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们离开没多久,那个镇子就被淹了,死了不少人。 紧赶慢赶走了几天,总算到了地方,明珠小姐还是没有好转。 再把娃娃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小姐那边的生辰八字被泥水污了。 听到这话,夫人只好拖着病体,拿了黄纸,又从匣子深处取出一盒朱砂,割破手指滴上血,再次写了生辰八字换过,小姐这才恢复过来。 明珠小姐清醒过来之后,夫人也没再瞒着她。 只将她跟陈家女儿换错的真相跟气运、命格的事告诉了她。 都说祸福相依。 经此一役,小姐醒悟,跟夫人母女彻底同心了。 这令身为夫人心腹的她很是欣慰。 这些年夫人一直独自扛着这个秘密,黄纸上写的生辰八字一变暗淡,她就要拿出那位高人给她留下的朱砂来重新书写。 “这是用那位高人的血做成的。”夫人第一次拿出这朱砂书写的时候,还这样告诉过她,“他放血的时候我就在旁看着……血一放完,他手上的伤就愈合了。” 刘氏说起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敬畏。 这让程三元家的每次看到这盒朱砂,幻想着那画面,都忍不住心下一颤—— 像她这样的俗人,是没有胆子跟那种高人、那种力量打交道的。 等重新写上了生辰八字,见娃娃身上沾了泥水实在刺眼,刘氏便让她去取水跟布来,把代表程明珠的那只娃娃清洁一下,结果清理的时候,却从娃娃身体里掉出了一卷羊皮。 羊皮泛黄,看起来老旧得很,展开之后,上面记载的正是夺取他人气运来补足自己的法术。 除此之外,空白的地方还有配套的催运符箓。 刘氏见了这卷羊皮,只觉得眼前猛地一亮。 她已经被反噬成这样了,当然想要有法子来补救,可惜当初那道人施术的时候,她没有看齐全。 有了这个,又有最关键的道人之血,她就可以依样画葫芦试一试。 正好桥头镇最出名的神婆回来了,此人有些相面的本事,拮据着想要重新开张,两边一拍即合。 刘氏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找到有气运加身的人,得到他们的生辰八字。 奚家村的女孩就是刘氏选中的第一个目标。 赶集那日,那小姑娘随着附近的孩子在巷子里疯跑,踩到巷子里的药渣,打滑摔倒,被一旁压在石头底下的红纸封所吸引。 眼看着同伴跑远了,跌坐在地上的小姑娘起了身,去将石头底下的红封抽了出来,打开一看,见到里面有张写了字的纸,还有女人的指甲跟头发。 小姑娘字还认不全,却对那殷红的指甲跟头发本能地感到害怕。 她连忙把这些东西放回原位就跑了,可那也没用,术已经成了。 之后回去,她便发起高烧,被她奶奶带着去胡三婆那里求助。 被骗走生辰八字,再配合上一早埋在她家院子里的催命符,很快就将刘氏的亏损补上了。 刘氏的身体迅速好转,对这术的神妙有了直观的体验。 羊皮上所记的那些灵符,她就算画过也依然看不懂,只明白成符的灵光都在道人的血中。 用掺了他鲜血的朱砂一画,她就立刻有感应,知道成了。 这样的符,她画了好几道。 除了奚家村的那个孩子,还通过胡三婆分发给了陈家村的几个人,催生出了几家富户。 这些被催发的气运都且寄存着,什么时候她要用了,就什么时候从他们身上抽过来。 有了这番保障,刘氏终于彻底的游刃有余起来。 伺候她喝完药,程三元家的接了碗,想着自己先前碰上的暴发户,于是带着私心地撺掇道:“夫人,那小丫头人小福薄,单她一个好像还不能让你完全好起来,不如再用一个。” “嗯。”刘氏随意地应了一声,取了盒子里的蜜饯来压苦,“再说吧。” 程三元家的便不说话了,又听她问,“你从外头回来,见了明珠吗?” 听她说没有,刘氏一时间不悦起来。 她放下精致的小银叉,道:“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前面吃了苦头,才乖顺了没两天。 现在见事情摆平,琥珀替她顶罪进了牢房,就又故态复萌。 程三元家的连忙劝道:“小姐年纪还小,自然受不得拘禁。再说前番她在陈家受了几天苦,回来可不得好好松快松快。” 刘氏被她说动了,也觉得以女儿的性情,拘着她实在过分。 何况这陈桥县县令自己都打点好了,她在外面也没有什么,便不再提。 镇上的戏园里,刚被问起的程明珠正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看着下方咿咿呀呀的唱戏,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抱怨道:“这里真是无聊死了,连戏也那么无聊。” 刘氏给她安排的丫鬟被她赶到了楼下去,坐在她对面是个正在一脸阴沉地喝闷酒的年轻公子。 县令公子说道:“小地方的戏,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 程明珠跟郭威在私下相见,刘氏并不知道。 他们一个是在村里长大的京官之女,另一个是县令之子。 所有过的交集,也就是程明珠买通他手下的混混,去对陈松意下手。 结果还被风珉抓住,施压要她千里迢迢随陈桥县的官差回来,去县衙消这桩案子。 可偏偏他们就混在了一起。 在遇上风珉之前,郭威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好。 可被这种权贵子弟盯上之后,他就一直走背运。 先是廪生资格被撤,然后在去走总督府的路子时,受命结集一帮士子去拦钦差座船,又被风珉抓住,还在枢密使付大人面前挂上了号。 再加上总督府现在从上到下、几乎全军覆没的局面,他可以说是什么出路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他遇上了程明珠,从她那里得知了有更换气运之术。 这令他心中再次生出了野望。 见程明珠来赴约,心思却全在吃喝玩乐上,郭衙内放下了酒杯,阴沉地问道:“再过一个月就是秋闱了,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动手?” 那些将要前往江南贡院参加乡试的举子,里面最优秀的那群人,他们的气运什么时候才能被抽取过来,加到他的身上? 程明珠听他的声音在耳边不满地道,“江南贡院就取一百出头的人,每回却有上万人去考,今年这情形,只怕会更多……” ——不把像她便宜兄长陈寄羽那样的人拉下来,他哪里还有机会露脸? 这一回,他不仅要露脸,还要大大的露脸。 他要气运逆天到就算让忠勇侯府看到了,也没法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 “我倒要看看……”郭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仗着祖荫,你能堵我几回。”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程明珠被烦得不行,拿着瓜子皱着眉看向他:“我既收了你的钱,就肯定会替你办事。他们现在都还没启程呢,没路过这里有什么用?让你先用着我娘挑中的那几家你又不肯。” 从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与陈松意休戚相关以后,程明珠先是恍然,随后越发的恼怒。 她恼怒陈松意这个气运容器怎么敢擅自离开,却全然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处心积虑把人从家里赶出去。 随后,程明珠又见识到了她娘亲用这个法术夺取旁人的气运,从奄奄一息变回生龙活虎,还知道她娘蓄养安排了陈家村的那几家人待用。 于是那天再在戏园子里撞见失意醉酒的郭衙内,她便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要是用这个夺取气运的妙法,把砸到他们父子身上的钱赚回来,岂不美哉? 那可都是她的钱! 每一笔花出去都要叫她心疼的! 何况陈家村的人在背后怎么编排她,她都记得清楚。 能用他们的贱命来给她换钱,那是看得起他们。 于是,她接近了郭威,同他谈这笔生意。 在让他见识了这种术的神奇之后,两人结成了同盟。
第107章 等到楼下的戏目结束,响起一阵喝彩声,程明珠这才心满意足地起了身。 看了面色不愉的县令公子一眼,她大发慈悲地给他透露了一个信息:“你放心,沧麓书院那边我已经去过了。” 听到她已经有所行动,郭衙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程明珠对他摆了摆手,拿上帷帽从这里离开。 天色已晚,她该回家去了。 否则回得晚了,还要向母亲解释自己去了哪里。 戴上帷帽,她来到楼下,叫上了等待已久的丫鬟。 等出了戏园子,看着比白日还要热闹的镇子,程明珠却没有什么赏玩的心思,只想着今日不知有陈松意的消息没有。 她停住脚步,隔着帷帽对身后的丫鬟道:“今日我出来,就是单来听戏的,知道吗?” “是。” 被新安排到她身边的丫鬟很有几分聪明,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程明珠满意了,抬手扶了扶帷帽,恢复成在外场娴静的样子:“走吧。”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的桥头镇不光夜市开张,人多起来,就连客栈也比白天热闹。 码头停泊的船多了,从船上下来的人聚集在酒家、客栈里,让桌位几乎满员。 二楼靠南边的房间,小二送上了饭菜,又得了打赏,欢喜地退了出去。 风珉坐在桌前,看了一眼送上来的饭菜,没有动,而是先问起元六,他们留在这里观察的情况。 陈松意在这里看了一天。 等到送饭菜上来的小二退出去以后,她就又再次拿出了黄铜望远镜,继续观察那座院子。 风珉三人听老六说道:“没什么动静,宅子里的人都没怎么出去过,出去了也没去胡三婆那里,今天也没人来上门拜访。” 刘氏身边的管事娘子出去过,程明珠也出去过。 他都换上伪装,跟在他们背后走了一回,没发现异常。 等答完公子爷的问题,他便去问跟风珉一起去胡三婆那里的两人,“你们今日跟公子爷去找那神婆,她那里有什么问题没有?” 贺老三仍旧是沉稳地抱着手臂,姚四倒是来了精神,同他交换情报: “那老太婆有点本事,她有一只眼睛能看到公子爷的事,像家里有什么人,经商赚不到钱,该去边关从军,都说准了。” 听到这话,站在窗边的陈松意动作一顿,回过了头。 触到她的眼神,姚四立刻道,“不过也就这样了!她没看出公子爷的伪装,说的也远不如意姑娘你详细。” 贺老三沉吟着开口,补充道:“她那只眼睛好像不大好使,上来都是先拿话术试探,见公子爷要走,才用了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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