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能受到重视很开心,夏川萂又拿出一个方子给他看。 郭继业:“这又是什么?” 夏川萂得意:“这是慈静大师送给奴婢的养发方子,奴婢打算以后就用这方子调制的洗发膏洗头。” 郭继业好悬没喷笑出来,他揉揉自己腮帮子,憋笑问道:“能有用吗?” 一个没有头发的尼姑送一个长不出头发的小尼姑养头发的方子? 怎么听都怎么不靠谱吧? 夏川萂见他那样,憋气道:“好不好用的,用过就知道了,这可是养生药方,看赤珠姐姐好的这么快,慈静大师定是个有真本事的,她特地给的养发方子,也定会不俗。” 郭继业:“好,好,不俗,不俗,你要是用着好,别忘了本公子啊。” 这话好生敷衍。 夏川萂磨磨蹭蹭的在他床前转来转去。 已经躺下的郭继业:“又怎么了?” 夏川萂:“那啥,调配这养发膏还需要何首乌等药材呢。” 郭继业:“去找才公要啊?” 夏川萂哼哼:“不得跟您说一声啊?公子这是同意了吧?” 你是大领导,不跟你提前报备,我冒冒失失的去找人家要这要那的人家会给啊? 郭继业:“同意了,同意了,快去睡吧。” 小丫头怎么这么啰嗦。 夏川萂得偿所愿,心情很好的一觉到天亮。 第二日,用过早膳后,郭继业对夏川萂道:“川川,你随我去拜访云舒君。” 夏川萂:“哦,好的,公子。” 云舒君张叔景住在客院影月,一听“影月”这名字就知道这里一定有水。 果然,这院子里开辟了一处大湖,湖上建了一栋水上楼阁,湖里种了荷花、菱角等水生植物,还养了鸳鸯、野鸭子等水生鸟类、禽类,白日里可以在楼上乘凉赏荷看鸳鸯戏水,晚上月色好的时候,可以在楼阁上赏月饮酒,非常有趣味。 如今初夏,有些荷叶已经展开挺立在水面上,也有荷包俏丽出水,即将盛开,也有些小荷才露尖尖角,有蜻蜓立在上头栖息停留。 郭继业带着夏川萂来的时候,张叔景正在凭栏赏荷呢。 郭继业笑道:“先生好雅兴。” 张叔景笑回道:“是阿业你家里景致好。” 两人商业吹捧一番,郭继业先步入正题:“昨日学生兴致一起,作了一副画,还请先生品评。” 张叔景很有兴趣:“哦?阿业竟有画作问世了吗?” 话中多调侃,郭继业才跟他学了几天画,能画出什么来? 郭继业看了眼夏川萂,夏川萂将手中捧着的郭继业昨天作的画展示给张叔景看。 内行看门道。 张叔景一开始看这红的白的混做一团心下好笑,等再看一眼,咦...... 张叔景接过这片绢帛,一会拿远了看一会凑近了瞧,评价道:“你这花瓣画的不怎么样,颜色调的倒是有趣。” 郭继业得意问道:“可算是有天赋?” 张叔景:“有,怎么没有?前几日怎么没见你显现如此调色天赋?” 郭继业将夏川萂拉倒跟前,对张叔景道:“这颜色可不是学生调的,是学生的侍女调的。” 张叔景将视线放在夏川萂身上,笑道:“又是你?” 夏川萂忙行礼问好:“见过云舒君。” 张叔景让她起身,仔细打量了她一回,问道:“这颜色都是你调的?” 夏川萂:“是。” 张叔景:“你之前学过?” 夏川萂:“从未。”这话是真的,她两辈子都没碰过颜料,倒是看过很多颜色。 张叔景手指敲了几下栏杆,道:“你来作一幅画我瞧瞧。” 什么? 要她作画? 夏川萂去看郭继业,郭继业道:“你便按先生所言随意作一副吧。” 有仆从搬来小小案几,案几上放有画笔、颜料碟子和一张绢帛。 既然郭继业都说了,夏川萂也不是怯场的人,眼前的又是书画大佬,见多识广,她不管画成什么样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画什么好呢? 清风徐徐,湖中水波微澜,暖亮的日光洒落在湖面上,像是撒了碎金一般,随着微波晃动越发跳跃闪耀,一抹翠绿的尖角在碎金中挺拔摇曳,那是才露水还未展开的荷叶。 夏川萂挑了一支最小号的笔,沾了墨在绢帛上斜斜勾勒了一笔。 下笔太重了,一看就是蒙童乱画的。 她放下沾了墨的笔,又挑了一支同样小号的笔,微微沾了点水,去湿润碟子边沿一抹已经干了的青绿。 这是张叔景之前作画无意中滴落的一滴颜料,半稠微干的贴在瓷壁上,等待有人清洗掉。 夏川萂将将湿润的笔尖在这滴颜料上耐心刷滚,觉着差不多了,就将沾了颜料的画笔在之前画下的墨线上描了一下。 没有重合,略略错开,就像是一道氤氲的残影,却是不同的色彩不同的意境。 好像干枯的枝条突然焕发了勃勃生机,欲要突破天际。 夏川萂放下笔,将绢帛拿给张叔景看。 张叔景拿着绢帛对着湖中央的荷叶尖角看了两眼,哈哈大笑道:“果然好天赋,阿业你这是寻到一块宝啊。” 郭继业笑道:“那先生可愿再收一名学生?” 夏川萂心中一惊,进而升腾起浓烈的期盼,双手紧紧握起,紧紧盯着张叔景,呼吸都屏住了。 张叔景却是摇头笑道:“这样的好苗子,不作画确实可惜了,你若愿意,可以让她跟在你身边做一个画童随你一起学画。” 张叔景虽然拒绝收夏川萂做学生,但也允许她做旁听生,与郭继业一同随他学画。 郭继业蹙眉,对这个答复有些不满意。 夏川萂忙拉了他一下,跪在张叔景脚下,仰头道:“多谢先生恩允。”又眼含祈求的去看郭继业。 郭继业看着她祈求的目光,还是道:“那就谢过先生了。” 夏川萂对着张叔景叩首,然后起身站在郭继业身后,恭敬的聆听先生教诲。 她很理解张叔景为什么不收她做学生。 哈,是天下学生都死绝了吗,非要收她一个奴婢做弟子?这让张叔景以前收的那些或有身份地位或天赋卓绝的弟子怎么看? 和一个奴婢做师兄妹,张叔景老师一定是失心疯了! 奴婢就应该有奴婢的样子,比如给郭继业做画童。 告别张叔景,回去的路上郭继业沉默异常,夏川萂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了想,夏川萂还是道歉:“对不起。” 郭继业停住脚步,也没去看她,只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对不起?” 夏川萂:“让公子的好意被拒绝,对不起。” 郭继业继续走路:“又不是你拒绝的我。” 夏川萂跟上他的脚步,想了想,又道:“奴婢已经很满足了,公子,你真好。” 居然带她去拜名师,郭继业,你真好。 真好。 郭继业闷闷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人家又没收你。 夏川萂忙道:“怎么不好?公子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郭继业低头瞥了她一眼,夏川萂打蛇随棍上,道:“云舒君不是已经答应让奴婢跟着公子一起学画了吗?虽然没有师生之名,但有师生之实啊,先将本事学到手再说呗。而且,奴婢毕竟是奴婢,公子要多为云舒君想想嘛,公子自己不介意有奴婢做您的师妹,您的师兄弟们可是一定会介意的,云舒君的名声和立场也不允许他收一个奴婢作为弟子的。” 郭继业道:“你想的还挺多。先圣曾云:有教无类。罢了,毕竟圣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夏川萂笑了,纠正道:“先圣也曾言礼不下庶人呢,奴婢连庶人都不是,云舒君却愿意让奴婢跟着公子您一起学,多么难得啊。” 郭继业失笑:“这么说来,云舒君竟是个难得开明的大好人了?” 夏川萂重重点头:“当然是啊!” 郭继业,你现在还小,受世俗侵染还少,因为我是你亲近喜欢的人,看我不免带上了滤镜,以为可以堪配名师教导。 等你长大了,等你跟云舒君一样名满天下了,你再回望今天,你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觉着自己年少时天真的可笑? 我希望你不会。 我也希望我日后能不让你对今日的所作所为有后悔的一天。
第98章 第 98 章 跟张叔景学画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张叔景博览群书, 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说话又风趣幽默,授起课来深入浅出, 就连夏川萂这个没经过经史子集熏陶的小丫头都能听的懂。 真的, 听他讲课就是一种享受, 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枯燥乏味。 只有一点, 学画是真的太烧钱了,郭继业可以用绢帛作画, 她不行。 不是郭继业不给她,是她太心疼了,舍不得。 可能是上辈子的贫穷烙印太深刻了吧, 夏川萂在心里自嘲道。 丑夫送的那堆让夏川萂发愁的纸终于有了用场, 夏川萂拿着炭笔和毛笔轮流在上面找感觉,练下笔的力道,练运笔的巧劲, 练手指的记忆。 一开始郭继业还嫌她穷酸,让郑娘子给她取了好几卷绢帛要她裁了作画,夏川萂表面上“是是是,谢谢公子”,背地里依旧,然后等有一天张叔景夸她运笔有灵性的时候, 在张叔景看不到的地方冲郭继业得意一笑。 看吧,努力总是有结果的。 用绢帛练习她心疼,用郭继业擦屁屁都不愿意的草纸她可是一点都不心疼, 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想画多少就画多少。 作画的日子过的飞快,夏川萂每日沉浸入学画中, 门也不出,也不去找银盘、范思墨她们玩去了,每天忙完郭继业和手头的功课之后就窝在海棠居里埋头苦练基础画技,若有不懂的,就先问郭继业,郭继业也不懂的,就攒一攒,等郭继业去拜访张叔景的时候拿来请教他。 连新到手的两顷地都顾不上去看一眼。 已经到手的地就在那里跑不了,学画的机会可是难得,张叔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郭继业可以通过书信和他交往请教学问,夏川萂不行,她只有眼前看的着的这一次机会,等张叔景走了,再见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而且,过了这次,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她也不确定张叔景还认不认她这个临时的只默许旁听的画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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