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情大好,连同翩翩起舞的刘美人一起,将两人同时封了婕妤,彼时,皇后诞下皇长子,宫里一派喜气洋洋。还是婕妤的淑妃那里也热闹不凡,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她忙于待客,一时冷落了刘婕妤,让本就心生不快的刘婕妤对她有了敌意,引来嫉妒。 皇上与皇后恩爱,一年后,皇后诞下二皇子,根基稳定,皇上这才开始频繁在嫔妃的住处歇息,淑妃那里,是皇上留宿最多的地方,刘婕妤不甘示弱,三番五次闯入皇上视线,颇得皇上青睐,没多久,两人便先后诞下子嗣,并同时被封为贵妃。 淑妃诞下三皇子,娴妃诞下长公主,皇后亲自派人送了贺礼,只是对皇子和公主的态度天差地别。眼见着皇上对淑妃愈发宠爱,娴妃心生怨怼,一直想找机会给淑妃难堪,终于,在南宫喻四岁那年,淑妃出事了。 南宫喻眼眶慢慢红了,他深呼吸,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我那时年纪太小,只知道父皇很生气,母妃挨了打,并不知具体出了什么事情,整日担惊受怕,母妃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身上却在不断增添新的伤疤,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能看见她整日以泪洗面……” 夏云婉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南宫喻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后来母妃死了,父皇大发雷霆,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甚至要将我一并处死,还是母后大发慈悲,恳求父皇,说我只是个孩子,并要收养我,这才让我有了活下来的希望。” “皇后娘娘这么善良,待你也一定很好吧?” “母后待我不薄,视如己出,我心里自然是感激她的,可我,却不能百分百信任她。” 南宫喻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右手手臂的疼痛让他愈发清醒,他低垂着头,陷入沉默。 夏云婉只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南宫喻是皇子,他的身世,她无权议论,特别是关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情,说多错多,就算是为保全夏府,她也不得不保持沉默。 “你知道吗?我母妃是因谋害皇子被处死的。”南宫喻左手紧握成拳,嗓音低沉,“她那么善良,从不曾生出陷害他人的心思,又怎么会去谋害皇子?” 夏云婉声音似哽在喉咙里:“谋害皇子?” “这是宫里上了年纪的妈妈跟我说的,她曾服侍过我母妃,母妃大难临头之际,想办法保全了她的性命,把她送去了清净的别院,帮她讨了份差事,她很感激母妃。” 死到临头还要想办法帮自己身边服侍的人脱罪,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歹毒的心思? 南宫喻闭上眼睛,“那名妈妈跟我说,长公主百岁礼后,母后便又有了身孕,而后顺利诞下了四皇子,我母妃和娴妃都有到母后那里贺喜,也都有见过和抱过四皇子,娴妃先去过,母妃随后去的,当晚,四皇子突然哭闹不止,太医说,四皇子中了无名之毒。” 他声音很轻,但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悲凉。 雨声淅沥,南宫喻脑海中浮现出淑妃模糊的笑脸,全然没注意夏云婉的变化。 淋了雨,夏云婉发起了高烧,全身发冷,衣着湿透,她环抱着双臂,微微打着颤,强撑着精神听南宫喻讲自己的故事,思绪却渐渐飘远。 也不知道青瑶现在在哪里?她有来找她吗? 第46章 身世之谜(下) “四皇子终究没能躲过那一劫,母妃是最后接触他的人,自然有最大的嫌疑。” 南宫喻像是自言自语,越说声音越轻,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夏云婉胡乱搭话道:“没有证据,为何要处死你母妃?” “当然是有证据的,他们在母妃屋里翻到了毒药。”南宫喻恨恨咬了咬牙,“母妃不知毒药从何而来,一时解释不清,父皇大怒,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母妃就被赐了白绫,而后才查出,母妃是被娴妃陷害的。” 因为误会了淑妃,皇上接连几日都没能睡个安稳觉,随后娴妃及长公主皆被处死。 那时候,南宫喻以为自己是幸运的,虽然母妃枉死,但陷害母妃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母后待他视如己出,父皇看他也变得和颜悦色,起初,他真的没想过夺权。 可事情还是一步步朝他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他的选择,都是迫不得已。 “娴妃已死,你还有什么心结呢?”夏云婉喘息着,意识渐渐薄弱。 “娴妃确实有错,可若背后无人支撑,她哪有那样的胆量去谋害皇子?” “你是说……” “害死我母妃的真凶应该还好端端的活着。”南宫喻仰头,雨渐渐停了,月亮躲在乌云后,洒下细碎银光,“我渐渐意识到,只有我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将害死母妃的人拉下水,才能替母妃报仇。” 头愈发昏沉,夏云婉掐了掐自己,轻声道:“夺下太子之位,你就可以复仇吗?” “嗯,不仅为了母妃,我还要……”南宫喻一顿,转头望着夏云婉,目光晦涩不明,语气骤然冷了几分,“你为什么知道本王这么多事情?” “我……”夏云婉尴尬的笑了笑,“道听途说罢了,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她怎么能告诉他,自己知道这些,是小时候躲在屏风后偷听了他和哥哥的谈话? 那时候,她虽然很好奇他为什么一定要做太子,可因着哥哥对他的信任,她从不曾认为他的决策有什么不妥。只是现在,随着身份的转变,儿时那单纯的信任,也逐渐消融了。 南宫喻勾了勾唇:“夏云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今日为何要射杀蒋议郎?” “当然是为了报仇啊。” 脑子里嗡的一声,夏云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清醒。 她一定是烧糊涂了,不然怎么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呢? 南宫喻眼睛一亮,来了兴致,“你要为什么人报仇?亲王府与夏府定亲,应该是你与蒋墨渊之间的事情,和蒋议郎又有什么关系?” “王爷有心思琢磨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抓住真凶。”夏云婉偏开头,并不作答。 宫里的事情,宫外人鲜少能知,但宫里的水有多深,任谁都能猜出七八分。 明知夏云婉是故意转移话题,南宫喻也不恼,声音反多了几分愉悦:“母妃那边,我自然不会放弃,我还有我想要查的事情,但我必须得到相对应的权利。” “哦。”夏云婉敷衍的应了一声。 “本王现在甚是好奇,你对蒋夫人有敌意,对蒋议郎也有敌意,究竟为何?” “王爷真的想知道吗?” 夏云婉暗暗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一味的逃避只会让南宫喻进一步深挖她的背景,与其给日后的自己找麻烦,不如现在先想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南宫喻点点头,“当然,在蒋府我已经问过你了,只是你始终在逃避。本来你解释的那个理由已经让我相信,你对蒋夫人的敌意全因她让你出丑,可今天,你确实吓到我了。” 人人都说夏六小姐温婉没脾气,从前他不认识她,渐渐熟悉才发现,这姑娘并非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坚强勇敢,甚至带着其他女孩子身上罕有的倔强和果断。 “王爷可知沈毅沈将军?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替沈将军报仇。” 如五雷轰顶,南宫喻怔了片刻,追问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会认识沈将军?” “沈将军南征北伐,功绩显赫,这长安城内又有谁不知道他?”夏云婉苦涩一笑,“我……自然是不认识他的,可我却认识云亭郡主。” “云亭郡主?”南宫喻将信将疑,皱了皱眉。 他从未听闻夏府与沈府有过往来,何况夏六小姐在府上毫无地位可言,就算真的有机会与来客接触,又怎会让她见到云亭郡主? 夏云婉声音很轻:“从小我就顽皮,有一次偷溜出府去玩,不小心迷了路,正巧碰到云亭郡主和蒋议郎,云亭郡主很好,她见我哭得伤心,便买了糖来哄我,听我说了缘由,笑着偷偷把我送回了府。” “你就为这个要报仇?” “不,我和云亭郡主是那时候认识的,她比我大四岁,她在我心里比我姐姐还要亲,我们私下见过几次面,彼此聊了很多家里的事情,沈将军的事情,我也是听郡主说的。” “然后你发现云亭郡主的未婚夫娶了她妹妹为妻,你就要替云亭郡主讨回公道?” “有一部分原因,确是如此。”夏云婉头疼欲裂,“在我生病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我梦见了云亭郡主,她哭着跟我说,沈将军没有私通敌国,还说她也是被人陷害致死,所以我才生出要为她和沈将军报仇的想法。” 说到最后,她声音哽咽,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骇人的火光。 夏云婉编造的故事,让南宫喻陷入了沉思。 从上次赌坊的事情可以看出,她确实天性顽皮,偷溜出府迷路遇到云亭郡主似乎也合情合理。又因为她在家中常被兄弟姊妹欺负,与云亭郡主关系亲近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云亭郡主虽热情友善,可一向端庄大方的她,真的会三番五次私下见夏云婉吗? 还有,云亭郡主托梦告诉她自己和父亲枉死,那她又怎能认定是沈燕玉和蒋墨辰害的? 想到云亭郡主,南宫喻就想起了柳梦瑶,他脸色一沉,追问道:“夏云婉,青瑶这个丫鬟,你可知她的真实身份?” 回应他的,只有洞口处滴答滴答的雨声。 “夏云婉?”南宫喻转头,不由大惊失色,“夏云婉!你不是答应了本王不会睡的吗?醒一醒!本王不许你睡!” 高烧不退,饥寒交迫,夏云婉终究还是体力不支,彻底晕了过去。 望着夏云婉恬静的脸,南宫喻吃力的用左手揽住她的肩,让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他的温暖。 寂静山林的夜晚,一颗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第47章 及时获救 次日清晨,天空放晴,南宫喻双目血红,身子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夏云婉仍昏睡在他怀里,漆黑的睫毛在苍白如纸的面庞上投下一片扇状的阴影,双唇已被冻得发紫,呼吸渐渐薄弱,软绵绵的身子也渐渐变得冰冷僵硬。 南宫喻下颚紧绷,唇紧抿成一条线,不时伸手探一探她的呼吸,心不安的怦怦直跳。 再这样耽搁下去,她真的会没命的! 翊王定是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蒋墨辰和蒋墨渊贪生怕死担不起任何责任,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林泽和青瑶身上,南宫喻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们不会被翊王牵制。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隐隐约约的,南宫喻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说话声传来,只是隔得距离太远,让他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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