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好奇呀。还用说,她肯定是跟父亲怄气,可为什么呢?明明回来那天,她哭得跟个泪人,就放不开父亲,父亲走哪儿,她哪怕牵着他衣角也跟着。——头次看到这样,一庙心里起了不一样的涟漪,有点,不是滋味儿吧。显然,她的哭,不为祖奶,为的是父亲,是父亲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伤心,连累着她…… 从前不在乎,所以就算听过父亲与她的流言都不在乎;现在……反正是不舒服,是事实。 朴素却庄重的灵堂, 康衢推着轮椅上的一庙走至阶下,诶,这个时辰竟然看见她了! 为什么说“这个时辰”,因已至傍晚,到了饭点。粗粗了解小出的都知道,若她在家,这个点,她要么吃,要么躺着看电视,极少出来。 一庙赶紧示意康衢将他推至无人处,自己立即起身走至侧纱窗边,望着里头。 父亲一身白衣素服,坐在堂下靠椅上,脚下一只火盆,刚烧了些钱纸。 这边,小出气呼呼坐在另一个靠椅上,瞪着父亲,噘着嘴。她穿着白衬衣,一条浅棕中裤,手里却拿着一条鲜红丝巾。 父亲扭头看她,“你要在这儿坐不住,就回去。” 出出声音发尖,“好,那你要我出去呀!你别把我关着呀!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叔儿去!” 一庙心里一紧,难道这几天出出不出门,不是她不愿,而是父亲不让? 父亲望着她手里的红纱巾,却是无奈一笑,“你拿着它干嘛,” “辟邪!”出出吼,一下站起来,把丝巾包着她自己头,要哭,“我要找我叔儿!” 就算这么远,一庙也看得清,父亲抬头望着她那侧脸如此没办法,就跟好话说尽,她不信!“来,小出,”父亲朝她招招手,小出还算听话,走过去。父亲抱住了她腰,仰头看着她,低低又说了好些话儿。 小出打开丝巾连他脑袋一块儿包进去,挨着他脸哭,隐隐听到,“你总说我能长生不老,可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次就能冲了我,对我是大凶……” 一庙怔那儿,怎么也听不懂这些邪乎话儿……
第391章 59 回到自己这边, 一庙走上庭廊边坐着,望着那棵桃树出神。康衢立在下头也没吭声。 一庙忽然指了指院墙那头,声音不大,“前两天,是不是赶出去了几个道士?” 康衢也回想了下,一点头“好像是。柏青亲自去拿得人,说是偷了东西。” 一庙直起了腰,双手撑着膝盖,目光精凌,“找回来,我得问问。” …… 回到灵堂这头。 小出已经回到自己刚儿坐的椅子上,千醒脚边的火盆还点着,从边角余料看,烧了的正是她刚儿捏着的红纱巾。小出也没闹,看来是暂时被劝乖,肯定也没完全劝好,眉心还揪着呗。 也因为要来人了。而且是宫里的。明儿,若帝就会驾临,这波儿还是“先头部队”,不过来头已不小:若帝的亲弟,岳亲王九耀罗。 岳亲王历来算“明派”,与明相交好,他进出日月府本也没恁大规矩,可今次到来不一样,是代表若帝先行来“探道”的,自然日月府的接待礼仪也不一般。 静训早已率众在府门外相迎, 岳亲王下了车先按礼仪与他交涉,迎进来后,人少了,耀罗一把抓住静训手腕,边行边亲热讲话。也是,他们到底是一家人。 快入灵堂区域了,耀罗才松手,再正正脸色,因为又到“面上功夫”。 阶上明相早已垂首静候多时, 见着人进来,走下台阶。岳亲王先代表若帝“口谕”一些话,明相双手放前、照样垂首,听谕。 都是这个样子,垂首,不过双手垂立两侧,静默。自废了跪礼,听谕时如默哀一般,也是没办法。 静训进来时是匆匆遥望了上头堂内一眼,隐隐见着出出坐那儿呢!——心里还不得想死她!本身就没跟着去计州,虽只有一夜,却如同惊雷骤然天翻地覆,九耀先还是被毙了,计州狼烟被血染了成河……接着就是老太太最后一口气救不回来,日月府一刻没个宁静,静训更是忙得如陀螺,她又这几日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听说在跟明相怄气……静训哪里见得着她呢,哪怕一眼,哪怕远远一眼…… 外头该有的礼仪一过,都放松下来,耀罗赶忙走上前扶住明相手肘,“千醒节哀,” 明相点点头,“多谢。” 自是老交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一样, 二人就如儿时玩伴相扶着走上台阶,低声说着话儿。静训随后。 一进来灵堂, 耀罗见站在椅畔的小出,稍一停步。——肯定也不得说不认得,大婚那都是见过的,晓得这是一庙的媳妇儿,更也晓得些,千醒对这儿媳妇“特殊些”……哎,就算岳亲王,明千醒的家事也不敢妄揣。算自然的,岳亲王慈爱一点头,“小出也节哀。” 小出也回一点头,“谢谢您。” 明相看她一眼,岳亲王跟前也不避讳怜爱,轻轻摇头说,“闹心,这几天都瘦了。”又压压手,叫小出坐下来。小出坐下来了,又望着那火盆。反正静训看着心里是难受,人肉眼可见的瘦了!静训晓得“伤心瘦了”才是屁,肯定是怄气瘦的!怄什么呢?静训也是又气又急……哎,静训啊,你这会儿心思都在她身上,都一肚子气急,一会儿听了岳亲王一些话轱辘,不得更气急得疯!
第392章 60 他们小声聊着,都是些出出听不懂或者没兴趣的事儿。 静训只要看她那边一眼,就没一次能见着她瞧过来的,不是发呆就是低头看手机,你就一点儿不想我啊!静训心越发不静。 直到—— 岳亲王面带微笑瞄向他了,甚至抬起一手向静训, “这有个事儿,静训也在,得跟你说说。”话儿,还是对明相在说。 明相两手背着,回头看一眼身后静训,“嗯,你说,”应道。 “圣人有这个意向,想,静训和云滴……”说着左右划划, 哎哟喂,别说千醒似一怔,静训听了——小半辈子了,静训是个多沉得住气的,他太能藏事儿了,可这一刻,他真想释放出一切,掀了这天!! 是真的挑战他的极限,尽管静训神色未变,但,他直呛呛望向岳亲王,已然说明一切。 明相还是老辣,他能看出静训的“极怒”,却四两拨千斤,笑笑,依旧轻声,“不妥吧,要按辈分,寿安公主得喊静训一声叔。” 怎得叫静训接受得了!——但,若跳出这些情绪,这又是一件何等大事! 寿安公主,九云滴,是若帝唯一的孙女。 所以说“帝弱才出强贼”,能出明千醒这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若帝子息单薄也是原因之一。他只有一帝子,九静覃,且体弱多病。储君膝下又只有寿安一女。看看这迹象,也是个惨败的局面吧,也就好理解若帝多么渴求借“孙女婿”翻身的心! 话说回来,若帝这个思路倒是挺叫千醒意外——千醒不禁颇为正式回头再望向静训……天家亲上加亲的事儿也不足为奇,有意思的是,若帝眼毒啊,静训,着实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不是,且不提静训的个人能力,他根儿上的“嫡正”……若帝这是想最终“还本归初”? 见明相看过来,静训十分坦荡,“陛下这个想法万不可行,寿安公主与我亲缘太近。” 千醒依旧手背着后头,面带微笑回头看他,“你也清楚,大局之上,亲缘等都不是理由。” 静训垂眸,再抬眼,眼中的冷光已不掩饰,“我初见明相已表此志,追随明相终生,若背此言,以死明志。” 千醒望着他不眨眼,“若我要求你从命呢,” “以死明志。”静训眼也不眨。 这下,搞得岳亲王不知所措了,静训“死”连说两次!摆明就是抗旨都不从! 岳亲王赶紧地朝静训招招手,“静训!别胡说,这是能随嘴就……” “岳亲王,这确实是不能随嘴就说的事儿,且不说这是在老太太先堂之上,我也上有父王,明相……”静训噼里啪啦狠气地就给了岳亲王一通恨嘴!有礼有节,但也教训得痛快!静训当然肠子都被这老货气穿了!刚儿进来,他尊他是长辈,一路有礼相待,那时候,这老货丁点不跟他透露这事分毫,冷不丁,这时候抛出来!——静训绝不是这一嘴痛快就解得了恨的,后头,还有这岳亲王受! 当然,更叫静训怄得疯的,还是那头那个始终“置之事外”的小傻货!! 静训余光何止一次关注着那头,她哪怕盯着他看一会儿!……没有,出出真的一直就跟刚儿他们这头谈及其他一切话题一样,不关心,不瞧,不愿意关注一下下……可想,静训的心能被击穿击痛到何种程度…… 哎,其实呀,静训也误会小出了, 不是小出不关心他或许可能的“大婚”,而是,小动物根本就没听懂他们一直在聊啥! 你们也不想想你们一直都是怎么在聊,加上什么“寿安公主”,她根本不认得!再加上,本来小出现在一门心思担忧着自己的“凶吉”,更没那岔个精力去管旁的…… 可怜的小出哟,你们不知道,明家这老太太一死,对她打击才大!
第393章 61 这老太太的死对她有个啥影响,搞得她不得安宁似的……OK,回到一庙这头。 那几个赶出去的道士很快就找来他跟前了。 具蒙着眼,吓得不轻!可见“找回来”的手段非常。 一直都由康衢问,一庙站一旁沉着脸听。 “你们到底偷了府里什么东西,” “没有!怎么敢!” “那柏总管发那么大火把你们当天就赶走?” 几个小道跪着,蒙着眼都瞧得出惴惴不安样儿。一人终是支吾,“可,可能跟我们多嘴有关。”说了缘由。 原来啊,这几个小道私下在一起议论,说,这家老太太命吊着是经过冲喜的,这都能走,给她冲喜的人得倒大霉了,凶多吉少,毕竟“喜”没给冲进老太太的阳寿里呀…… 这一听,一庙都哭笑不得。是了,结合他听得那几句墙角,什么“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能冲了我,对我大凶”,估摸就是这几个小道嘴贱被出出听了去,吓着这丫头了,一闹下来,父亲发了火,肯定首先得打发了这些嚼舌根得走! 一庙向来不信这些鬼神,父亲信这挂也尊重他,这是他的信仰自由,就是听她还讲“你总说我长生不老”,就觉着,这父亲也是太把她当小孩儿哄了,还“长生不老”……哎,弄明白了她这“闹来闹去的担惊受怕”,一庙只觉好笑又无奈;父亲这么“哄小孩儿”似的对她,一庙也觉挑不出个错儿,只能说,这一老一少信神弄鬼,志趣相投,旁人还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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