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他他也生气啊。 果然,夏川萂一脸嘲讽:“哼!” 郭继业认真脸:“你能原谅我吗?” 夏川萂嘲讽更甚:“哼!!” 郭继业为难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明天就能见到老祖母了,她老人家要是问我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我可要怎么回话呢?” 夏川萂瞪着眼睛,对着他又是重重的喷了口气,道:“你少拿老夫人压我,哼!!!” 郭继业忙道:“不敢。只是,她老人家都八十多岁了,作为小辈,我实在是不想让她老人家再为我操心了,那我也太过不孝了。” 夏川萂神色有些松动了,这个年纪的老人,情绪最好一直保持稳定,老夫人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担心她会跟郭继业不和,那确实是没必要。 因为夏川萂分的很清楚,洛京郭氏是洛京郭氏,郭继业是郭继业,两者不能混为一谈,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让人将郭继业带到她吃饭的地方,而不是让带去会客的客厅等候。 而郭继业也持续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对洛京郭氏完全公事公办,不有意构陷,自然也无藏私偏颇。 所以,夏川萂并没有存心就此疏远郭继业了,她就是觉着忒麻烦,连带着也不待见郭继业了。 郭继业再接再厉道:“所以,不如我与你一起送芸儿回围子堡,到时候老祖母见咱们一起回去,她老人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如何?” 夏川萂挑眉:“你打算将此事瞒着老夫人?” 郭继业:“怎么可能瞒的住?老祖母眼明心亮的,她老人家什么事儿没经过,祖母会跟她说的,郭霞就交给她们处置了。” 夏川萂:“郭继泽呢?” 郭继业:“不是分宗了吗,此次祭祖我打算重修桐城和洛京郭氏族谱,正好一并料理了,新族谱上不会有他的名字。” 夏川萂皱眉:“除族,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 郭继业呵呵笑道:“郭氏旁支多的是,只是嫡支族谱上没有他的名字而以,算不上除族,他也没做下能让他除族的大罪来,犯不着。” 夏川萂冷漠脸:“随你,你不用解释这么多。” 郭继业苦巴着脸,道:“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夏川萂想了想,道:“不行,老夫人为你担心了这么多年,一定想第一个看到你,你不能让她老人家期盼落空。而且,我这里不方便接待你,你身份贵重,你送芸儿回去也不合适。” 郭继业脸上表情一点一点的松弛下来,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眼睛似乎失了焦距一般,直直的看着夏川萂沉默。 夏川萂转头不去看他,冷硬道:“你若是愿意,以后可以来平庄做客,我作为主人,一定会扫榻欢迎,但现在,你该走了。” 郭继业缓缓起身,看着夏川萂轻声问道:“川川,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夏川萂心头一颤,忙稳住心神,继而爽朗一笑,回他道:“怎么会呢?现如今天下谁人不识君,能得你垂青,实乃我夏川之荣幸。”
第184章 第 184 章 夏川萂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人。 在面对郭继业的时候, 夏川萂总有矮人一头的感觉,没事的时候,夏川萂也给自己仔细分析了一下, 她之所以觉着郭继业总是压她一头, 有两个原因。 一个就是郭继业本身足够优秀, 不管在哪里, 在哪个时代,一个手握几十万近百万军队的大将军都会有其他人望其项背之处, 夏川萂本人给他提供的助力恰好反证了他的优秀,他要是没有过人之处,夏川萂怎么会无条件无期限的帮他呢?在外人看来, 郭继业智力在线、人脉在线, 是个有魅力有本事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夏川萂也认同这一点,所以, 在面对郭继业的时候,夏川萂能有不如他的感觉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这世上百分之九九的人都会有跟她一样的感觉。 另一个就是郭继业社会地位带来的光环。他出身够高,人长的更好,通身的气派就跟与生俱来的一般,即便他没个正形的吃夏川萂吃过的剩饭都不会给人落魄邋遢之感, 反倒让人惧怕并惊疑猜测个不停,这种从出身上带来的高人一等的姿态,是夏川萂两辈子都不具备的, 她从一开始就输的彻底。 综合这两个原因, 在面对郭继业的时候,夏川萂是仰视的——这当然跟身高无关——夏川萂觉着, 她跳脚都超越不了他。 再一个,自从郭继业回京之后,她就总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不安定之感,这让她想要逃离的同时,心底深处又衍生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厌恶。 那是一种隐形中被窥伺被掠夺的厌恶。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夏川萂看似已经很强大了,但她还缺少一个名分,就跟一件有实力有功效的商品一般,大家也都肯定它是一件良心商品,但还缺少国家认证,没有国家这张通行证,它始终上不了台面。 无名,无分。 一个草台班子。 夏川萂目前只能算一方豪强,真正傲视四方还得看庙堂。 郭继业对夏川萂本人,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有一点是不可否定的,那就是系在夏川萂身上的自身与外在的价值足够诱人。 偶尔,只有偶尔的时候,夏川萂会矫情的想,如果她没有外在的这些价值,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娘,郭继业的目光还会放在她的身上吗? 想过之后她就呵呵了,怎么可能啊,郭继业的眼睛长在脸上,又不是长在脚底,天下平平无奇的小女娘何其多,他怎么会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娘呢? 所以说,在郭继业这里,她附带的价值大于她这个人本身,而这些附带价值就跟挂件一样,是可以消弭掉的,等她一不小心掉了挂件,没有了这层价值,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真不好说。 她自认已经过了恋爱脑的年纪,对男人的良心基本没什么期待。 所以啊,郭继业,咱们彼此间就当当小伙伴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西风,刮过就算了吧。 ...... 夏川萂送走郭继业,开始处理平津渡的事务。 事情并不多,平县离桐城只有一天的路程,骑快马的话,基本一天一个来回绰绰有余,日常沟通上跟围子堡算是很便捷了。在人事上,有主县令这个朝廷命官做弹压,当地已经闻风而来想要占便宜的大小豪族们也算安分,他们可能心里还有不服,也有许多意见,但面上至少维持住了平静和谐。 所以,送到夏川萂案头上的公务,大多都是想从夏川萂这里要贸易份额和送礼送人的,处理起来很快。 又过了两日,夏川萂带着芸儿回到了围子堡。 在围子堡的大沟围渠之外,朱虎已经带领围子堡的乡民们等着了,芸儿的弟弟披麻戴孝,芸儿的母亲被人搀扶着,大家一起迎芸儿回家。 因为夏川萂的重视,芸儿的丧礼在朱虎的主持下办理的很隆重,芸儿娘问朱虎芸儿葬在哪里,朱虎脸色奇臭,就要呵斥芸儿娘胡闹,被夏川萂给拦住了。 夏川萂对芸儿娘道:“芸儿会葬在葛翁边上,她的牌位也如葛翁一样,世代接受围子堡的供奉,不需要你多操心,芸儿以后也不会成为孤魂野鬼的。” 芸儿娘讪讪不语,要跟夏川萂叩头,夏川萂接受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夏川萂明白芸儿娘的顾虑和为难,芸儿是未嫁女,她死在外头,娘家坟地不葬未嫁女,她又没有夫家,最后也只能随处找块地埋了,以后无人祭祀,也只能变作一座孤坟。 夏川萂怎么会让芸儿成为孤魂野鬼,她会和围子堡的乡老葛翁一样的待遇,这是夏川萂早就定下了的,只是还没宣布而已。 葛翁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死的那一年,夏川萂特地找和尚道士一大堆人特地来围子堡看了风水,最后在围子岭上点了一片墓地,打算以后安葬为围子堡做出贡献的有功之臣。 头一个坟头,就是葛翁的。 围子堡里也特地建了祠堂,专门供奉这些英豪们。 其实不用问,既然是夏川萂亲自将芸儿带回来的,芸儿肯定是要葬在这片墓地里,然后请入祠堂接受所有人供奉的,但芸儿娘偏偏来问上这么一句,好似担心夏川萂会将芸儿葬入他们家墓地一样。 可笑又可怜。 这个见识短浅的妇人可笑,芸儿就太可怜了。 芸儿下葬这日,不仅围子堡的乡民们,郭氏东、西两堡,以及周围唐、刘、冯、吕、陈等方圆百里之内的邬堡主们都派了人来吊唁,吴郡守家是吴小郎君吴晞亲自过来的。 外头吵吵嚷嚷的在吃席,夏川萂一个人在灵堂里给芸儿烧纸钱,吴晞找过来,给芸儿上了一炷香,蹲在夏川萂身边仔细瞧她的神色。 吴晞担忧问道:“你还好吧?” 夏川萂抬眸觑了他一眼,道:“你瞧着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 吴晞唏嘘道:“你也不用端着,我养的那只老猫老死的时候,我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个晚上,猫狗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个人呢?你要是想哭,也不用钻被窝,来,来哥哥怀里,哥哥抱着你哭如何?” 夏川萂哭笑不得:“去你的吧,你顶多也就比我大一个月,还哥哥呢,再贫仔细我打你。” 吴晞跟夏川萂同岁,夏川萂是五月的生辰,他是四月初八,他最多比夏川萂大一个月,不能更多了。 吴晞是青州人,是前几年夏川萂去青州制盐的时候认识的,吴家是青州本地豪族,一来两去的双方混熟了,因为吴晞和夏川萂同岁,两人理所当然的就认识了。 按照吴晞的话说,他跟夏川萂是青梅竹马,虽然不是日日相伴着长大,但他也曾千里迢迢一人从青州来到桐城就是为了相会小青梅,夏川萂也曾一年两三次的去青州看望他这个小竹马....... (大雾,夏川萂明明是去视察盐场去的) 不管怎么说,夏川萂和吴晞是很好的好朋友,去年张郡守从桐城卸任之后,推荐了吴晞的父亲吴先接任桐城郡守,吴晞就跟着父亲来任上了。 吴晞对夏川萂说要打他的话很不以为然,撇嘴道:“那都是我让着你,要真打起来,你可打不过我。” 夏川萂和他贫嘴:“要真打起来,我有的是帮手,傻子才一个人跟你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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