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的话,哪里有稀奇古怪的病症,哪里就有他,只求治愈,不求钱财。 这样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毫不犹豫地出手,也不奇怪了。 “水来了,水来了!” “还有鸡蛋!” 这时,跑去取东西的几个家属也回来了,拎来了热水、鸡蛋,还拿了碗跟盆。 聚集在入口处的人连忙让开,让她们进去。 陈松意手持朱砂笔,挨个给躺在地上的人画符,封住他们体内的蛊虫,头也不抬地道:“把水倒碗里,其他东西放地上。” 回春堂离这里远,去取雄黄跟菖蒲的郑掌柜还没有回来,还不能开始收蛊。 不过随着她最后一笔画完,剩下几人鼓胀的肚子也都消了下去。 陈松意停下来,感受了一下这样画符的精气耗费。 画完这五个人,精气消耗才跟在元六身上画一道符相当。 抛开熟练与否不谈,果然选朱砂为介质要比直接耗费自己的血更好。 只是比较起两者,陈松意清楚地感觉到用血画符的时候,自己行笔没有那么迟滞。 可见两种方法各有利弊。 不知能不能折中一下。 她收回了笔,让地上躺着的人别动。 转头就见到那些取了水跟生鸡蛋,还有蒜子来的人踌躇地站在几步之外,不敢靠近。 想了想,陈松意便意识到她们在顾虑什么,于是说道:“我已经用符暂时把蛊封住了,不会出来,你们可以过来。” 得了这句话,这几个家属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把东西送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这些原本觉得自己要没救了的衙役此刻腹中不再剧痛,抬起头来也不会看不到自己的脚,心中都放松下来,还有力气对自家亲人安慰道:“没事,有游神医在呢。” 陈松意没有打断他们的亲人重聚,而是在思考着如何防备对面下蛊。 下蛊的人在暗处,张二狗的意识还模糊着,从他口中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算了算自己现在会的三道符—— 一道“封”,一道“解”,一道“护”。 前两个都已经证实了能起作用。 如果最后一道也能够起效的话,把它带在身上,就能挡住蛊虫。 一道符起码能抵挡一记。 画它个十张八张,待会儿潜入登辉楼,把护身符分出去,她就不用担心哥哥跟风珉他们会遭了毒手。 陈松意想着,目光落到了这几个刚刚中过招的人身上,有了个想法。 她才要抽出黄纸来画符,身后的李大夫就走上前来,在她身边蹲下了:“游道长。” “怎么?” 陈松意拿着笔,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李大夫低声道:“回春堂中有个病人,是陈家村张屠户的长女,不久前刚被送到我那里……” 他向陈松意轻声描述了张家姑娘的病症,然后说道,“我用了所有办法,都缓解不了她的症状,看起来就好像跟这边一样……” 也像是中邪—— 不,也像是中蛊了。 在听他说到村头张屠户家时,陈松意心中就有什么模糊地闪过,只是没能抓住。 听到后面李大夫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然是要拿自己的病人来麻烦传闻中的游神医,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正在李大夫觉得自己唐突的时候,他身前的人已经转过头去,说道:“把她抬过来吧。” 李大夫顿时心头一松,忙起身道:“我这就让人把她送来。” 他转过身,才要找合适的人去回春堂报信,就听见外面传来郑掌柜的声音: “来了来了,东西拿过来了!” 李大夫连忙迎了过去,亲手把雄黄跟菖蒲接了过来。 郑掌柜正惊讶于他的急切,就听见他对自己说道:“麻烦掌柜的再回回春堂一趟,把张家姑娘送到这里来。” …… 雄黄跟菖蒲一到,要的东西就都齐了。 陈松意开始着手收蛊。 她原本要捣碎蒜子跟菖蒲,与雄黄混合,后面的三个大夫却都殷勤地迎了上来:“游道长,我来我来!”“这些捣碎混合就可以吗?” 他们行医多年,对蛊术也有所耳闻。 先前是没有保障,不敢贸然上前,现在有高人在旁,他们怎么可能错过解蛊的过程? 陈松意也没有阻拦,点头:“对,捣碎混合就好,然后用开水给他们送服——那个昏过去的,先把他弄醒。” 这一步没有什么关窍,她放心让这些大夫去做,自己则拿起笔,开始画符。 见状,外面的人又推挤起来,都想凑近一点,看他在画什么。 站在里面的周师爷也一样的。 他不由地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陈松意画出来的符上。 周师爷也见过道士画符,有完全没用的,也有些是有真材实料的。 不管是有用没用都好,他们画符有个共同点,就是都画得慢,半天才能画成一张。 可是眼前这个姓游的道士画符却极快。 周师爷看他画了两种符,第一种画了五张,第二种也画了五张。 等他画好之后,那三个大夫才堪堪把磨好的蒜子、菖蒲跟雄黄,用开水给地上躺着的几人送服下去。昏迷中的张二狗更是被扎了一针,醒来就被灌了一嘴,烫得他嗷嗷直叫。 灌完之后,几个大夫才拿着碗回来,恭敬又期待地道:“游道长,我们弄好了,你看——” 陈松意便一指左手边的五张符:“把符烧了,化成符水。” 不过符水化好之后,她却没有叫他们再灌下去,而是自己亲自来。 这一下,包括李大夫跟郑掌柜在内,都忍不住上前看他的动作。 只见他扶起其中一个衙役,喂他喝下符水,然后就解了他的衣襟,用开了口的生鸡蛋在他胸口滚动,一边滚动一边低声念咒。 他们的眼中看不见陈松意看到的黑气,但却可以看到被收蛊的衙役脸色在飞速地好转。 对视一眼后,就有人壮着胆子上前去,伸手去把这衙役的脉。 见陈松意没有反对,他便闭上眼睛认真地分辨起来。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几人,用再明显不过的表情告诉他们—— 好了! 人治好了!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大夫都心头火热起来。 他们看着那颗鸡蛋,恨不得自己上手来试一试。 等到陈松意把用过的鸡蛋放在碗里,换了背面准备再收一回的时候,那个最大胆的、上前来把脉的大夫就试探地道:“游道长,你看能不能让我来试一试?” 陈松意看了他一眼:“收蛊是要配合念咒的,而且有被蛊虫入体的危险。” 这个大夫顿时一僵,摆手表示那还是算了。 咒记不记得住是一回事,能不能挡住蛊虫又是另一回事。 他还是远远看着就好了。 在张家姑娘被匆匆抬过来的时候,陈松意已经按部就班,把地上四个衙役体内的蛊都收了出来。 用过的鸡蛋全被倒进了火里焚烧,到张二狗的时候,她却弃了鸡蛋,转而取了一个碗。 碗的底部贴着她刚画好的符,样式跟张二狗脸上画着的一样。 喝过符水之后,张二狗就等他像先前治那几个衙役一样,用鸡蛋来滚自己的胸口。 可没想到面前的人却没有动作。 张二狗不由得慌起来:“道、道长……” 他感到一碗符水下去,自己的肚子又翻江倒海了起来。 那种活物在里面剧烈运动的感觉又来了。 他低下头去,惊恐地看到自己原本恢复平坦的肚子又再次胀大起来。 因为酒醒了,这一次直面蛊虫的感觉更加恐怖,他肚子里传来的痛也更加清晰了。 二狗眼泪都飙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要经受这样的酷刑。 可他才发出一点声音,面前的人手就在他鼓胀起来的肚子上猛地一压。 张二狗顿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胃里逆冲上来,张嘴欲呕:“……” 陈松意眼疾手快,将手里的碗盖了上去。 等到张二狗吐出的东西落进碗里,她才把碗翻转了过来,把两张符交叉着贴在了碗面上。 远远看着这里的众人就见到他手中的那只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冲撞,把上面贴着的符纸都顶了起来。 张二狗近距离看着这只碗,更是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尤其是看到陈松意抬手将一张符拍在旁边的衙役胸口上,然后揭开了碗上的符纸一角,把碗怼到那人面前时,张二狗就再也承受不住恐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那衙役亲眼看到里面蛊虫的样子,更是整个僵直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胸口却生出了一阵暖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他就见到碗里的蛊虫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怎么也冲不到自己身上来。 衙役立刻想到自己胸口贴着的这张符纸,低头看去,两眼放光。 陈松意没有实验太久。 她验证了护身符有效,就把手里的碗连带蛊虫一起扔进了火炉里。 炉子里火光一窜,她拍了拍手,看向被抬过来的张家姑娘,见到她脸上脖子上的抓伤跟挣扎不停的疯相,目光沉了沉:“抬进来。” 张屠户夫妇看到这个蒙着脸的年轻道士还愣了一下。 周围的人连忙催促道: “快进去,这是游神医!” “他不是去过你们村吗?你女儿有救了,还傻站着做什么?” 游神医?张屠户看着这个“游神医”,总觉得跟印象当中不大一样。 但架不住张娘子催促,他还是赶紧把女儿抬了进来。 …… 登辉楼外。 因为风珉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要到店铺跟摊位上去,对着县令大人问政,所以这短短一段路,他们现在才走到登辉楼。 郭县令已经受不了他,借口要进去先看看布置好了没有,别怠慢了他们,就先一步进了楼里。 完全沦为了陪衬的副山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勋贵子弟中的勋贵子弟确实难伺候,而且又像是抓住了郭县令的什么把柄,难怪县令大人要落荒而逃。 站在登辉楼门外,刻意放慢了速度,等贺老三去跟元六交换情报再回来汇合的风珉没有等到人,神色便沉了下来,心中猜测元六那边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 他摇着折扇,看向陈寄羽。 后者回望他,依旧平稳,神情中不见丝毫焦虑。 风珉收回目光,微微一哂。 也是,放眼整个陈桥县,从沧麓书院的这些学子算得上是最显眼的目标了。 那想用邪术夺运换命的人如果聪明,就不会舍近求远,放着他们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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