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送她到前院,回身一看门下的护院,略站之后便也唤上杨彤张成,前往泰山馆。 李仪早就回京了,原本早就该去拜访,谁料半路跳出个柳氏母女,这一来便拖到了今日。 这宅子变成了富贾之宅,当家的由朝廷命官变成了坐拥万贯家财的女当家,这首要该注重的就是家宅防护的事儿。傅真早前还只想向李仪要几个人罢了,如今这一来,怕是不跟他要上一支队伍,起码也要他派出几个得力精干之人来领这个头儿。 泰山馆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李仪不似从前那般有着好精神头,傅真进去的时候他负手对着院子里两株杏树发呆。 傅真走到他身侧他也没发觉,她便凑了头上前:“您看什么呢?” 老爷子吓了一跳,看清是她后当即竖起了眉毛:“你这丫头,吓唬我老头儿!” 傅真嘿嘿两声,虚扶了他一把:“我唤您您没听见,还以为这儿有什么宝贝,哪曾想什么都没有。” 李仪佯恼:“再宝贝还能有你们家宝贝多呀?你这丫头不跟你母亲去打理买卖,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打理买卖也得有人帮忙看家呀,我来当然是找您老人家要人来的。”傅真跟着他走入厅中,一点儿也没有拐弯抹角的说明了来意。 就这么两日的功夫,连这老爷子都知道了他们家的事儿,足见宁夫人和傅筠和离的事儿已经传开了,那么加强护院就更加显得迫不及待起来。 “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你了。” 傅真信心满满的事情,没想到从李仪嘴中吐出来的却是这句话! 她当下把茶杯放下:“这话怎么说?老爷子您该不会是瞧不起丫头我这商户出身了吧?” “你这是哪里话?!”李仪眉毛又竖了起来,“我老头儿岂是那种势利之徒?” “那您倒是说说您这怎么回事儿?” “唉,”李仪竟然长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愿意给人你,而是眼目下我实在是腾不出人来。 “不瞒你说,李家最近也招了些事儿,我这焦头烂额都好一阵子了。我们家在沧州、湖州还有干阳的十几家铺子,都遭人洗了。杨彤他们那些师兄弟,前些日子都随我儿前去善后了。如今武馆里头仅留下老头儿我两个弟子,并几个徒孙,以撑着门面罢了。 “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还有人拨给你?” 傅真闻言讶道:“是什么人干的?竟然三地的铺子全给洗了,那老爷子您是与人结了仇?” “倒也称不上。”李仪凝着眉头说,“只因我前些年接了个寻人的活儿,这事儿办到半路捅了些篓子,虽说我撤得快,但还是留下了些首尾,让人找上门来了。” 李仪本就是江湖中人,除了开武馆外,平时也会视情形接些押镖、寻人等私活儿,也算是给弟子们一个历练的机会,这倒不是怪事。只是傅真没想到连他竟然也踢到了铁板,当下关心道:“敢情上回您出京就是因为这事?那如今铺子里都怎么样了?” “铺子里的货全给糟踏了!损失可不得好几万两银子?”李仪胡子都翘起来了,“如今连掌柜的都跑了,剩下一堆烂账不知要怎么收拾!这帮畜生!真如阴沟里的蛆虫似的,明的不敢来,偏跟老头儿我来阴的!” 傅真沉默片刻,觑了他两眼,问道:“老爷子,这回你惹的到底是何人?怎么连你都摆不平?” 早前表述过李仪在京城的地位,虽属三教九流,却也是沐过皇恩的,按理说他们泰山馆李家的名号放哪儿都还会算好使,起码不会让人一上来就敢踩两脚,再加上他是行武之人啊,就是寻上门来不也得掂量掂量?李仪气成这般,却未曾率领徒儿浩浩荡荡杀过去,又或者干脆求助官府将之镇压住,真是奇了。 李仪不说话。 傅真心里有数了。 他这是碰了不该碰的人。 放在从前傅真定要追问一番,能不能帮都得想尽办法帮一帮,可如今她这个身份,问了也只是一句空谈,白白揭人家疮疤,给人徒添烦恼而已。 便说道:“别的忙丫头我帮不上,您要是用得着的话,得用的掌柜我倒是不缺,回头我请家母挑两个经验丰富的掌柜替您解解燃眉之急,您倒是别急坏了身子。” 李仪听到这里不由支楞了起来:“你们家的掌柜?……你当真?” 她们家的掌柜他李仪还能不晓得? 那可是曾经的天下巨贾宁泊池的手下呀! 纵然不见得宁夫人会把宁泊池亲自调教的人借给他,就算是他们的二掌柜三掌柜,对他们李家这点家业来说也是如有神助了!那可是替皇商打理过产业的人! 请他们家的掌柜替他收拾铺子,那不就等于是请了朝中五位大将军出头去村头打群架吗? “自然当真。”傅真正色,“老爷子,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家宅安宁,比什么都重要,您别着急上火了。” 李仪哈哈两声捋起了胡子,哪里还有半点忧色?! 随后他道:“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想找护院?——成!我这就给你找人去!我老头儿手上暂且没人,但我上别处也给你拉上一批来!这城里城外,我那些老兄弟也都弟子成群了,你就说你什么时候要吧!我一个个地亲自替你把关,保准不出岔子!” 傅真笑道:“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说完她一顿,也立刻打发张成:“你去看看太太在何处?把我的意思说给她听,然后请她帮忙,这就安排两个掌柜予老掌门救急!”
第124章 小心姑姑挠你(二更求票) 宁夫人正与苏掌柜在看铺子,张成把话一带到,她就扭头向苏掌柜交代了下去。 张成把话带回武馆,李仪感激得亲自把傅真送出了大门,并说了许多谢辞。 这对傅真来说委实算不得难事,但老头儿前后神态之变化却耐人寻味。傅真不知他明明只是去替人寻人罢了,如何又会惹上惹不得的人?她倒不是想刺探人生意内幕,不过是揣度着这番波折过了之后,李家这边是否就能恢复太平? 老爷子古道热肠,上回若不是慷慨给了她杨彤与张成,后来这些事哪能办得如此顺利?倘若有她能搭把手的地方,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宁夫人如今没有了内宅羁绊,行起事来当真雷厉风行,晌午后由苏掌柜挑出来的两名经验丰富的中年掌柜就送到了泰山馆,而与此同时李仪也亲自带着二十个彪形汉子到了宁家,随后即又领着两名掌柜奔赴沧州湖州等地料理家事不提。 却说梁郅一早起来,就被蜂拥而至的程持礼他们缠着讲述昨夜与傅家小姐相处之经过。 梁郅岂容得他们亵渎梁宁?当即义正词严地表示傅家小姐高贵贞洁,昨日虽与她有了接触,但双方举止皆有分寸,他们若要乱说话,他可不会含糊! 大家伙也不过是开开他的玩笑,见他严肃认真,立刻就收敛起来。 苏幸儿留他们吃午饭。 饭后梁郅正要把程持礼留下来,提点提点他日后见了傅真得客气点,免得这小子七不懂八不懂,得罪了傅真之后让她给惦记上,回头得吃亏! 却恰在此时徐府有人来了,而且来的还是徐胤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常随连冗。 连冗跟他家主子一样,见人就笑眯眯,他向梁郅拱手:“我家主上听闻将军归来,早早的就预备了酒宴,特为将军接风。还请将军,今晚赏面赴宴。” 说完就掏出了一封请帖来。 放在从前梁郅当然会答应,毕竟梁郴交代过他,如今天下大定,接下来将会是文官们纷纷上阵,他们这些将门之家也当学学为官之道了。 可是昨夜里听到了梁宁被谋害致死的真相后,他如何还能去赴杀姑仇人的宴会?如何还能去端他的碗筷吃他的酒?! 他帖子也没接,一把搂过了程持礼的肩膀:“徐侍郎竟有这份美意,只是不巧了,小程将军已经先请了我,实在是对不住!” 程持礼一脸懵,刚开了个口,嘴巴就让梁郅给捂住了,到底是没能说出来。 连冗颇为意外地望着他们俩:“那真是不巧了。我家主上原本昨夜里就要设宴的,却不料将军,竟不在府上……” “替我回去多谢你们侍郎大人,就说他的心意我已经心领了!” 梁郅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下起了逐客令。 连冗略顿,而后微微一笑,也就告了辞。 等他出了门坎,程持礼立刻嚷嚷起来:“我啥时候又要请你一顿?昨儿午间那顿我不是有凑份子吗?你还想吃我几顿啊你!” 梁郅横他一眼:“瞧你这出息样!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我小姑姑?” “这不废话吗?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她老人家呀!但这跟你讹我请吃饭有什么关系?” “傻帽,以后你就懂了!”梁郅胳膊一伸又勾上他肩膀,“以后看到这位徐侍郎,千万别再没事就往前凑!现在已经是别家女人的男人了,你还巴巴的凑上去,仔细小姑姑知道了以后挠你!” 傅真吃完午饭后连打了三个喷嚏,还没想好吃紫嫣递过来的一堆治伤风的药里头的哪一种,碧玺就匆匆的进来了! “姑娘,那个梁小将军又来了!” 昨夜她跟随傅真旁观了整个过程,虽然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可是对那位从未谋面的梁小将军却毫不设防,而且后来还密谈了半夜,实在能够说明此人对傅真来说很不一般,她怎么能不快点来禀报?! 傅真倒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把药放下来她就走了出去。 梁郅架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角门外,看到门开了,老远就冲她招手打起了招呼。 傅真上了车,一看这车还挺熟悉。 梁郅道:“眼熟吧?这就是姑姑您从前乘的车!一直放在偏院里没用呢。一大早我让人把它给收拾出来了,就等您什么时候回家后可以用回它!” 傅真抚摸着车壁,纳闷地看着他:“你就是特意送这个过来给我瞧?你这才刚回京,差事交代妥当了吗?去兵部报过到了吗?咋还有功夫来我这献宝?” “兵部那边说好了,明儿去!差事昨日一早就交代过了,那还用等到现在?我就是不来您这儿,也是去徐贼那里赴宴,今儿不忙的!” “徐贼的宴?”傅真接过他递来的一大包各式各样的点心,疑惑道:“那你怎么没去?” 梁郅咬牙冷哼:“我如今恨不得剥他皮,抽他筋,食他骨肉,怎么可能还会去赴他的宴?让他如愿做出一副有情有意的假模样?” “想啥呢?”傅真直腰,“你是生怕他看不出来你在提防他?你这该去而突然间不去,不是成心让他生疑吗?” 梁郅愣道:“那您的意思是,我还得配合他逢场作戏?那我做不到!我听到他名字,都恨不得冲过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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