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神色淡漠的瞥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一眼,旋即偏头朝迎春使了个眼色。 皇后身边的人,太子妃自然是动不得的,但这东宫里的事情,太子妃却能独当一面,哪些人能来,哪些人不能来,她心下已然有了定数,日后,这大宫女,也休想再踏进东宫半步。 感受到来自宫女的鄙夷,青瑶愤恨的攥紧了拳头,但碍于场面,到底没敢说出些什么。 今日是太子妃邀请夏云婉进宫来做客的,且夏云婉现如今是准辰王妃了,皇后都还没有瞧不起人,怎的一个宫女竟有脸面嘲笑主子? 宫女的嗤笑声不绝于耳,皇后一时间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她偏头表情严肃的瞪了宫女一眼,那宫女立时神色慌张的闭上了嘴巴,只差跪在地上向夏云婉磕头认错了。 深呼吸,皇后声音平静:“辰王妃,哀家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聊聊,不知,你可愿意?” “皇后娘娘抬举我了。”夏云婉声音微微发颤,“我本应尽早随王爷入宫来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此番冒然来访,烦请皇后娘娘多多担待。” 声声软糯的皇后娘娘,让皇后一时间有些愣神,她呆呆望着夏云婉,半晌都没再说话。 这孩子,怎么和从前那个喜欢到她怀里撒娇的云亭郡主,有几分相似呢? 太子妃不明缘由,只得笑呵呵的打圆场:“母后,屋外风凉,您咳嗽未愈,辰王妃也是大病初愈,咱们就别站在外面聊了,有些话,到屋子里边喝茶边说吧?” 直至坐在太子妃的主屋内,皇后都没再和夏云婉说一句话,让夏云婉一时间心慌意乱。 她偏头望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青瑶,琥珀色眼瞳中布满了迷茫神色,而青瑶也只是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不敢妄自揣度皇后心意的她,此刻也着实帮不上夏云婉什么忙了。 有宫女送上了热茶和糕点,夏云婉端坐在案几后面,悄悄用余光打量着皇后的神色变化。 是她刚刚说错什么话了吗? 但在皇后面前,她前前后后加起来说的话不超过五句,难不成是皇后听见她与太子妃私下议论后宫嫔妃,不好为难太子妃,便将怒气全都撒在她身上? 只是记忆中的皇后并非这般小肚鸡肠之人,夏云婉也属实不好为此替自己辩解什么。 万一弄巧成拙,那她便成了不打自招,不但让皇后对她有了偏见,还意外把太子妃拉下了水,甚至丢尽了夏府的颜面,这是她不能接受的结局。 反正此番进宫,她本就没打算在皇后面前巴结讨好,皇上的圣旨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皇后愿意她做王妃也好,不愿意她做王妃也罢,最好能闹到她做不成,那她才要乐开花了呢。 殿内气氛压抑,太子妃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夏云婉,倏地笑了起来。 “哎呀,大家都别干坐着了,为了今日,我可是特意嘱咐了御膳房,这上好的碧螺春是母后最爱的茶,而这些精致的糕点,则是特意给辰王妃准备的,宫外可吃不到这些呢。” 夏云婉微微一怔,垂眸望向面前案几上小碟子里的糕点,神色竟没有半分松懈。 如果不能清楚皇后态度转变的缘由,哪怕是山珍海味,她此刻也吃不下去啊! 见她不出声,太子妃不由得笑着补充道:“辰王妃,你可以试试味道,好吃的话也千万不要吃太多哦,等下还有丰盛的菜肴,这些糕点你若喜欢,出宫时便带些回去慢慢吃吧。” “多谢太子妃。”夏云婉声音很轻,“我……” “辰王妃莫不是忌惮哀家在场?”皇后挑挑眉,打断了夏云婉的话,“哀家只是想简单了解下你的情况,你不必如此拘谨,至少现在这屋子里没有外人,哀家是不会怪你什么的。”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阶段,夏云婉眼含着泪,声音骤然哽咽:“皇后娘娘……” “第一次进宫的人都难以克制自己的紧张情绪,朝堂上的大臣们亦是如此,更别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与周遭的人素不相识,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让你心慌了对吧?” “是,请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有什么想问我的,我定当知无不言。” “把头抬起来,让哀家好好看你,哎呦,这脸庞好生清秀,也难怪辰儿会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吗?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与南宫喻初次见面的场景,但那段记忆并不属于夏云婉,那是年幼的沈燕婷所认识的少年南宫喻,那是连南宫喻都不知道的,暗藏在她心里的一段小插曲。 不知道那时像跟屁虫一样黏在哥哥身边的沈燕婷,有没有让南宫喻觉得幼稚可笑呢? 她能笃定,如果自己还是沈燕婷,南宫喻定不会对她一见钟情。 但她又无法确定,现在的南宫喻,爱上的究竟是她的容貌,还是她与众不同的性格呢? 其实真相是什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被爱束缚的她,也终究提不起精气神来了。 如果他非要娶她做王妃,在大婚之日,死在他面前,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吧…… 思绪渐渐飘远,夏云婉只能看到皇后的嘴巴一张一合,前面说了些什么,她无从得知,只清楚听见最后,皇后问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 “……其实你的大致情况,辰儿也都说清楚了,皇上不反对,哀家自然也不会反对,皇上宠爱辰儿,是因着心里对辰儿年幼丧母的亏欠,皇上未曾见到你,也是皇上的一大遗憾,但你可知,皇上从前很喜欢一个女子,并封其为云亭郡主?” 脑子里嗡的一声,青瑶惊慌失措的朝夏云婉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小姐,保持住你现有的镇定,不管皇后娘娘是否是想试探你,我们都不能露出破绽。” 心微微一颤,夏云婉借着喝茶的假动作,掩藏起了唇边那抹苦涩的笑容:“不知皇后娘娘说的云亭郡主,可是沈毅沈将军的嫡女,沈燕婷?” 太子妃微微一怔,“辰王妃莫不是认识云亭郡主?” “不认识,但却有过一面之缘,这段经历,我曾告知过王爷,仅有的一次相遇,让我知道,云亭郡主是个很好的人,我很欣赏她,也很尊敬她,我也一直努力想成为她。” 说到这里,夏云婉眼眶微微泛红,她紧抿着唇,声音微不可查的发抖。 “不知皇后娘娘问起云亭郡主,可是我与云亭郡主有何相似之处?” 第390章 东宫之宴(4) 夏云婉冷不丁冒出来的这个问题,让青瑶不由得也捏了把冷汗。 皇后身为即将继位的太子的生母,也很快就是当朝的皇太后了,这样崇高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了,很可能是想到这里顺口一提,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前因后果。 夏云婉这样不懂礼数的提问,让太子妃也有片刻失神,屋子里一时间静的可怕。 皇后顿了顿,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孩子,你和云亭君主最像的地方,就是你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韧劲儿,你难道就没想过,你问出这个问题,哀家会惩罚你吗?” “不曾想过。”熟悉的感觉蔓延于心间,夏云婉回答的干脆,“来的路上,我便听太子妃说皇后娘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刚刚皇后娘娘也说,这里没有外人,我自然是不怕了。” “哀家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云亭郡主被沈将军带进宫中,年纪尚小,只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宫中的事物,她的性格,是随了她父亲的,也算是长安城的奇女子了。” “皇后娘娘刚刚见了我便不再说话,可是思念起了云亭郡主?” “是啊,你和她莫名有几分相似,但具体是哪里,哀家也说不出来。”皇后顿了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刚刚用了思念一词,可哀家怎么觉得,沈府出事时,你年纪不大呢?” 是了,夏云婉和沈燕婷年龄上是有差距的,皇后已然敏锐的扑捉到了异样。 青瑶心跳如鼓,生怕自己的慌乱加深皇后心中对夏云婉的怀疑,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怕是让她跟着林泽在外面吹大半天的风,也好过在这里备受煎熬。 夏云婉浅浅一笑:“皇后娘娘说的没有错,云亭郡主出事的时候,我也因病昏睡不醒,但我却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梦里云亭郡主哭喊着要我救她,让我惊慌失措,我也是……” “咳咳。”太子妃轻轻咳嗽了两声,“母后,您看这个时辰,您是不是该服药了?” 宫中最忌讳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虽然云亭郡主在皇后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动,但夏云婉此刻大言不惭的讲述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境,属实是有些不得体了,太子妃也只能及时叫停。 青瑶紧抿着唇,强忍着笑意,迎着夏云婉偷偷瞥过来的视线,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下头。 夏云婉这招声东击西用的可真是漂亮,若再想不出办法转移皇后的注意力,后面还指不定要被皇后套出什么话来,纵然夏云婉不想嫁给南宫喻,也绝对不能在此时暴露自己的身份。 哪怕沈府已成功洗脱罪名,哪怕翠云郡主和沈康已在他乡安稳度日,但只要她还身在长安城,只要青瑶还能被她保护起来,她就绝对不能向任何人说明真相。 翊王被斩首,尚且还有余孽在,谁知道蒋府有没有留下什么人,随时随地下黑手呢? 夏云婉的话让皇后脸色变了变,但因有太子妃的照拂,皇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顺台阶而下,“瞧哀家这记性,春红啊,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呢?” “皇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见到辰王妃太兴奋了,完全忘记了时间。”春红也是个机灵的,赶忙朝太子妃点了点头,“慕妃,那奴婢就先服侍皇后娘娘去歇息了。” 皇后疲倦的闭上眼睛,声音闷闷的:“这汤药改日还是叫太医院的人来重新调一调吧,哀家喝了几日,咳嗽症状没见好,反倒格外嗜睡了,只是今日……” “母后放心,辰王妃这边有臣妾照顾着,保证不会出差错。”太子妃赶忙站起身,朝春红挤了挤眼睛,“等改日殿下不忙了,不妨让殿下带母后出宫走走,权当是散散心了。” 总闷在这宫中,仰头是四四方方的天空,低头是水泥地面,时间久了,人会闷坏的。 皇后需要的,不仅仅是出宫透透气的机会,更是要遗忘这里的悲伤,重新打起精神来。 “就你最机灵,哀家每次想到什么,你都能第一时间知晓,简直就是哀家肚子里的蛔虫。”皇后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只是皇上走的突然,哀家心里空落落的,最近恐怕……” 太子妃赶忙接过话茬:“母后,臣妾都知道,但您总要尽快走出来才是,等孝期过了,不管殿下找什么借口,臣妾都不能让他再拒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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