘亲喜欢爹爹,不喜欢我和哥哥了。” 刚听到这话,顾宴清嘴角带着笑。 沈今安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今天你已经吃了不少水果了,再吃你晚上又肚子疼了,为你着想还被误解,娘亲好伤心啊。” 一听沈今安说伤心,欢欢顿时慌了,把自己的那份都给她。 “娘亲不要伤心了。“ 几个人边走边闹,好不快乐。 流放队伍再次启程的时候,李春花加快步伐追上沈今安,与她并肩而行,有些拘谨。 在她身后跟着一众妇人,嘴巴都抿得死紧,示意李春花说话。 “我跟她们说了,大家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想帮你一些忙。”李春花嗫嚅着开口,觉得她得了天大的好处,心底过意不去。 “你是大夫,平时如果需要采药也可以带着我们,我们几个手脚都很麻利。”一人犹豫着开口,她们都是真心想为沈今安做事的。 “这样吧,我教你们辨别药材,你们采到的药材可以拿来跟我换食物。” 看着这些淳朴的妇人,沈今安于心不忍,这队伍里面有一半都是被牵连的。 她们还想推辞,沈今安装作生气:“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不同意我下次去可就不带你们了。” 就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没有地方实践,沈今安先是跟她们讲解采药的注意事项,准备休息的时候再带她们实践。 看着她们由茫然到了然脸上洋溢着快乐,沈今安也不由得被她们感染了。 快到日落下山,教学终于到了尾声,看她把人送走后脸上都还挂着笑容。 顾宴清试探着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收个徒弟?” 若是往常他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是在沈今安的调理下,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好转。 往年入秋之后,即使有管家悉心照顾,他也要大病一场,可是如今都十月底,他都没病过,沈今安的医术无人能及。
第54章 下马威 最重要的是,她对于医术是真的热爱。 教那些妇人的时候,她的眼里像是藏了星星般闪亮。 “她们的家中也都有孩子,若是你想收徒弟,可以从中挑选有天分的,日后那些孩子也有了安身立命之本。”他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 虽说与沈今安的出发点不同,可目的相同。 “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沈今安拍着手,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 只是路上变数太多,不是好时机,待到达流放地之后再从长计议。 越靠近流放地越是人迹罕至,道路旁野草丛生,但沈今安和那些妇人们却都很开心,每天都趁着睡前的休息时间,赶来找她换取干粮。 “今天收获也不错!”李春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将自己采的药草交给沈今安。 后面的人都自觉排好了队,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悦。 “是啊沈大夫,上次照你说的带我家丫头一起去,效率的确高了不少呢!” 尤其是沈大夫说以后可能收她为徒,她激动得两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沈今安微笑着点了点头,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开心:“这是你的这次的干粮不少,要好好保存。” 将提前准备好的干粮挨个发放给每一个人,目送着她们离开,沈今安才将这些药草全部整理到一起。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沈今安的空间里的药草堆积如山。 走在最前面的官差突然停下了脚步,低垂着头机械地赶路的众人茫然地抬起头往前看,之间前方赫然是一座城。 队伍里的人们在饱受挫折之后,也终于到了蒲州城。 “终于到了!” 有了安身避难之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但站在蒲州城的城墙外面,她们都傻眼了。 放眼望去黄沙漫天满目疮痍,城外大片土地荒废着,城墙上面沟沟壑壑无人修补. 这条通往城内的路也是高低不平,颠簸异常,一阵风吹过,掀起一阵飞沙走石。 “这就是我们的流放地点?” “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流放民众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里条件也太艰苦了! 简直连迷雾森林都不如! “这……”沈今安暗中点开囤货空间,仔细检查了一边里面的物资,这才舒展了眉头。 还好,只要有食物,什么都不用怕。 “别拖延时间,快点进城,今天还要给你们安排住处呢!”林统领的催促声响起。 看着面前的城墙,林晓风如释重负,只等着交接完赶回京城。 道路两旁是破旧的房屋,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看上去难以抵抗风雨的侵袭。 见到一大队人进城,城里的原住民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们,仿佛是在看着仇人一般。 沈今安一家与那些采药的妇人如往常一般走在一起 “这些人怎么看着这么恐怖?”李春花抓紧了自己的包裹,惊慌地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人。 双目凹陷,脸色蜡黄,这些原住民跟前段时间在森林里时队伍中的人没有分别,甚至更为落魄。 “没事,有官差在,他们不敢闹事的。”沈今安也是一脸正色,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 她现在就是这些妇人的主心骨,她一开口,这些人悬着的心就落下来了。 林统领带着她们继续往前走,先去府衙找蒲州知府交换公文,安置流放的犯人。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府衙。 哪怕是林晓风这种京城来的将领,也在府衙外面等候了约么半刻钟。 “真是好大的架子!” 无疑是一辈子也无法进京的小官罢了,徐官差都心生不满,更别提林晓风了。 林晓风闻言皱着眉瞪了他一眼,虽然心底不舒服,但是最后关头了,他不想节外生枝。 那通报的衙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头。 他板着脸,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通报的衙役神色淡淡地,将那公文递给林晓风,毫不客气地说道:“人已经送到,城主说你们可以回去了。” 没等林统领回话,他又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陈主簿,劳烦您安排一下犯人。” 前后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徐官差袖子一甩,眉毛一横就想上去与他理论。 林统领一把拉住了他,咬着牙回道:“有劳知府挂念了,我们走。” 说完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徐官差以及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一脸不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林统领怎么这么好脾气?”李春花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往日别说有人敢对他不敬了,稍加怠慢便会受到责罚,现在他仿佛变了个人! “兴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沈今安不动声色,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谨慎为上。 顾宴清的眸色渐深,看来这蒲州的水比想象得还深。 指挥着衙役站到相对应的位置上,陈主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派头十足:“被点到名字的站到相对应的位置上去。” “京城刘云凡一族,十四人,站第一排。” 被点到的人站到他安排的衙役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顾宴清及沈氏一族,七人,站第三排。” 看着沈今安她们无比顺从地与自己站到了一起,沈曦棠心底诡异的觉得痛快。 “沈今安,没想到我们以后还要继续生活在一起啊!”她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自己和沈今安的仇还没算完呢。 她故意找骂,沈今安哪里会不帮她,斜了她一眼,道:“是啊,你这不挨骂就不舒服的毛病离了我还真就没人能治得了。” 沈曦棠后槽牙咬碎,无比愤恨,凭什么沈今安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同样被流放在这蒲州城,她到底高贵在什么地方? “肃静!”陈主簿板着脸,沉声道,“方才已经给你们分好了要去的地方,在这蒲州城,你若是不老实,后果自负。” 他话音一落,领头的衙役就带领这队伍朝着对应的村子出发。 “沈大夫!咱们在一个村子!” 趁着衙役不注意,李春花快步向前,追上沈今安的步伐,“张娘子和周娘子也和我们一个村子,日后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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