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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女子才会说这种话，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萧姑娘这般聪明，怎的也掉入了这个无知妇人才会掉进去的陷阱里呢？那人自尊心颇强，日后若想掩盖此时的事而冷落张姑娘，甚至是抛弃张姑娘，亦是寻常的。若张姑娘的父亲在朝堂里能更上一层楼，让那人有所顾虑还好说，若安南将军一辈子无长进，他的女儿怕是过不上几天好日子了。” 萧洛生气了，“你能不能盼着点人好？” 梁诺摊手，只道：“我自然是盼着你们好的，萧姑娘莫要说得我好像很坏似的。我心中充满了对你们的祝福，但同时也有许多的担忧，根据我多年来作为一个男人的经验，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些真相罢了。” 萧洛举得有点恶心，不吭声了，继续看湖。 此次游玩，张如枫和蒋源都尽兴了，梁诺似乎也心情很好，唯独萧洛一个是乐呵呵地过来，板着脸回去。 萧洛的马车先送张如枫回府，在路上时张如枫问萧洛怎么不高兴了，萧洛强颜欢笑道：“可能看你和蒋源双双对对的，有点想六皇子了吧。” 张如枫倒不意外，“妹妹和六皇子的感情这般好，何时定下婚期成亲呀？” 萧洛轻叹了一下，只道：“这可有得说了。” 梁戚瑀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晓萧洛今日出门去应了梁诺的约，下了早朝之后哪也没去，直接到萧府里等着萧洛回来。 萧洛回到东门听下人禀告时还略有点诧异，“六皇子来了？这么早？” 坐在另一架马车里也硬要送萧洛回家的梁诺撩开车帘子，半蹲在车门边，唤了一声“萧姑娘”，萧洛回过头看他，他向站在她的马车边的车夫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笑道：“耳报神在这里呢。” 萧洛面色不虞地向梁诺福了福身，不太乐意地说道：“感谢梁公子今日请我到波月湖游玩，小女已平安回到家了，梁公子也请回吧。” 说完萧洛也不理会梁诺走不走，毫不留情地转身进了门。 梁戚瑀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坐着连茶都没有喝，一看见萧洛回来，劈头盖脸地就问道：“你和梁诺出去了？” 萧洛坦然应道：“是呀。” “去了何处？” “波月湖。” 梁戚瑀早已知晓了答案，有了心理准备，但听这三个字从萧洛口中说出仍觉万分刺耳，梁戚瑀抿嘴沉默半晌，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些，问道：“你为什么要和他出去？” 萧洛坐到他身旁，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无甚波澜地说道：“我想去波月湖看看，正好他送了请帖过来，我便叫上张二姐姐和蒋源一起去了。” “你想去波月湖可以让我陪你去。” “我不想你陪我，我想自己去。” “为何？” “有你在我可能会害羞。” 梁戚瑀不解地皱了皱眉，仍问道：“为何？” “哎呀，就是我会想起来之前的事嘛，你别问了。” 梁戚瑀抓过萧洛的一边手，与她十指交缠，握得很紧，满手都是另一个人的温度，梁戚瑀这么静静地握了一会儿才说道：“梁诺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 “嗯，他说你救下我那件事，是你特意设计好的要演给我看苦肉计，还说你要一石几鸟，又要我感动从而收获我的心，又要皇上可怜你，又要嫁祸给别人。” “洛洛。”梁戚瑀有些急切地低头看着萧洛，萧洛脸上的神情从进屋到现在都没变过，很平静，甚至平静到有些冷淡。梁戚瑀瞧她这般模样不免更加急了一些，“莫要听梁诺胡说，他是对我怀恨在心想要破坏我的一切，才会对你说这些话，我承认，他说的并不全是编造的，但事实经过他的有心安排再放在你面前，早就跟原状不同了。” 萧洛闭了闭眼，“这些我都知道的。”最难受的不是梁戚瑀演苦肉计给她看，让她惊慌失措地更加靠近他，而是这件意在俘虏她的心的事件还被设计出了很多其他的用处，多到仿佛她的心也是被利用了的。理智聪明太过，真心就显得不足了。 梁戚瑀伸另一边手轻轻揉了揉萧洛的脸，并微微抬起她的脸，让她和他对视。梁戚瑀细细地看着萧洛，柔声道：“但还是觉得不舒服是吗？” 萧洛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心有所感罢了，我早就想明白了，像我们这种在家族利益、家国利益的夹缝里成长的人，是免不了为自己和自己的家算计些什么的，我刚开始接近你，最大的希望亦是你能助我逃离一桩会将我扔进火坑的联姻罢了，我明明亲身经历过，知道得那样彻底，但近来日子过得太顺当了，我对那种事有点迟钝了，乍一听到有人提起，还觉得很陌生。” 梁戚瑀低头在萧洛的额发上印了一个吻，疼惜道：“你不需要去适应这些。” 萧洛没应，只道：“那样我就太脆弱了，就跟今天梁诺跟我说的那种以为自己能高枕无忧的傻姑娘一样了。” 梁戚瑀问她：“梁诺还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 “他说蒋源那种靠女方提携起来的男人，将来很容易便会抛弃糟糠之妻，说张二姐姐不值得呢。” “这话倒不假。虽然如今我看蒋源为人挺好的，胸怀亦算得上宽广，但情感一事说不准，不是人好就不会当负心汉了。你待如何？要提醒一下张姑娘吗？” 萧洛为难地想了一会儿，叹道：“我会提几句的，可他们现在正情深，说这些也没用。张二姐姐必定会说她要赌一把，她要相信她爱的人。”萧洛没有说完，在心里接着说道：未到百年归老的那天，都是在赌，我现在亦是一个赌徒，和张二姐姐别无二样。 萧洛又告诉了梁戚瑀须得等到蒋源升上校尉，他才会去向安南将军提亲，问梁戚瑀有没有方法让蒋源快些晋升。 梁戚瑀笑道：“那你得去求兵部尚书了，这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只是萧尚书正式上任没多久，做事还是要规规矩矩的，蒋源没有什么大功劳，便不能晋升太快，否则言官要说萧尚书徇私了。” 萧洛应了一声，侧头挨回梁戚瑀的肩上，不说话了。 梁戚瑀也没打扰她，一直握着她的手，等待她从某种迷茫的状态中恢复。 燃尽了一根香后，萧洛才缓过神来，闷闷地问道：“那次意外真的是你安排的吗？” “是。” 萧洛忽然握拳锤了一下梁戚瑀的肩，“你傻呀，哪有人会安排自己受那么重的伤的？” 梁戚瑀狡辩道：“那伤不重。” “还不重？流了那么多血还不重？你就是不爱惜自己，我同你说，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既想着要和我白头偕老，就要好好地爱惜自己，你若有个什么意外，我怎么办呀？” “是，夫人教训得是。” 萧洛又锤了梁戚瑀一拳。
第三十七章 闹别扭（1） 梁戚瑀一踏出萧府就吩咐了人去查梁诺以什么方式知道了去年他在波月湖所做的安排，而后梁戚瑀去办了几件事，回府用了膳休息了一下，底下的人就回来禀报了。 原来泄密的人是皇上。 皇上因记挂梁诺的情况，每个月都会召梁诺进宫让他看看，并陪他聊聊天。 有一回梁诺进宫的时间正好是查出了俞瑾阳或许与梁戚瑀受伤一事有关的那几天，皇上正生气，对着无官无职的由他看着长大的梁诺也不设防，直接同梁诺说了他得到的消息，而梁诺也不傻，稍微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一下梁戚瑀，就能揣测出个七七八八了，再根据喜好恶性加工一下，就变成了今天拿到萧洛面前挑拨离间的故事了。 梁戚瑀：“……父皇这个大嘴巴。” 梁诺属于身后没有牵挂并仗着皇上的疼爱而胡作非为的人，梁戚瑀也不能出一点事就让人去打梁诺一顿，万一不小心打坏了，皇上下令彻查的话，他就惹麻烦上身了。 梁戚瑀也不想去见梁诺了，他已经知道梁诺的用意是搞点坏心眼的小动作让他不得安生了，于是梁戚瑀派了几个人去长期盯着梁诺，并且防止梁诺与萧洛扯上半点关系，梁诺送去萧府的请帖通通半路拦截，梁诺亲自去萧府的话，就在路上制造意外，让梁诺去不了，梁诺想到街上偶遇萧洛的话，就制造点小麻烦截断两人能够遇见的路。 好事老是被破坏，梁诺瞧出了是梁戚瑀的手笔，嘴上嘲笑梁戚瑀防他像防贼，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办法能突破梁戚瑀设下的包围圈，梁诺没有本事和心思去养人，因而手底下并没有能够替他办事的部下，交了些狐朋狗友都还没有他机灵，一群废物，完全指望不上。梁诺不服气，被皇上召进宫后气呼呼地同皇上告状，说梁戚瑀捉弄他。 皇上似笑非笑地横了梁诺一眼，教训道：“你还有脸恶人先告状，要不是有阿瑀在，你对朕这么多年来的心结能够解开吗？你非但不感谢阿瑀，还整日去招惹他，莫要以为朕不知道。” 梁诺仍不服气，“皇上为何不亲自告诉我父亲的事，此事与阿瑀本没有关系，是皇上将功劳让给阿瑀的。” “没有阿瑀的劝说，朕打算到死都不告诉你的。凌贤的死因，朕一个人知道就是了。” “皇上不怕我做傻事吗？万一我鬼迷心窍伤了皇上呢？” 皇上毫不留情面地笑了一声，说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吗？你就是什么都只敢说一说，从来没见你去做过。不像阿瑀，什么都是去做了，有把握成了，才会说出来。” 梁诺吃了瘪，开始耍赖：“哼，皇上偏心阿瑀，皇上偏心自己的儿子。” 皇上不理他。 梁戚瑀暂时将梁诺那个大麻烦拦在视线之外后，便专心于他正在负责推进运行的田地新政。 他现在的任务是和每一位京中的官员打好交道，政令一出京，绝大多数事情是他把握不了的，又不能每个地方都重新派人去盯着，他只能把控好在京中的官员，让他们也积极推进，从而影响并带动他们底下的地方官去用心实行政令。 与官员打交道的核心内容无非是保证他们的仕途和利益，梁戚瑀惯常使用他经商时用的手段，尽力保证双方都有得赚，从不肯明晃晃地树敌，他笑眯眯地面对每一位官员，仔细替他们考虑得失，向他们提出有建设性的解决办法，官员们无论是瞧得起他的还是不太瞧得起他的，最后都会挺乐意和他交往，大家都明白梁戚瑀不是善茬，但从梁戚瑀的种种行为来看，他也不会因为政见不同、立场不同这些事就攻击他们，这种做派是能够让他们产生些许安全感的。 梁戚瑀自然是知晓不同背景不同出生的官员各有他们的追求的东西，不可强求他们完全统一的道理，所以他从来不妄想要大家意见一致，他只求在某件事上大家怀揣着不同的追求使出不同的力，但最终大家的合力不是相互抵消，而是融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的作用，就是让大家的力量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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