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想给宫人看见,免得又有什么闲话,传到父皇和娘亲耳朵里。”萧心澄一边给弟弟倒水,一边噘嘴表达不满。 两个小家伙,挨着窗子下的软椅子坐下来,萧行彻握着温暖的茶杯,看着她:“父皇已经答应了给那个敌国的探子疗伤,皇姐怎么还生气。” 萧心澄低头嘟囔:“父皇不讲信用,一开始答应我了要救他,没想到,却还是没管他,若不是我闹了一通,只怕父皇还想瞒着我呢!” 萧行彻没说话,只用那双极像萧琅炎的眉眼看着她。 萧心澄跟弟弟的关系很好,两个小家伙在一块,她便向弟弟大倒苦水。 “彻儿,你是没有看到那个人受伤的胳膊,半个手掌上都被烫出了血泡!皮都掉了。” “可那又不是你的错,皇姐怎么还一直惦记着。” “但他救了我啊,他是为了我才挡油锅的,而且,如果不是他,那油锅就算泼不到我身上,也会泼到二舅舅身上。” 萧行彻抿着唇想了想:“那确实是立功了,可惜是个敌国人。” “敌国人也不应该这么糟践,他已经受过罚了,你知不知道,一开始得知没有人管他伤势的那几天,我还做梦,梦见他活生生的疼死了,还来找我索命。” 萧心澄说着,小脸都跟着煞白,反而让萧行彻忍不住微微一笑。 “皇姐真是善良,不过,也不该再生父皇和母后的气了才对。” 萧心澄低头,摆弄着衣服上的穗子:“我就是怕,父皇虽然说,真的找人去救治他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父皇已经骗过我一次了。” 萧行彻看着她片刻,压低声音道:“皇姐,那你想不想亲眼去看看?” “想!”萧心澄眼中都亮了,但,很快她又泄了气,“我之前也想过去探望,但父皇不允许,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被关在了哪里。” 萧行彻笑了:“我知道,我可以带你去。” “你?”萧心澄犹豫,皱起好看的小柳眉,“算了吧,他们将你看管的更严,会罚你的。” 萧行彻摇摇头:“不会,太师让我下午在东宫写御论,我早已完成了,趁着这个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皇姐别的都不用担心,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去。” 萧心澄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 城中大理寺幽暗的地牢里,多了两个衣着锦丽的小身影。 看守的官差根本没想到太子和公主会驾临,故而这会儿跟在他们身边,一群人簇拥着两个小家伙,脸上都是讨好的笑容。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您二位要看的那人今早刚上过药,身上不流血了,就是那伤看的吓人,就怕玷污了您二位的眼睛。” 他越这么说,萧心澄越担心对方:“那更得看看了,我告诉你们,别因为他是囚犯,就对他很差,我父皇下令要给他治好的。” 为首的官差连连点头:“小官当然明白,这每天给那人上药,一天三次,次次不落,只不过这人性子烈,一不小心就被他咬伤了,像个没驯化的野兽似的,府衙里好几个官差就被他咬伤了,一会公主和太子殿下看的时候,可千万别靠近他。” 正说着话,他们就到了甬道最后面的一间牢房前。 萧心澄一瞧,只见鹿匪被绑在架子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血都变成了暗红发黑的色泽,但看着,确实是没有再流血了。 鹿匪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官差拿棍子狠狠敲打栏杆:“醒醒,有贵人来看你了。” 鹿匪勉为其难地抬起头,先看向了萧心澄,棕黑色的眼睛,又看了看她身边的萧行彻。 这是大晋皇帝的一双儿女,太子和公主,身份何其尊贵,他们站在那,就像是站在了光的偏爱里。 鹿匪有些烦躁地低下头,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骂了一句:“别吵,天王老子来了都别吵!” 萧心澄连忙上前两步:“你叫鹿匪,对吧?他们都跟我说了,之前你替我挡下油锅受伤,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鹿匪没有搭理她。 官差帮着叫嚣:“喂!混账东西,公主殿下跟你说话呢!” 萧心澄抬手,制止他的辱骂,求助的眼神看向萧行彻。 年幼的萧行彻会意,语气清冷淡定地跟官差们说:“留下两个人在这,剩下的你们去门口守着吧。” 他说着,也转身离开,临走前不忘道:“皇姐,我就在外头等你,我们出宫突然,时间不能太久。” 萧心澄点点头:“我知道了。” 待萧行彻带着人离开以后,萧心澄才走上前,靠近栏杆,看着牢狱里的鹿匪。 他挡下油锅的那只胳膊,在破破烂烂的衣服下,依旧伤痕明显,刚长出来的粉色的肉,跟旁边翻裂的伤口对比鲜明。 萧心澄忍着胃里翻涌的难受,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恩人。 于是,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蹲下来扔了进去。 骨碌碌的动静渐渐停止,瓷瓶掉在了鹿匪的脚边,他沉着眼看了看。 萧心澄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救我,我都谢谢你,这药是我从宫里带来的金疮药,对伤口治愈恢复有奇效,一会我走的时候,也会跟官差明说,请他们帮你上药的。” 鹿匪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 萧心澄白嫩的小脸上,有些苦恼地皱了皱柳眉,她忍不住说:“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你。” 说完,鹿匪终于抬起了头:“我要一身干净的衣裳。” 萧心澄一怔:“没了?” “没了。” 他竟然没有恳求她放他离开。 萧心澄对他终于开口说话的态度感到欣喜:“好,我让人去准备。” 她此行的目的完成了,便高兴地蹦跳离开。 鹿匪看着她的背影,干裂的嘴唇边,不久后溢出一声冷哼。 萧心澄和萧行彻回宫,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 萧行彻道:“皇姐,你看,父皇当真安排人给他医治了,所以,你再跟父皇和母后生气,实属不应当。” 萧心澄眼神变得有些心虚愧疚:“知道了彻儿,我会跟娘亲好好地说说,陪我出去这一趟,也辛苦你了,你快回东宫去吧,改日我去陪你上课。” 姐弟俩分别以后,不久,沈定珠却听说萧琅炎罚了萧行彻的消息。
第490章 好皇帝,好丈夫,好父亲 沈定珠赶去御书房的时候,提裙一路走的风风火火的,一进门就瞧见,萧行彻小小的身影,跪在御桌前。 萧琅炎站在一旁,大概是刚训斥了两句,脸色还十分严厉。 扭头一见沈定珠来了,他神情稍作缓和:“跑的这样快做什么。” 萧琅炎上前,想拉住沈定珠的手,将她按去软椅上坐着。 沈定珠不仅不理他,反而直奔萧行彻:“彻儿,怎么跪在这里了,快起来。” 她伸手扶孩子,然而,小家伙却跪的笔直,一动不敢动。 萧行彻抬眼看了看萧琅炎的脸色,跟沈定珠说:“母后,是儿臣有错在先,不怪父皇生气,儿臣瞒着您和父皇,把皇姐带出宫,去大理寺的监牢里看望那个敌国的犯人了,儿臣有错,父皇罚的应当。” 看着他稚嫩的小脸一片软白,说话还充满童音,却已经懂得了这么多道理。 看来,除非萧琅炎发话,否则萧行彻是不会起来的。 沈定珠护子心切,站起身来就跟萧琅炎道:“你平时严格管教就罢了,儿子这么小,你也舍得让他跪在这地上!” 萧琅炎眉梢微挑,转头吩咐徐寿:“给太子送个软垫。” 意思是,这样就不会跪坏膝盖了。 沈定珠气恼,红唇呵斥:“萧琅炎!” 她甚少这样直白地去喊他名讳,夫妻俩相处这么久了,萧琅炎将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看见她美眸晃动着的恼怒,便知沈定珠是真生气了。 萧琅炎生怕她气狠了伤身体,将她拉去一旁沉声,好言解释:“他自己做主,带着澄澄私自出宫,朕难道不管?” 沈定珠看着他:“那彻儿跪多久了?” 萧琅炎抿着薄唇:“不久,半炷香。” “你——!”沈定珠瞪圆美眸。 他还好意思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萧心澄的声音:“父皇,娘亲,不要责怪弟弟,是我非要弟弟带着我出宫的!” 说罢,小丫头的身影闯了进来,看见萧行彻跪在那,她也提起裙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萧行彻身旁。 “皇姐!”萧行彻为她担心。 萧心澄却眼眶红红的,看着萧琅炎认错:“父皇,我知道错了,之前我来御书房大闹,本就不对,父皇不跟澄澄生气就罢了,我还绝食惹父皇生气。” 她语气哽咽:“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父皇也原谅彻儿吧,他是被我连累的,是澄澄任性了。” 萧心澄说着,后悔地低下头。 萧琅炎面色不悦,语气更是沉冷:“你们私自出宫,本就是犯错,倘若是你教唆彻儿带你出宫的,朕会一起责罚,不会心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听言,萧行彻先急了,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要为萧心澄辩解的慌乱。 “父皇,不是皇姐逼迫彻儿,是彻儿自己……”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萧心澄一把握住手,姐弟俩眼神坚定,彼此护着,非要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萧心澄笃定地说:“就是我缠着彻儿,让他带我出宫去看望鹿匪,既然澄澄做错了,就不怕被责罚,请父皇降罪吧,只是别怪彻儿。” 沈定珠看着他们,心疼的目光转而望向萧琅炎。 只见萧琅炎沉着脸,走到御桌后,缓缓坐下。 “你们二人都有错,澄澄错在不该闯入御书房,跟朕胡闹,彻儿则错在不该一意孤行,出宫也不上禀。朕可以不罚你们,但倘若你们下次再犯了同样的错误,怎么办?” 萧心澄急忙抬起头:“绝对不会!” 萧行彻也跟着表明态度:“父皇,儿臣再也不会冲动鲁莽了。” 沈定珠观察着萧琅炎的面色,见他薄唇虽微微抿着,剑眉拧起,看起来十分严厉的模样,可抱臂的动作,却无不显出他压根没动怒。 萧琅炎沉吟半晌,戴着玉扳指的大掌,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动。 “咚”的轻响,让眼前的两个孩子,都感受到了父亲的威严,于是更加低下头去,可是姐弟俩的手,却牵的更紧了。 沈定珠看着这个架势,两人大有一副,有难一起受,有福一起享的模样。 她忍不住会心一笑,萧琅炎很快朝她瞥来一眼,沈定珠压下红唇嘴角,递了一个眼风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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