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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不知婚嫁之事原来如此复杂，只觉得皇姐心许之人定是好的，谁知那温家竟是狼心狗肺之辈，叫皇姐蒙受那等屈辱实在可恶之极。” “如今尚未庆幸皇姐脱离苦海，皇姐又许婚事，我……” 姜元恺像是说到了意动之处，眼中都涌上泪意，红着眼低下头来说道：“我是舍不得皇姐，母后恕罪是儿臣僭越了，我与皇姐并非同胞姐弟，我这般言辞实乃不当，请母后责罚。” 姜元恺说着当即便是跪下请罪了。 他这番态度，那语气和神态莫说是赵皇后听了都心下喟叹，就连旁边站着的宫人们一个个都面露感叹之色，无非是在感叹四皇子对月昭公主的维护如此深切。 虽不是亲姐弟，却胜似亲姐弟啊！ 瞧瞧那低眉强忍情绪的少年，如此赤诚模样，虽说话语大胆却胜在真切，实在让人意动。 “说什么胡话，在母后眼里你们就是亲姐弟。”赵皇后心头那点儿思绪散去，只余下了对姜元恺的怜爱，又听了姜元恺这一句请责的话语，当下便是皱眉道。 “昭昭，元恺许是对你太过上心了，并无恶意。”赵皇后有些无奈笑了笑说道：“你们兄弟姊妹可真是，感情深厚的很。” “母后说的是。”姜月昭心头涌上几分寒意，又无端的生出了恶心的滋味，最后她生生压下心绪低下头笑着应了一声道：“是我错怪四皇弟了。” “好了好了。”赵皇后笑着招手，让姜元恺入座之后才道：“难得有此机会，一会儿让人去请太子和皇上过来。” “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赵皇后如此说道，众人齐声应下。 随后赵皇后言说困乏去内殿歇息，姜元恺终于得以喘息与姜月昭私下相处。 姜月昭无心应付姜元恺，起身去了殿外闲逛。 “皇姐！”姜元恺追寻而来。 “皇姐近来好冷淡……”姜元恺站在廊下望着姜月昭，神色有些落寞带着几分少年气，亦是有丝丝委屈和困惑道：“皇姐是在怪我多嘴多舌，还是不喜我了？” 姜月昭后背无端涌现出一股恶寒，听着他这一句‘不喜’的问话，那胸腔之中的恶心像是要冲开胸膛涌出，叫她克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不喜，不喜…… 他是如何做到用如此寻常纯粹的语调，好似天真烂漫询问出这番话来的？ 姜月昭只要一想到他这副皮囊表象之下，藏的是何等扭曲的垂涎贪婪就恶心，她永远忘不了前世在那金銮殿上姜元恺是如何痴狂，他又是怎样凶狠的欲要撕扯她的衣裙。 姜月昭呼吸停滞，几乎是在姜元恺走近的瞬间骤然抬手挥袖，像是急切的挥开什么脏污的东西。 “我是在生气！”姜月昭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却也无法遮掩去眼中的厌恶，她站在庭院之中双目冷然盯着姜元恺。 “为，为什么……”姜元恺僵立在原地，面色有些愕然像是不解姜月昭为何如此厌烦他。 “你口口声声为我好，我在温家受那般委屈你却不曾派人去问过半句！” “虚情假意！” “我当初就是听信你之言，觉得温修奕是很好的人才会嫁他！” “都怪你，我看到你就讨厌，以后不许再跟我说话了！” 姜月昭表现出的完全像是小女儿家受了委屈的气怒，更像是耍性子似的宣泄出自己的情绪，最后狠狠甩袖转身就走了。 留下姜元恺愣在原地，挨了顿骂叫坤宁宫上下宫人都看到了。 姜元恺在片刻的错愕之后有些回过味了，同时还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安定，若是姜月昭对他和颜悦色的解释，或是对他不理不睬，姜元恺必然能察觉出姜月昭的不对。 毕竟这些时日来，姜月昭行事性情大变，连带着对姜元恺也心生防备，甚至多有针对…… 姜元恺怎能毫无察觉呢？ 他刚刚追出来就是想再试探试探，他能明显的感受出姜月昭对他的敌意。 原还有些怀疑姜月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没想到今日这劈头盖脸一顿骂却是让姜元恺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就是女人发脾气了而已，不过是在责怪他使性子罢了。 哄哄就好了。 姜元恺眉眼松动，脸上神色却还是那副委屈的神色，而围观的宫人们也颇为可怜的看着四皇子。 月昭公主这番怒斥责怪，可真是…… 她们听了都替四皇子委屈。 这也怪四皇子啊？ 宫人们心下幽幽一叹，都是四皇子对月昭公主太过关切，才会让月昭公主如此肆无忌惮发脾气的吧？ 宫人两句议论自然也钻入了姜元恺的耳中，姜元恺一听心下愈发安定了。 第57章 福寿公主 “多嘴！”姜元恺装模作样的呵斥了背后说话的宫人，吓的那两个宫人连忙低头退下。 那头姜月昭已经自顾自走远了，姜元恺既是知道姜月昭这是在跟他‘赌气’他这心便也放下了。 早前听温修奕说，姜月昭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才会突然休夫退婚，姜元恺自然也有些怀疑，再加上姜月昭几次三番的针对和敌意，姜元恺这才有了刚刚的试探。 今日方才知道，原来姜月昭对他的针对和敌意，只是因为这个…… “四皇子勿怪，月昭公主自小叫皇上和皇后娘娘宠坏了，还是小姑娘脾气。”程海适时走上前来，对着姜元恺宽声安抚道：“过些日子想明白了，知道四皇子是为了公主好，自会如初的。” “多谢程公公。”姜元恺对待程海自是客气的多了。 “也是我不好，若我能早就窥见温家劣行，也不会让皇姐受委屈……”姜元恺有些垂头丧气的低眉。 “不忙不忙，再过些时日便是公主的生辰，四皇子不如思量思量借此机会送上合心意的礼物，讨公主欢心？”程海笑着出主意道。 姜元恺听着眸色骤然亮起，脸上一扫刚刚的阴霾展颜笑道：“是了！我怎把这事给忘了！” 姜元恺颇为感激似的冲着程海俯了俯身道：“多谢程公公提点。” 程海连忙躬身回礼：“奴才不敢当，是四皇子一心为公主思虑实在让人感怀啊！” 姜元恺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又面带忧色嘟囔了两句：“也不知那越正濯对皇姐好不好……” 程海听着姜元恺这话语里还是一副不满于月昭公主的婚事，低下头装作没听见，心下却是露出了几分疑色，无论是谁听了越家越将军甘愿委身公主为驸马，连兵权都不要了。 谁不感叹一句天老爷，那可是越家！ 越将军对月昭公主可真是用情至深，竟叫越将军连身家都舍了。 这样的婚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是四皇子提一次也就罢了，既是已经知晓得如此明白，却还一次次这般不满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作为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如此作态实在是太过了。 程海低着头状若无知，心中却有几分疑虑。 晚膳后姜月昭出宫回了公主府，许是有了下午那气怒责骂之举，姜元恺再没有对她烦扰之意，只是用着一副委屈又可怜的表情望着她。 明眼人一瞧就是姐弟俩闹矛盾了。 元武帝和赵皇后也并未多问，左右在他们眼中，就是小孩子拌嘴吵架罢了，过些时日就好了。 “娘娘。”坤宁宫中，众人散去之后赵皇后眉间也露出了几分倦色，程海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上前了。 “有什么话这么不好开口？”程海跟着赵皇后多年，从赵皇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伺候在跟前，主仆几十年还有什么话说不出口的？ “奴才是有些话，只是说出来有妄议主子之嫌，这才犹疑不定。”程海低眉躬身道。 “哼。”赵皇后神色寡淡勾唇道：“本宫免了你责罚便是，有话就说。” “是关于月昭公主与四皇子的事。”程海得了赵皇后恩准，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上前说道：“奴才今日瞧着，四皇子似乎对月昭公主与越将军的婚事颇为不满。” “为何不满？”赵皇后挑眉转头。 “这也是奴才想不明白的。”程海摇了摇头，将今日月昭公主与四皇子吵架之事说了出来。 赵皇后眯着眼听完，半晌也未有什么表示。 程海似是有些叹息说道：“许是老奴想岔了，四皇子或许真的是太过在乎月昭公主了吧。” 赵皇后眉心一跳，斜眼看了程海两眼皱起了眉。 前头来报说是长信公入宫了，皇上请皇后娘娘一同去见一见。 赵皇后尚未来得及深思，被这一打岔便将此事放置一边了，这个时辰了长信公怎么还入宫了？ 长信公自是入宫来请罪来了，顺便也来表示表示自己和越家的态度，对于月昭公主与越正濯这婚事他老头子是同意的，也好让元武帝心安理得的收下长空令，表示着他们越家的忠心。 若是之前元武帝还因为越正濯的行径有些不悦，那么现在随着长信公的入宫，元武帝的这份不悦也彻底消散了。 皇宫内外热闹了好一阵，虽说圣旨未下，但是月昭公主与越家的婚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热议之下，一道圣旨出了皇宫。 不少盯着的人瞧见了手持圣旨的公公，还道这圣旨是送去公主府的，却不想那队伍拐了个弯直奔寿云郡主府邸而去。 皇上有旨—— 封了寿云郡主为福寿公主，承皇恩于十日之后出使鲁国和亲，两国联姻结秦晋之好。 随着圣旨而至的还有那数不清的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如流水般抬入了府中。 这道圣旨如石破天惊一般叫众人幡然醒悟，难怪当初有言两国联姻，原来却有此事，只不过这和亲的公主并非月昭公主，而是…… “公主！”公主府中，云暮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跑去告诉姜月昭，哪曾想姜月昭听闻此事却是面色平静并无异色。 “公主为何一点都不意外？”云暮大为吃惊。 姜月昭满眼无奈的笑了笑，却是沉默了。 她原想是不知道的，但是…… 在宫中母后的那番话却是让她幡然醒悟，再联想那日与寿云郡主出游之时，寿云郡主提及赵皇后让她散尽府中男宠，又在说起鲁国使臣入京她神色暗藏的变化。 想来寿云郡主早知元武帝的安排，她早知自己将会作为和亲公主出嫁了啊。 “十日吗？”姜月昭抿唇神色复杂，深深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自己应该做出何种表情。 “准备一下，明日去拜访寿云……福寿公主。”姜月昭堪堪改口。 “是。”云暮看了姜月昭两眼，默默低头应下了。 “再去将我库房中的那一顶宝珠金丝羽冠取来。”姜月昭想了想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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