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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牛：“……” “得了，上车！” 官道上，老牛甩着尾巴晃晃悠悠走，憨憨的青年坐在板车最后，扶着拆卸板和汤锅等物件儿，一脸沮丧。 “爹，要不这活儿我还是不干了吧……要开春了，每日花恁多时间，会耽误种地。” 大牛叔恨铁不成钢：“你嘴皮子但凡利索点，哪至于要搞这么长时间？” 若像裴潇潇那般，坐牛车来回一个时辰，加上卖肉丸不过半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回家务农完全够的。 可这闷葫芦，不花上两三个时辰，完全搞不完。 宋小牛痛苦道：“我哪里知道这么难做？爹，怎么办啊？” 他很想推掉这份工作。 损失每日的二十文进账很可惜，但农民，终究还是要以种地为本。 大牛叔叹气：“还能怎么办？让潇潇另找人吧！” “是我辜负宋瑜媳妇的信任了！” “你知道就好。” 天愈发的阴沉。 半下午，小韩氏几人坐在外堂屋光线好的位置，烧着炭炉说笑着做针线活儿。 天气还冷，孩子们身上都穿着棉袄。 大人们怕他们去外边滚成泥猴儿，便拘着在家里玩闹。 棉衣难干，省的没有换洗的穿。 老宋家的生活水平相较去年好了些，却也不是个个都像裴潇潇宋雯宋霆娘仨儿一样，人手七八九件的棉衣。 小韩氏咬掉线头，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女儿三丫宋霏跟大房的二丫宋露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 托裴潇潇的福，老宋家的伙食好了许多，两个小女娃脸上长出婴儿肥，相貌神似，看着都不错。 就是两人身上的衣服…… 怎么说呢。 贾氏帮裴潇潇打肉丸，工钱挣了不少，每月进账几百文。 去年年底给她女儿大丫宋雪和二丫宋露都添置了新棉衣。 小韩氏手头没那么宽裕，舍不得买新的，把自己那套半旧的改小了给女儿宋霏穿。 半旧的布料，要在其他人家，也算不错。 可坐在衣服簇新的宋露身旁…… 小韩氏承认，自己酸了。 眼角余光又瞥见蹲在地上玩泥巴，衣袖口脏兮兮的宋雯，小韩氏愈发的心塞。 小奶娃衣服够换洗。 每天的衣服也跟裴潇潇一般，雇别人洗…… 深吸一口气，她垂首，继续做针线。 心里愈发的不平衡。 她累死累活的在这儿做针线，挣的还没有躺在东厢房中呼呼大睡的裴潇潇多…… 世道太不公平了！ 还有，裴潇潇也太过分了，宁愿找外人出摊，也不愿意找她这个家里人。 要不此刻，她的孩子肯定也跟宋雪宋露一样，有新衣服穿！ 哼！ “叩叩——” 大门响起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 是大牛叔的声音。 第56章 要什么工作？要饭吧你！（加更） 宋琦去开门：“大牛叔，回来了啊。” 大牛叔笑了笑，和宋小牛将东西送入屋内。 忙完后，他没有立即走，而是左右张望：“潇潇呢？我有点事情想跟她说。” “哦，我三嫂在睡觉呢……有什么事我可以帮转达。” 大牛叔犹豫一下，摇头：“那我迟些再来。” “叔找我什么事？”裴潇潇声音从东厢房传出来。 不多时，她穿戴整齐出现在院中。 大牛叔叹了口气，上前讲了一遍原委，末了红着老脸道：“我儿子实在不是这块料，辜负你的信任了。” 宋小牛站在一旁，脸颊红成猴屁股。 裴潇潇理解的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给小牛哥造成这么大困扰。” “不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双方又寒暄几句，大牛叔这才带着小牛哥离开。 裴潇潇立在原地，有些犯难。 这个摊，她自己是不可能再去的。 没道理都能做咸鱼了，非要跌回去做社畜。 至于另外找人…… 老宋家，她依旧不太想考虑。 这钱啊，进了小韩氏的口袋，完全可以不经过她的手直接交给宋母。 裴潇潇给宋母钱，跟宋母给她钱，分到手的钱即便一样，心态也不同。 如今宋母对她诸多容忍和客气，绝对有她几乎天天给钱的原因。 若反过来，宋母即便不克扣，姿态也是处在高位的。 时间一长，宋母或许以为这肉丸都是她老宋家的产业咯。 短时间或许不会，时间长了，真的不好说。 裴潇潇总是相信人性险恶。 至于村子跟她相熟的几个，都是大姑娘。 一旦她们招惹上什么是非，她会跟对方结成仇人。 找村里其他口碑好的？ 自己不了解，到底不靠谱。 万一又跟小牛哥一样…… 她微蹙着眉往屋内走。 宋母和小韩氏等人正抻长了脖子眼巴巴看着裴潇潇。 不想她一言不发转身回屋，几人眼睛瞪大。 明明就是还想找个人出摊的，她居然还是没有把工作机会给家里人的意思！ 小韩氏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看吧，找外人就是这种下场，我们家里人多靠谱，现在知道错了吧？” 宋母一听，感觉很解气。 上次裴潇潇说她的生意她爱找谁找谁。 不听老人言，不就是如今的下场？ 念头闪过又觉不妙。 小韩氏这嘴一瓢，按照裴潇潇那脾气，还能把这工作给她？ 宋母呵道：“老二家的，你胡咧咧什么？” 小韩氏压根没get到宋母的良苦用心，一脸不忿嚷嚷。 “我哪里说错了？这就是她赌气的后果！找了个不靠谱的外人。” “我韩晓娟勤劳能干是村里出了名的，嘴皮子利索也在村里排的上号，要去卖点东西，不在话下！” 说着她挺直腰板，飞扬的眉眼直往裴潇潇那边儿瞅。 裴潇潇一脸无语转过身。 小韩氏脑子怕不是有病？ 求人会不会？ 趾高气昂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要求她呢。 蠢货！ 盯了小韩氏好一会子，裴潇潇幽幽道：“二嫂，就你这态度，还要什么工作？要饭吧你！” “你！”小韩氏气红了眼，恼怒道，“三弟妹，好端端的你干嘛又骂人？” “闭嘴。”宋母呵斥她，转向裴潇潇，语气缓和，“你二嫂说话不中听，别放在心上。” 小韩氏不服气，梗着脖子还想争辩两句。 可手被宋母掐的生疼，眼泪都要掉下来，总算老实。 宋母道：“潇潇，你如果不自己出摊，就把这个机会留给家里人，行不？” 裴潇潇没有说话。 宋母不是厉声指责，而是用带着丝丝央求的语气，让她很难办啊。 她寻思着如何委婉拒绝…… 裴潇潇长久的沉默，让宋母等人脸色渐渐僵硬。 是，俩妯娌不太对付是事实。 可现在都没人帮她出摊了，她还要挡着，太说不过去。 不像是单纯跟小韩氏不对付。 更像是裴潇潇在防着他老宋家…… 院内气氛肉眼可见紧张起来。 “潇潇！潇潇！” 外边传来一个急促高亢的女声。 是小牛媳妇花氏。 她的突然出现打破院中凝滞的氛围。 花氏喘着气儿，一脚踏入老宋家。 跟宋母几人草草打声招呼，直奔裴潇潇，将人拉到一旁小声嘀咕。 “潇潇，我刚请假从城里回来，一进门就听说我家那口子跟你辞了出摊的工作……” 话至此，她脸上现出一丝羞赧。 “嫂子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我不是在城里染坊做工吗？晚上住在宿舍，不用回村，我家那口子卖不完的，我晚上推着去夜市摊卖，你看如何？” 裴潇潇眼一亮：“自是可以……晚上夜市人多，每日卖的就不只是五十串的量了。” 花氏有些不好意思：“我嘴也笨，也不一定卖的了很多……” 裴潇潇微微点头，没有接话。 沉吟好一会子，她道：“这样吧，每日你们卖完五十串，每多卖两串，我就给你一文钱的提成。” 花氏双眼一亮：“真的吗？” 如果她晚上能卖五十串，岂不是又有贰拾伍文的进账？ 如此她和丈夫一天单是卖肉丸，就能多挣肆拾伍文。 出摊二十天，接近一两银子！ 花氏激动的脸都红了，又羞赧：“可是……我嘴笨，不晓得能卖多少。” “这样吧，明日我给你们八十串，白天小牛哥能卖多少就多少，多余的晚上在夜市，应该都能卖掉，当初我打开局面是用了免费试吃的方法，你可以这样……” 裴潇潇拉着她嘀嘀咕咕传授自己的成功经验。 花氏搓着手，不停点头，最后乐呵呵的走出老宋家大门，脚步都有些发飘。 裴潇潇也开心。 最早她是想做夜市的。 可惜流云县晚上关城门，计划流产。 这下好了。 即便每天只能多卖三十串，刨除所有成本，她每天还能多挣七十五文。 一个月按二十天算，就能多的一两五，上交一半，还有七百五十文。 加上原来的八百多，她一个月躺赚近一两六！ 这个个人月收入，相当于八九亩地的月收成了。 村上的人要是知道，指不定红眼病都犯了。 何况她给花氏的是提成制，说不定还能挣更多！ 裴潇潇笑的见牙不见眼，脚步欢快往房中走。 临近门前余光瞥见脸色铁青的宋母，笑容一顿，又恢复自然，继续往里去。 全当自己忘了跟她讨论工作的事情。 反正她也想不到啥好借口委婉拒绝。 就这样吧！ 生意是她裴潇潇的，她就不信他们敢上前指着她鼻子骂！ 外堂屋。 被忽视了个彻底，宋母脸色难看。 小韩氏鼻子也气歪了，猛地瞪像在堂屋门口晒太阳的宋瑜：“老三，你媳妇这样做事，你不打算说两句吗？” 第57章 偏心 宋瑜抻了抻稍有好转的腿，一脸无奈：“二嫂，我剁肉的工作也被她撸了，我也不过是个打短工听安排的，你能指望我说什么呢？” 小韩氏：“……” 这话鬼才信。 宋瑜就是舍不得说裴潇潇！ 别以为她不知道。 宋母闭了闭眼，懒得多看宋瑜这混不吝。 她心口堵着气儿，不上不下。 如今工作机会都给出去了，她也不能强按着裴潇潇重新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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