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玉知道自己表现得机会来了,冲着台上摆了摆手,示意还在对当年那件事慷慨陈词的说书人退下。 “……司余魔尊手染鲜血无数,十恶不赦,他最应……” 第五嬛余周身的气压都降了下来,拿着杯盏也不饮,冷冷地瞧着台上,楼观玉察觉到不对,又丢了一块上品灵石,令他赶快住嘴。 “杀……”说书人还想说什么,楼观玉再次丢了一块上品灵石过去,不耐烦道:“快走快走。” “是是是。” “第五道友,你听我给你说……”楼观玉满心欢喜地说着,打算继续讨好第五嬛余,却在转身的刹那如北扼住了喉咙,呆滞住,嗫喏道:“第第第五道友?” 在漫天的金光中,少女揭下了面纱,容色姣如秋月,微微歪着头冲他浅笑吟吟,鬓角的朱钗晃了晃,红唇轻动:“楼道友可否告诉嬛余,司余魔尊是不是真如外界所传,将当时幻境中的所有修士屠杀殆尽?” 她的嗓音柔和,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无上仙尊和踏霖仙尊当真为他所囚?” “他……当真吞噬了朝夜魔尊,准备灭世?” 屋内仅有他们两人,少女纤美的秀指轻轻点在案面,眼波流转,带着凉意。 楼观玉回过神来,耳尖微微泛着红,垂首道:“他们、他们没有死……其实是失踪。” “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族内不允许我们随意向外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赶紧补充,“至于对外宣称他们全数死亡一事是各大宗门和世家商议的结果。” “抱歉刚才骗了道友,当年我并未在幻境中。”想到自己刚才话中的漏洞,楼观玉愧疚地看了一眼第五嬛余,又道:“这些事也是我当上楼家代少主后才知晓的,原来他们的魂灯没有熄灭,只是翻遍了天绝谷幻境内外都没有找寻到仍何一个活人。” “原来如此。”第五嬛余敲击案几的指尖微微一顿,似是茅塞顿开,唇角浅浅一勾,“楼少主,继续吧。” 许是被唤了‘楼少主’,楼观玉喜不自胜,全然没有发现他正被对面少女牵着鼻子走,更为激动道:“无上仙尊确实已经消失三百余年,但他和踏霖仙尊是不是被关在魔宫我真的不知道。” “至于司余魔尊这魔头的事就更不得而知了。”说到这,楼观玉有些失落,可能是因为自己未替佳人解忧,“但这些年来,包括谢家那件事,修真界时不时发生的灭门惨案,定是他做的!除了他没人能杀得了当时几近飞升的谢允。” 楼观玉的神情愤慨之余,更多的是恐惧。 然观其对面的女子,垂首望着微黄的茶水,不知在想什么。 正当楼观玉想再次搭话时,对面的第五嬛余突然抬眸,和他对上,“我觉得这话不对,若是谢无祭当真有这实力,他为什么不杀光所有对他不利的人?” 少女指尖捻着杯沿,唇角的笑意似嘲非笑,“还让修真界韬光养晦三百年,成立仙盟对抗魔界?” “第五道友?”楼观玉被她话中的冷意惊到,就连那洒入的日光落在身上都有些冷,一时没注意到她竟直呼司余魔尊的真名。 “我说笑的。”第五嬛余收回手,戴上面纱起身:“出关至今,族中长辈不让嬛余知晓这些事,今日有劳楼道友替嬛余解惑了。” 她这番解释彻底打消了楼观玉心头的疑惑,同为四大世家之一的第五嬛余了解三百年前发生的事竟要通过他人,看来她在族中也有颇多限制。 他转念一想,这不正好给了他表现的机会,清了清嗓子,走在第五嬛余身前,如清风朗月的公子一般,盛情道:“第五道友若还有需要楼某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五嬛余隐于面纱下的唇角弯起,“好啊,那楼道友可否替我寻个身份,带我入妖市。” “什么?!” 妖市,顾名思义,仙魔两届交易妖宠的地方,位于交界处两不管的地方,传言其背后的主人同司余魔尊有些关系,故根本无人敢动他。 “唔,可是楼少主有不便之处,那嬛余……” 第五家族这个大腿他抱定了,楼观玉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没有!方便得很!今夜我就能办妥!” 而此地恰巧离楼家管辖地很近,这也是第五嬛余,或者说余菓菓找上他的原因。 妖市,是她去接近魔宫的第一步。 * 楼家所在的敖昌城与谢家同属扬州,毗邻逊钟城。 正值冬日,临近年关。 这是自三百年前魔界一家独大之后,修真界难得还能见到各家各户张灯结彩的日子。 今日的天色不好,阴沉沉的天色令敖昌城各家各户贴上的‘福’字都无法挥去这份阴霾。 余菓菓亦步亦趋跟在似做贼的楼观玉身后,心中对他能否带她进入妖市起了疑心。 毕竟此行他什么人都没带,就他们两人单枪匹马闯妖市,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怪异。 “第五道友,快来快来。”待两人绕了几圈钻入一个阴暗的巷子中后,楼观玉摸了一把额角的汗,指引着余菓菓一同钻入事先安排好的——狗洞! 撅着屁股钻了一半的楼观玉不忘回头叫上她,“快点,第五道友!再晚这个洞就要消失了……” 余菓菓眼皮抽了抽,无奈挽起裙裾,随着他跨入其内,她眼前之景陡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余菓菓了然,原来是个连接两地的传送阵,也不知楼观玉从哪弄来的。 …… 前方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热闹大街,街道两旁一如凡间那般‘张灯结彩’,行人面色诡异,目不斜视,或神色匆匆或慢悠悠地走着,着实诡异。 至于是不是人,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在妖市人、魔、妖、鬼都可能存在。 若是瞧仔细些,可看出这些灯是由妖兽皮所制,散发着幽幽的亮光,异常血腥。 余菓菓忍下腹中翻滚的恶心之感,沉吟道:“楼少主,现下我们该去往何处?” 楼观玉搓了搓手,哈气道:“嘶,这妖市真冷啊。”而后他看向衣着单薄的余菓菓,诧异道:“第五道友,你不冷吗?” 余菓菓提着裙裾的手还未放下,闻言微微一顿,对了……她不再惧冷。 她抿了抿唇,催促道:“楼道友快些带路吧,万一被发现……我们怕是难以应对。”对她来说凡间之人奈她不得,但是因着现在的身份是第五家族刚刚出关的大小姐,未免被怀疑,丢了身份,她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哦!对对对,随我来!”楼观玉猛地一拍头,转身钻入川流不息的‘人’流中。 “嗯,有劳。” 最终两人在一座富丽堂皇的暗红色建筑前停了下来。 余菓菓微怔,这店委实太过铺陈,造得都快比得上天上的宫阙那般奢华,从门口起就铺上了厚厚的长绒地毯,处处挂着艳红的灯笼,从里到外一片红色,就好似这家店背后之人很喜欢红色。 门前人潮涌动,内里人声鼎沸,似乎还夹杂着丝竹声。 余菓菓凝眉看向同样一脸懵的楼观玉,问道:“楼少主,此处是?” “不对啊,信上写的是这里吗?”楼观玉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露出了上面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邀月酒坊。”最下方还盖了一个戳。 不巧的是,正好与眼前这个恢弘建筑匾额上所题的字吻合。 “应该……是吧?” 两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打算先混进去再说。 余菓菓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多看了匾额两眼,她怎么觉得这四个字同信笺上的笔锋一致? 走到里面,两人才知外头的门面不过是这邀月酒坊的冰山一角,内里的装饰,更为奢华。 红纱飞扬,灯影绰绰,一张巨大的舞台映入眼帘,穿着妖冶的女子,舞姿曼妙,极尽所能地勾着下方的看客。 在舞台后方,还有一处高台,蒙着厚厚的红色帷幕,其后人影绰绰,看不真切。 余菓菓心脏漏了半跳,她直觉那后面有人。 一旁的楼观玉仍在自我怀疑,“这怎么瞧着不像个单纯的酒坊啊?” 余菓菓心中烦闷,她扯过楼观玉的胳膊一路行至僻静处,那股如影随形的注视感才少了几分。 她捏了捏眉心,有气无力道:“你知不知道来了这处后,需要找谁?” “找,找酒嬷嬷!”楼观玉想了许久,兴奋地叫出了声。 余菓菓未及时捂住他的嘴,那方就走来一个身材臃肿的妖冶女人,摇着流萤小扇,如被人捏着嗓子,“谁找酒嬷嬷我?” 她如丝的眸光略过两人,最后落在蒙着面的余菓菓,娇笑着蹭过来,“哟,稀罕客呢,不知二位找嬷嬷我作甚?”末了,她还冲余菓菓抛了个媚眼。 余菓菓恶寒一把,用手肘推了推楼观玉,后者被酒嬷嬷阵容惊得一愣一愣,后知后觉将信笺交给了她。 “哎哟,见鬼咯!”酒嬷嬷拿到信笺的刹那,脸色骤变,隐隐带着恐惧,怪叫一声后上下瞥了两人一眼,简明扼要:“跟上我。” 两人对视一样,余菓菓戒备地看着酒嬷嬷,悄然关闭了五识,以防在这等诡异地地方中招,毕竟她只是防御高,而不是战力高。 酒嬷嬷将两人带进了一间充满甜腻香气的房间,又顺手推给他们两盘衣裳,眉眼不耐地催促:“快点换上,要开始了!” 两人打开衣服一看傻了眼—— 余菓菓:“?” 楼观玉:“!!!” 这衣裳他们看着眼熟,透过一旁虚掩的窗往下看去,不巧,正与那婀娜多姿的舞娘所穿一致呢。 余菓菓放开四识,仍闭着嗅觉,冷言道:“楼少主,你这朋友不会再坑我们吧?” 楼观玉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第五嬛余一个女子倒还好说,他一个男子怎么穿舞娘的服饰? 余菓菓觉得此处危机重重,在她还没摸到魔宫的门道之前,不能栽在这,她再三思索后转身欲走。 “第五道友,等等我一起走。” 推了推门,没推动。 余菓菓眸光冷了下来,这是……阵法,而且似曾相识,苏家旧宅的阵法。 她扭头看楼观玉,后者不停地摇头,“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啊!” 一个大男人,就差用上泫然欲泣这个词了。 这时,门外传来酒嬷嬷的催促声,“快点啊,好了没?” 余菓菓垂眸看着舞服上的铃铛,一把抓起衣裳,道:“只能如此了,我们走一步看一步,需从这先出去。” 楼观玉眼眶红红,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衣裳,吸了吸鼻子:“我我我,真的要穿吗?” 余菓菓冷眼看他:“楼少主也可以留在这。” …… “第五道友,你等等我。”楼观玉扯着身上短小的布料,满脸尴尬地跟上余菓菓,一双眼几乎瞪出来,这这这是他能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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