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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流云佩服自己此时还能笑得出来，“长公主如此信任在下，在下深感荣幸！” 容华公主见他又开始耍嘴皮子，直接就忽略了他的回答。 她自然是相信徐流云的，要不然也不会当着徐流云的面说出自己的计划。 当军医听说沈将军身受重伤，急急背着药箱赶到营帐，却见沈若南神色凛然地站在营帐当中，他当下就愣住了。 “沈，沈将军！”再看容华公主和徐流云亦是一脸慎重，军医不自觉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邓军医不必惊慌，本将军找你过来是有些事与你商议。”沈若南只好缓了缓语气，安抚他道。 “将军直说无妨，老朽晓得轻重！”军医郑重承诺。 沈若南点点头，又看向容华公主，示意她来说。 于是，容华公主跟军医细细说出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军医虽心有疑虑，还是答应了容华公主的请求，并保证自己绝不会对外说出半个字。 从沈若南的营帐走出来，仰望着漫天稀疏的星子，容华公主心思百转，回首见到徐流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似乎有话要说？容华公主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脚步。 二人走到营地外面的断崖上，容华公主才回头对他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徐流云不免正色肃容，问出了自己心头疑问，“今日之事，长公主似乎早有预料？” 容华公主挑眉，似是想不到徐流云心思如此敏锐。 “是，本宫手里掌握了一些信息。”容华公主找了个借口，在徐流云面前，她倒是不屑撒谎。 “到底是谁要刺杀沈将军？”徐流云眸光跳跃，他也很想知道容华公主了解多少？ 容华公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抹狠厉，“本宫会找出那个人的！” 徐流云这才知道容华公主也没有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搞这一出，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容华公主，“长公主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万死不辞！” “多谢！”容华公主对他拱手致意。 二人回到营地各自回营帐，冷竹已在等着容华公主。 “他招了吗？”容华径自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状似随意地问冷竹。 “是大司马霍云霆！”冷竹垂眸默默地回答。 容华公主拿碗的手一顿，一抹冷笑在嘴角漾起，“果然是他！” 她早就猜到了答案，也知道霍云霆为何之前不动手，要等到如今才对沈若南下手？ 只因先前他还要靠着沈若南领军替他拿下西路一带，现下，霍云霆即将要到达寿阳，他当然就不需要沈若南了。 容华公主才得知前世，杨璋一伙早早就有了筹谋，先是算计了太子，又在她的婚事上下功夫，接着就是沈若南。 他们计划着一步步除掉太子身边的所有助力，已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可惜，这辈子，容华公主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了！ 念及此，容华公主面若寒霜，她对冷竹嘱咐道：“本宫最信赖的只有你，所以冷竹，你要亲自替本宫走这一趟！” 众女将当中，冷竹性子最是沉稳，容华公主只能把期望交到冷竹手上。 “公主厚爱，奴婢惶恐！”冷竹立即就要跪下，却被容华公主伸手给拉住了。 “本宫要留下孙庆怀这个活口，你替本宫将他带回天京交给本宫舅父。”容华公主镇重地交待她。 “奴婢一定完成任务！”冷竹拱手承诺。 容华公主当然信她，接着又叮咛道：“孙庆怀此人至关重要，路上定要小心！本宫只要留他一口气，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切记不能让他逃脱！” “是！”冷竹心领神会地点头。 只要有容华公主这句话，凭她的手段，孙庆怀想要从她手里逃脱那是痴人说梦。 冷竹自信满满地领命退出了营帐。 这一夜，容华公主睡得极为不踏实。 翌日一早，就传来霍云霆率军赶到了寿阳城外的消息。 容华公主正在沈若南的营帐里交待军医一些事宜，就听营帐外人潮汹涌。 “沈将军如何了？” 声如洪钟的问话在营帐外响起。 容华公主淡淡地对军医使了个眼色，军医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 沈若南身受重伤一事只有亲近的几个将领知道，并没有对外宣扬，容华公主给出的理由是不能扰乱军心。 她倒是不知霍云霆如此神通广大，居然才到达营地就嚷嚷出口？ 容华公主抬脚走出营帐，迎面就与霍云霆撞个正着。 这还是容华公主第一次见到霍云霆，其人一双尖刀眉，虎目炯炯微微外凸，不怒之威。虎背熊腰，一身盔甲穿在身上更显威风凛凛，让人望之生畏。 “末将见过长公主！” 霍云霆见到容华公主只微微愣了一下就回复常态，对容华公主拱手行礼。 “大司马免礼！”容华公主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见霍云霆平静的神色，就猜到对方定是早早就知道自己在营地的消息了。 想到这儿，容华公主微微一笑，随即又道：“大司马一路辛苦！” “不敢！”霍云霆拱手谦让，反问道：“不知沈将军如何了？” 容华公主故作蹙眉凝思之态，侧身相让道：“还请大司马借一步说话！” 霍云霆见她神情凝重，还以为沈若南定是伤的很严重，心下颇为得意，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担忧之色。 “公主请！” 二人谦让着进帐，一眼就见到了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沈若南。 “沈将军这是？”霍云霆阔步走过去，见沈若南面色惨白，一副陷入昏迷之态，他不由得暗暗捏拳，以遮掩心头雀跃。 “沈将军受了很重的内伤，此处医疗条件有限，老朽也只能先以药物吊着沈将军一口气，待入了城再另想法子！”军医上前回禀道。
第77章 妇人之仁 霍云霆轻易就相信了军医的话，只道会尽快攻下寿阳，好为沈若南治伤。 自霍云霆到达寿阳后，攻打寿阳事宜全权由霍云霆负责。 容华公主也乐得清闲，为了不让霍云霆生疑，她每日只管装着去探望沈若南的伤势，一待就好好几个时辰。 偶尔，她也会让凤玲去查探两军的动向。 今夜星光璀璨，容华公主抬头望向夜空，心中无限感慨，她也不曾想到今年会在军营里过年。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山风，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萧索空荡。 “公主，不好了！” 身后传来凤玲急促的脚步声。 “何事？”容华公主回头，就见凤玲一脸焦急的样子。 “回公主，属下刚打听到大司马派人在肥水上修筑堤坝，打算倒灌寿阳城。”凤玲虽然着急，话却是说的有理有据。 “什么？”容华公主大惊失色，心道霍云霆此举不是造孽吗？ 她心中急切，抬脚就往回走，待凤玲追赶上来，她才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好几日了！”凤玲跟在容华公主身后，始终与容华公主保持一步的距离。 容华公主加快步伐，很快就回到营地，她走到霍云霆营帐外，却被霍云霆的亲卫拦住。 “本宫要见大司马！”容华公主冷冷地道。 “公主稍候，容卑职通禀一声。”守卫面无表情地对容华公主行礼。 “请公主进来吧！”营帐内的霍云霆听到外面的动静，及时地回了一句。 守卫只得听令放行，容华公主这才掀帘而入。 “长公主！”霍云霆迎上来行礼问安。 “本宫听说大司马打算引河水倒灌寿阳，可有此事？”容华公主开门见山地问出口。 霍云霆眉毛一拧，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他承认道：“正是！” 容华公主面色染霜，“本宫认为此举不妥，还望大司马三思！” “已经晚了！”霍云霆淡淡地回答，他已经下达命令今晚就引河水倒灌寿阳，说出去的话他不可能收回。 容华公主眸中隐有厉色，身体里感觉有一股寒气在蔓延，她不死心地劝道：“大司马可知此举会让整个寿阳城生灵涂炭？待我方将士集结寿阳城下，攻下寿阳指日可待，何须以这样残忍的方式？” 霍云霆却是不赞同她的话，闻言眉头更是紧锁，语气冷酷，“公主妇人之仁了！” 一句话，直击的容华公主面色僵硬，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不禁扪心自问：当真是她妇人之仁了吗？ 若是两军对阵，她可以不在乎是不是不择手段？可如今寿阳城里不只是北齐守军，更多的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她真的做不到坐视不管！ 容华公主心灰意懒地退出营帐，见凤玲还在等着自己，她不禁苦笑一声问出口，“本宫不赞同大司马此举，当真是妇人之仁吗？” 凤玲摇了摇头。 可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寿阳城陷入危境。其中惨状，难以言表。 后来，寿阳城内可以预见的爆发传染病，死去十之六七。 正月十三日，霍云霆下令总攻，大乾军队从四面八方朝寿阳扑来，一举就攻下了寿阳，生擒北齐武陵王高信，王显贵等人，送往天京。 见寿阳已经陷落，吓得驻扎在淮口的北齐将领赶忙率军北撤，丢下的驮马辎重不可胜计。 正月十五日，北齐朝廷又派一万人进抵颖口，乌千蒙将其击退。 十九日，北齐又派兵救援苍陵，结果又被大乾军队击败。 寿阳失陷后，北齐皇帝下令在黎阳修筑堡垒，竟是打算丢掉黄河以南了。 正月二十四，正熙皇帝下诏将寿阳作为豫州的治所。 正熙皇帝又任命沈若南为征西大将军，同时任命霍云霆为都督豫州、合州等六州诸军事。 更是派谒者来到寿阳，在城南修筑高台，为霍云霆举行盛大的就职典礼。 当时，霍云霆手下有十万将士，旌旗招展，铠甲耀日，霍云霆登上高台接受任命，仪式庄重肃穆，全军将士都引以为豪。 容华公主在远处冷冷观望，没有做声。 当时攻入寿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城中百姓的惨状，容华公主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终于是狠狠地领悟了这句话。 沈若南入城后得到救治已然醒来，容华公主让军医只对外宣称沈若南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后续还要回天京医治。 历时半年的战争终以大乾得胜告终。 即将回天京，容华公主心头竟有些不舍。 这一夜，众将士围坐篝火旁，痛痛快快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庆祝着胜利。 徐流云一屁股坐到容华公主身边，少年郎意气风发，半年多征战沙场更是侵染了些许风霜，却更显沉稳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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