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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沧序又问：“流云现在还在萤儿那里？” “小姐受了伤，现下已经睡了，陛下在帮她上药。”佘秀如实答。 季沧序一时没再开口，佘秀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放在茶杯上，轻轻敲了敲。 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佘秀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也跟着那茶杯，被敲了好几下似的。 “这件事不必跟其他人讲，我会处理的。” 良久，季沧序吩咐道：“萤儿和流云那里你们也不必改变态度，萤儿才回来，没必要让她为这些事费神。” “是，奴婢晓得了。” “行了，你下去吧。” 季沧序说完摆了摆手，佘秀犹豫了下问：“可需要奴婢暗中调查一下碎嘴的宫人？” 这事她做起来拿手，只是不确定季沧序打算怎么处理，所以才这么一问。 她以为季沧序一定会让她调查的，谁知道他却笑了下道：“暂时不必，明日是云儿的生辰，不必让这种事扰了大家的兴致。” “是，那奴婢告辞了。” 佘秀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季沧序还是那个姿势坐着，整个人一半隐藏在烛光下，仿佛一个人拥有了两种气质，一种光明温和，一种神秘狠辣。 佘秀不知道季沧序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但她知道他一定不会不管，所以回去后只和百雀说了让她不要说漏嘴，就没再多提了。 崇萤对此事一无所知，她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了，百雀伺候她洗漱，问道：“小姐早饭要吃什么？陛下方才来了一趟，见您还睡着，就先走了。大爷那边也来人问了呢。” “唔……没什么胃口……” 她是真没什么胃口，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百雀皱起了小脸。 崇萤苦笑着摇头道：“你这样子跟萧癸还真像。” 在外面找萧烬那些天她也是没胃口吃饭，萧癸不像百雀敢明目张胆地皱脸，就苦大仇深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直到看得崇萤勉强喝了半碗粥才露出笑脸。 百雀哼道：“都是他没照顾好小姐，等他回来我非要打他一百鞭不可！” 说罢又担心地看着崇萤，好生劝道：“小姐没胃口也要吃点，不能把身子熬垮了啊，我去给小姐端碗蛋羹，小姐多少喝一点好不好？” 崇萤知道她今天要是不点这个头，小丫头能在她跟前一直唠叨到中午，就应了声道：“我去找爹爹，蛋羹送那儿去吧。” “哎。” 百雀点了点头，顿了下又问：“小姐不去见陛下吗？陛下这会儿应该跟芳芳在玩儿呢。” 崇萤摆摆手：“不去，先去见爹爹。” 她不想吃早饭这事，在季曜穹那里还能撒娇糊弄过去，但流云若是见了，只怕又要好一通唠叨，崇萤才不想过去看他脸色呢！
第430章 帝王的衣袖从她手中滑走 “对了，你和秀秀可别说漏嘴了，要是流云问起，你们就说我吃过早饭了，知道吗？”崇萤不放心地叮嘱。 百雀和佘秀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无奈一笑道：“是，奴婢谨遵长公主吩咐。” “又耍贫嘴。”崇萤挨个点了点俩人的额头，她从未将百雀和佘秀看作奴婢，也不允许两人在她面前这样自称，结果两个小丫头却知道拿这事儿来开玩笑了。 崇萤摆摆手去找了季曜穹，亲爹和弟弟，她还是得先去见亲爹的。 毕竟季曜穹那小性子…… 崇萤觉得她今天要是没先去找他，只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收获来自亲爹的阴阳怪气了。 至于弟弟……嗯，昨天见过了。 还有二叔……嗯，不重要。 只是崇萤没想到她这边刚去找季曜穹，另一边流云就得了信儿。 彼时他正陪着芳芳在踢毽子，芳芳开心地朝他喊道：“流云哥哥你接好了啊。” 正这时，去接崇萤的小太监过来，流云看见他的一瞬间就站直了，任由毽子落到地上。 芳芳怔了下，看着落到地上的毽子，低下了头。 “嗯？姐姐去我大伯那儿了？” 流云皱眉，他倒不是让人监视崇萤，只是想着崇萤这几日在外定然没吃好，所以特意让人准备了丰富的早饭，就等着下朝陪她一起吃。 结果刚才去的时候她没醒，他也不想吵醒她，便让小太监等着，等她醒了他再过去叫人。 结果没想到崇萤直接去了季曜穹那里。 小太监没有阿望的灵巧劲儿，摸不准新帝的心思，犹豫着问：“陛下，要派人将长公主叫回来吗？” “不必。” 流云摆摆手道：“你下去吧，早饭朕不吃了。” 说罢又转身对芳芳道：“今日就先不陪你玩了，我去找大伯，你可以找他们陪你，或者去找百雀她们……” “可芳芳就想流云哥哥陪我玩儿嘛。” 芳芳少有的有点小脾气，流云微有些讶异地看着她，继而眉头下压。 芳芳说完就后悔了，她捡起毽子，跑过来拉流云的袖子：“对不起流云哥哥，芳芳不该那么说。” 流云还是很宠她，抬手摸摸她的头发道：“找他们陪你玩儿，等我有空再陪你。” 芳芳赶紧点头，见他要走，又道：“流云哥哥就算要去找萤姐姐，也吃了饭再去啊。” “不用了。” 流云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去大伯那儿蹭饭去，想来姐姐肯定也是在那儿吃了。” 提到崇萤，他嘴角不自觉勾起。 芳芳怔了怔，张着口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转过身走了。 帝王的衣袖从她手中滑走，像是她如何拼命也抓不住的梦幻泡沫。 …… 季曜穹看着小半碗蛋羹都没喝完，就放在那儿没动过的女儿，眉心不自觉蹙了蹙道：“怎么，找个男人没找到，就让你连饭也不吃了？” 崇萤：“……” 心脏登时就被扎了一刀。 这要是别人说这话，崇萤少不得一根银针就刺回去了，但偏偏说这话的是她亲爹。 崇萤有些幽怨地瞪了眼季曜穹：“早知道您说话这么毒，我就不来讨嫌了。” 季曜穹没好气地哼了哼声：“早知道你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我就不让你出去了。” 父女俩脸色都不好看，百雀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问：“要不……我再去端一碗蛋羹过来？” “不用，我吃不下。”崇萤摇摇头道。 季曜穹见她这样，叹了口气朝百雀挥挥手道：“罢了，撤下去吧。” “是。” 百雀应了声，将桌上的蛋羹和酱饼等都端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父女俩，季曜穹朝她招招手：“过来。” 崇萤还有点生气，但还是乖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季曜穹视线扫过她的手背，看见上面细小的伤痕，目光又是一暗：“还有哪儿伤了？” 崇萤将手往袖子里藏，赶紧道：“真没有了，这就是……不小心划到了，也不算伤。” 本来就算不得什么伤，也就她家里人才大惊小怪。 季曜穹抬手捏捏她的脸，“啧”了声道：“瘦了。” 崇萤没说话，她没什么心情聊天。 季曜穹看出她的心思，想了想问：“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崇萤摇头：“顺着车辙印找到了山崖下面，可是崖底什么都没有，连马车木块都没有。” 季曜穹又问：“确定方向没错？” 崇萤想起那个手札，点了点头道：“应当没错，我……找到了他的东西。” 她没说是什么东西，季曜穹也没问，只是摸着下巴道：“这就奇怪了。” 看着女儿低落的神情，他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道：“不过越是奇怪，说明他没死的几率就越大，你应该高兴才是。” 崇萤不敢想，只道：“萧癸还在那边，我会派一队人马过去继续找。” “嗯。”季曜穹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父女俩一抬头，就看到流云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的神情……不大好。 “姐姐，我刚才看见百雀将早饭又端了下去，你没吃饭？”流云一进来就问。 崇萤：“……” 她都跑到这里了，怎么还是被抓包了？ 她转头看向季曜穹，下意识更亲爹求助。 季曜穹挑了挑眉，看着流云问：“你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流云往那儿一坐，还想问早饭的事，又听季曜穹问道，“见过你爹了？” 流云撇撇嘴，先瞪了眼崇萤，又幽幽地望着季曜穹道：“大伯这话题也转得太明显了。” 季曜穹只惯女儿可不惯着侄子，没好气地赶人：“去找你爹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们父女聊天。” 流云又站起来：“那我去见过父亲再过来。” 等会儿他带着父亲一块儿过来！ 三两下将流云赶了出去，季曜穹眯着眼看着少年已经高大的背影道：“云儿长大了啊。” 崇萤点点头，登基到现在才没多久，流云却已经飞速成长为了一个帝王的样子，虽然还稚嫩，但偶尔流露出的架势却已经隐隐让人不敢小觑。
第431章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猖狂的吗？ 季曜穹转过头看着崇萤，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感慨道：“女儿也大了，我这个当爹的也老了。” “爹爹才不老。” 崇萤立刻接话道：“有女儿在，定能让爹爹长命百岁。” “百岁啊……”季曜穹还真想了下，不由啧了声摇摇头道，“丫头真会难为人，还要活那么久，那不得又老又丑了。” “我会给爹爹调配美容配方，保证让爹爹就算老了也是最帅的老头子。” 崇萤知道季曜穹心里其实一直藏着死气，平日里在人前他总是端着，让人看不出来，可是只要细心一点就不难发现。 比如季曜穹从未提出过要出去逛逛，除了不放心崇萤单枪匹马来兰阙，硬是组织了个天下最二戏班子跟过来之外，他基本上没出过门。 连季沧序偶尔都会跟他们一道出门吃个茶什么的，但季曜穹从来不出去，哪怕是崇萤叫他，他也只会懒洋洋说一句无聊。 搬到皇宫里来之后，他也像在戏班子那样，皇宫这么大，他只会去三个地方，自己的住处，流云的御书房，和崇萤那里。 除了那次跟崇萤聊心事的时候走过御花园，再没有出门逛过。 他好像一团鲜活却又戛然而止的云，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宫殿里。 季沧序大概早就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到哪儿都缠着他。 有时候崇萤会忍不住想，她来的时候季曜穹脸上总是挂着那副慵懒的笑意，但她不在的时候呢？他又是什么表情？ 崇萤不忍心猜下去，相处越久，她大概能理解季曜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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