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反对,我也觉得是瞎扯啊,定国公。” 就见这骂的,不是别人,就是柳文昌,柳嫔的亲爹! 定国公啊的张嘴,万万没想到柳文昌是这样的爹。 “我小女怎么能做女官啊?” 柳文昌哎的摇头。 “我刚正想站出来,说不行的。” 满朝文武,除了定国公年纪大了,不是日日来早朝的外,其他人都一怔。 柳文昌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满朝文武隐隐觉得不妙,果然下一刻柳文昌就开始眼熟地捶胸顿足了。 “我小女何德何能,不过就是普普通通带领京中女子,缝制了五千件冬衣。” “不过就是筹办义卖,筹集百万两白银。” “哎,她何德何能,咋就能做女官?” 柳文昌摇头,“臣第一个就不答应,这些事要没其他女子帮她,她一件都办不成!” “要升官,每个参与缝衣、义卖的女子应都有份。” 定国公、满朝文武张嘴。 “定国公说的对,他一家女眷都参与了,每个都要论功行赏,不能缺!”柳文昌开口,把定国公惊呆了。 龙椅上的萧云州也是佩服,自己这个泰山。 原本他以为柳文昌是蠢,现在发现大错特错。 柳嫔善待身边人,收到身边人的衷心,多半都是从柳文昌这学到的! 听听,老泰山柳文昌,多有格局。 一下子,就为所有缝衣、义卖的女子求赏。 要知道这里面,还有太后的份呢! 萧云州大开眼界,望向柳文昌,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也要和柳文昌好好学学。 狐假虎威,不是,把太后都拉进来……大家共赢! 萧云州目光闪烁,看向柳文昌,朝他伸手,按了按,“柳大人说的对,是朕疏忽了。” 满朝文武:“……” “但朕要封柳嫔,不仅是因为柳大人说的这两件旧事,而是因为昨日,柳嫔又立了大功。” 满朝文武愣住。 柳文昌眉脚抽搐,他闺女又立功?别说了,肯定是外孙女帮的。 他立刻明白,脸上惭愧,“皇上谬赞,若非臣女在宫中,此生恐怕也无法立什么功。” 萧云州龙躯一震。 他才知道,柳文昌的技能点,还有拍龙屁这件事! 这屁拍的比满朝文武都要有水平。 听听,不进宫就立不了功劳。 这是在夸柳嫔的聪明都是他这个夫君教的啊! “柳大人不用谦虚了,”萧云州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柳嫔兰质蕙心,为万民又为边关军士操心谋福,乃是她本真纯善至美,与朕关系不大。” “哈哈,”萧云州说到这儿终究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朕顶多只是给柳嫔提供一点施展的条件。” “朕不似其他男人那般小气,”萧云州扫射满朝文武,“不让妻女出头的事,朕是不屑做的。” “其他的,朕没帮柳嫔什么。柳大人切勿再推脱柳嫔的功劳给朕了。” 柳老听得险些老脸抽筋。 天地良心,他没夸皇帝的意思,他是在夸自己宝贝外孙女呢。 皇帝咋这么厚脸皮呢? “咳,”柳老怕自己再听皇帝胡说八道,他要大不敬了,赶紧打断皇帝的自谦,“皇上,您刚说,臣女还为军士谋福?” “不敢当啊,她也就是用义卖所得,补足了军饷窟窿,但那还是靠富察阁老几个状元的笔墨砚台。” “臣女也不是凭空造钱,还是靠大家。” 富察阁老听得老脸一僵。 这件事,凭他们几个状元,没一个做得成,根本没想到。 这么说,柳嫔确实不简单。 可是,就凭这一件事封女官,皇帝是疯了。 “不止这一件。”他刚这么想,萧云州就打断了他的嗤之以鼻。 富察阁老深吸一口气,站出来,“皇上,臣昨日也听蒋励说了,柳嫔研制出一种新款冬衣。” “可冬衣到底是商人布坊之作,难道皇上还要封布坊老板做官吗?” 定国公闻言也是点头,“没错。” 但说完,萧云州就眯起眼。 “如果朕说,这不是普通冬衣呢?” 满朝文武一怔。 咋了? 能吃的冬衣? “嗬,除非这冬衣堪比万石军饷,否则就算是金子做的,又如何?”定国公哼一声。 “棉衣、布衣有何区别?除非这冬衣能比做万千军饷之用,助我边关儿郎沙场点兵,那今日别说一个女官,皇帝今日就算封百个女官都无妨!” 站在后面、早就听儿子说过羽绒服的柳文昌,不忍地闭眼。 果然,下一刻萧云州目光闪烁,啪地拍桌。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定国公,一语中的。” “!?” “柳嫔新研制出来的绒服,乃是能让边关将士轻松上阵、杀敌不受阻、却又能御寒的轻薄冬衣!” “它并非军饷,但风霜之时却不输军饷!腊月沙场能救将士的命!” 定国公猛然抬头。
第97章 这新式绒服像狗熊?错! 景国前朝,抵御外敌,遇到的两个行军时节问题,一是酷暑时进入瘴林,高温容易引发士兵恶疾;二就是酷寒时边塞作战,冰天雪地中,光是冻死的兵就不少。 “皇上,你刚说什么冬日行军?” 定国公听了皇帝的话,就惊愕抬头。 “柳嫔做的衣服,能干啥?!” 不仅是定国公,早朝上的武将都忘记嚷嚷了,就连兵部尚书马瑞,此刻都目不转睛看向皇帝萧云州。 萧云州一脸‘朕刚才让你们别急吧’的表情,当场从龙椅上站起来。 “既然定国公好奇,那就与朕一同,去校场看看。” 定国公一怔,其他留京武将、兵部的大臣,顿时好奇,跟着萧云州往外走。 一众文臣嘴角抽搐,也只能跟在后面。 “柳大人,娘娘研制的绒服,你没听说?”户部蒋励好奇地挤到柳文昌身旁。 “我不知道。”柳文昌摆手,坚决闭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吃惊。” 文臣:“……”他们真是服了这个老头! 早朝才刚起始不久,天刚蒙蒙亮,文武百官跟着萧云州走出拙政大殿,就几乎全一哆嗦。 北风呼啸,官袍不挡风。 大臣们进宫时还披着裘毛、或貂皮、鼠毛披风,但因为刚才早朝面圣,早就在进拙政大殿时就脱下交给了小太监们。 现在早朝未完,小太监都不敢出现,苦了他们身无披风、大裘,一个个冻地瑟瑟发抖,还要忍着! “嘶——”瘦弱的文臣已经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一开口,那冷风直灌喉咙。 武将倒是还好,毕竟习惯了苦日子,忍饥扛冻都经历过。 “皇上,我们走快些吧,别冻死阁老了。”定国公还有闲心关切文臣。 但说完这句话,定国公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他后颈被突然来到室外的低温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四肢僵硬,行动变慢了。 哎,他老了。 光是京城的冷,就承受不住了。 想想边关,少树低墙,结的冰都是京城的三四倍厚。 先皇时,景楚两军对垒,他带兵在冰地里一蹲守就是一整夜,第二日清晨不少兵都硬了。 他当年身体强壮,才活下来。但当晚也是被人抬到帐子里去,缓了半天才能动。 哎。 现在老了,彻底老了…… 定国公目中忧虑,望向这西北方向。 今年京城的风,更凌冽了。 边关肯定更冷。 不知道又有多少驻守边关的军士,落下暗疾或是活活冻死。 “皇上,您知道的。老臣不喜欢拿打仗的事开玩笑。” 定国公僵着国字脸,白须上都是呼出来的热气遇寒化水。 他第一个跟在皇帝身后,走入校场,就沉声道,“您今日要是忽悠老臣,老臣立刻请辞!” 萧云州嘴角抽搐。 看看,一个两个,都是他长辈,全是先皇的臣子! 他们忠心是有,但不是对他萧云州这个皇帝,而是对先帝留下的景国! 他们从始至终,都不对他这个继任皇位的人死心塌地。 萧云州深呼吸,转头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一脸茫然柳文昌,心里的挫败感顿时消散。 他要向柳嫔学习,向柳嫔学习。 朕不生气。 柳嫔连被自己亲爹抢了糖葫芦的钱,都不气。 他气什么? 他不过就是被自家老子,抢了臣子的忠心罢了。 迟早有一日,他会自己获取这些老臣的信任! 萧云州平复心情,朝魏正挥手,“选两组侍卫,一组穿柳嫔的羽绒服,一组穿正常棉衣。” “分组比斗!” 校场内,排排刀枪架子矗立。 侍卫听令,就当场放下手中刀器,脱下本来棉服,当场冻得喷出的呼吸都成了白雾,但他们还是一声不吭。 定国公的眼中闪过满意神色,叫了声好。 转眼,他就见五个小太监端着五只盛放着新式冬衣的托盘来了。 这一看,定国公都顾不上自己冷,瞪眼吹了吹胡子,“皇上,这就是你口中千好万好的新式冬衣?” “狗屎!” 萧云州眉角一跳。 那边定国公见到这托盘上——厚实得几乎是旧衣两倍的冬衣,就急得喷上了,“这新衣比旧式还厚四五寸!后宫娘娘没打仗不知道情况,战场保暖固然重要,可腾挪不开,像只狗熊有屁用!” “别人一枪刺过来,衣服这么厚,呆头呆脑,臃肿至极,怎么躲!?” “脑袋都要被人戳掉了……暖和得跟七月天一样,也没屁用啊!碍事,碍事啊!” 定国公气地也不想骂女子,这错肯定都是皇帝的错,“皇上你糊涂啊,后宫女子不懂很正常,你也不懂,白瞎了你还跟我学过骑射。” “哎,我都白教你了,我还不如直接教你那后宫娘娘!也许后宫娘娘都学的比你好,气死老夫了!” 定国公向来暴脾气,年轻时就像炮竹,老了更加如此。 满朝文武听得都是目视脚丫子。 萧云州继位后,就以关切定国公旧伤的名义,让他每月只要来三次早朝即可。 这做法真是太对了。 定国公多来几次早朝,皇帝迟早要先被他老人家气死。 果然,他们再看萧云州表情,就见他气得不轻——满脸涨红,正在努力憋笑…… 嗯? 满朝文武一怔。 皇帝在憋……笑?! 定国公喷完皇帝,一点不后悔。 他得趁自己还没进土的时候,把皇帝多骂几次,骂骂醒,让皇帝少做大头梦,否则以后他老眼一闭,景国有了战事,国就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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