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怀里的二格格并不晓得额娘好不容易涌上来的慈母之心,她想要这个小小的‘房子’里摸索一二,便忍不住挣扎起来,而且她力气又大,耿清宁根本治不住她,母女二人还没出城都热出了一身的汗。 算了,摆烂吧,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耿清宁捉着二格格的手去靠近茶炉,虽并未曾挨到,但也离的极近,近到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热意,甚至有些烤人,就连二格格都产生了一丝退意。 还不够,耿清宁接着利用视野盲区,将自个的手放在茶炉边上,让二格格误认为她已经碰到,然后浮夸的大叫一声抽回手,“啊,痛、痛、痛死了”。 四阿哥见身边人浮夸做作的表演,甚至还挤出了两滴眼泪,将手递在二格格面前,对着自家闺女撒娇道,“痛、吹吹”,偏偏二格格还真的相信了这一套,她面严肃的给自家额娘吹吹,像是在做什么国家大事一般。 已然知晓身边的炉子会让人痛痛的二格格,便不敢再靠近了,甚至在耿清宁坏心眼的捉着她的手佯装去触碰茶壶时,一把就收回了自个儿的手,还冲着一旁的阿玛告状,“额娘、坏坏”。 四阿哥也不知自家这啥闺女到底随了哪个,但见身边逗孩子成功,露出得逞笑意的人,只觉得已然找到罪魁祸首,当然,二格格可爱的地方都是随了他的。 看着胖闺女又被她额娘哄好,两个人亲亲热热的靠在一起看窗外的景儿,四阿哥只觉得发愁,看来上次想的没错,教养问题还是得他亲自来,他一把捞过二格格,打算带着她到外边骑马,免得被传染了亲额娘的不庄重。 但刚掀开帘子,他又担心这般突兀摸将二格格抱走会让耿清宁多想,只得抱着孩子再次折返回来,解释道,“二格格还没骑过马,我带她见识一二”。 耿清宁托着腮,幸福的望着窗外,四阿哥果然对她越来越好了,就连烦人的闺女都愿意亲自带。 少了这个小烦人精,她也终于有空去瞧马车外的来来往往的行人。 只见街上众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有清晨买菜归来的妇人,虽身着粗布衣衫,但臂弯上挎着的篮子沉甸甸的,让她有些劳累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也有摊贩来来往往挑着扁担叫卖,这一会儿应当是生意不大好,脸上戴上了些许愁色,但见有人询问,又露出个笑模样来。还有身穿大褂、手里宝贝似的提着鸟笼子的黄带子,悠闲的朝着一个地儿走去,耿清宁目光跟随了一会儿,隐约见着是个什么茶楼。 到处满满的都是生活气息,完全不像是曾经去过的那种旅游景区,或者是横店暗中搭建的摄影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喜怒哀乐,每个人甚至真实到可怕。 耿清宁沉默的放下帘子,她甚至有点不敢再看。 桌上的茶水变得没有一丝热气,桌面平稳到甚至茶水不见一丝晃动,平静的水面甚至可以当成一面镜子使用,耿清宁盯着看了一会儿,茶水中映照出来的面庞和现代面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好些看,准确的说像是美颜相机中的她,甚至一时间,她都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现代的耿清宁,还是说自始自终都是清朝的这位耿格格。 秋风将外面的笑声吹进车内,二格格没有见过这么多新鲜的玩意儿,甚至连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都会引得她的关注,四阿哥认真的跟闺女介绍这个世界,却不知戳到了二格格哪个笑点,时不时便哈哈大笑一会儿。 如今她有夫有子,再想这些都是在无病呻吟,耿清宁一口气喝干杯中茶水,掀开帘子,秋日的暖阳正好照在她的身上,照得人身上暖和和的,甚至产生了一种昏昏欲睡之感,木制的车轱辘压过石板路发出一些吱呀吱呀的身影,身后是软和的靠枕,规律的白噪音加上舒适的环境,心事不知不觉被抛在脑后,她整个人倚在软枕上,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等四阿哥抱着二格格再来的时候,只见耿清宁倚枕半卧,枕着自个儿的手臂睡的正香,小脸莹润,甚至比脸侧的绸缎还要细嫩光滑,一阵微风吹来,一丝阳光从吹开的帘子透进来,映在她的脸上,甚至能看到莹润皮肤上细微的绒毛。 好一幅美人秋睡图。 二格格不知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她只知晓额娘就在面前,兴奋的直拍手,四阿哥对着自家闺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吩咐伺候的人将马车赶的再慢些,再稳些,才抱着不情不愿的二格格回了前面的马上。 宁宁定是昨夜累得很了,还是让她多一睡一会儿罢。 * 府上的马车直接驶到了宝龙寺的后头,这是许多香客可以暂且休息的地儿,有挨边的厢房,也有独门独院的小院子,作为清朝的特权阶层,四阿哥府上自然占了一个位置又好,地方又大的院落。 徐嬷嬷一马当先的下车,她前前后后迅速查看了一番,又在院子里铺了常用的垫子,将小主子喜爱的玩具放在上面,才将二格格放在上面。 葡萄则是带着人将厢房内的被褥全部更换为主子用惯的,格格不爱熏香,她又吩咐小太监去外面的路上摘几支桂花过来熏屋子,这才带着小桃、青杏小心翼翼的将主子挪下来。 耿清宁只觉得自己好似腾空了一般,只是还没回过神,身下又是熟悉的触感,正是她睡惯了的床,便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四阿哥坐了一会儿,又用了两盏茶,见天色不早,耿清宁仍未清醒,这才独身去找奇石大师去了。 奇石大师所在的院落极为隐蔽,大师所在之处也颇为奇特,竟不在厢房内,而是位于水上一小亭中。 四阿哥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亭内有一位平平无奇的老和尚,只有眉宇间的淡然之色将他与旁的和尚区分开来,此刻在于此处的必是那奇石大师了。 四阿哥心知不该以貌取人,况且大师虽看着普通,说不定内里有一些奇特之处,别的暂且不说,单论品性,他明知能住上那般院落的人定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面上也未曾有任何阿谀之色。 他与四阿哥对坐,不说那算卦之事,反而慢慢悠悠的开始煮茶,四阿哥见那炭火微弱,茶壶中也不见热气升腾,只问道,“大师这般煮茶,可是有什么说头?” 奇石大师面带奇异微笑道,“施主莫急,这炭火虽慢,可这茶总有煮开的一日”。 四阿哥转佛珠的速度都比刚才稍快了些,他素来做什么事便想立刻得到成效,今日也是如此,偏偏这位奇石大师慢慢悠悠的,还一个劲的打哑迷。 茶壶飘起一丝水雾,奇石大师倒水洗茶一步不落,再将洗好的茶投入壶中,还介绍道,“这是我云游之时做采集之野茶,颇有几分野趣,施主可以尝尝”。 毕竟是众人口口相传的大师,四阿哥耐下性子静静等待,二人对坐半晌,茶壶中的茶水也见了底,也未曾说上几句话。 四阿哥四下扫视一眼,只见桌上一副龟壳和三枚铜钱,甚至连个签筒都无,说来也是奇怪,这般物品正是六爻卦所需之物,难不成这位佛教大师用的是道家的法子? 还是说,这位奇石大师是个骗子?或者平日里那些人说的话有夸大成分? 奇石大师许是看懂了四阿哥的眼神,他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容,“这世上的道理总是相通的,佛教和道教如此,人和茶亦是如此”。 或许只有算过之后才知这位大师有没有真本事,四阿哥拿起龟甲,虔诚的摇起里面的铜钱,六次之后,卦像方成。 奇石大师眉头紧皱的盯着桌上的卦象,沉吟片刻方道,“此乃地天泰卦象:上坤下乾。泰卦,大地之气相交,小往大来。表示安泰亨通,通泰,安稳,持盈,宏大,事吉。乾为体,且有财、升宫之喜”。 四阿哥可不是耿清宁那三脚猫的文化水平,他瞬间就听懂了这里的含义,只是汉阿玛如今几乎不用他,连太子都坐上了冷板凳,如何才能有这升宫之喜。 他沉默了一瞬,打算再给面前的大和尚一次机会,“且请大师再为我算一下子女缘分罢”。 这次不需要扔龟甲,奇石大师只看着他的面相长叹了一口气,“施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浪费一卦”。 子女宫微陷,这是典型的不利子女,便是好不容易得了子女,也是早夭的命格。 若是耿清宁在此只会惊呼这位大师当真是神人,历史上的雍正帝共有十子四女,四女中只有一位活到成年,但婚后不久就去世了,十个儿子只有两个儿子活到了三十五岁之后,还包括那位以长寿出名的乾隆皇帝,正是妥妥的子女缘分浅薄。 四阿哥一早的好心情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恨不得将这个胡说八道的老和尚抓起来,只是这老和尚一日有三卦,且听他第三卦如何胡乱编造,“那请大师算一下我家次女之命格”。 二格格的生辰八字被写在纸上,由四阿哥这位父亲替她晃动龟壳扔下铜钱。 奇石大师紧紧的盯着桌上的卦象,只觉得处处奇怪,根据面前这位施主的面相,他的次女应当是未满月而殤的命格,而桌上的这副生辰八字,乃是极富极贵的人才能拥有的。 若不是实在觉得失礼,奇石大师都想问问面前之人是不是不小心将八字报错,但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皱着眉一时间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能拖延道,“这位贵人八字极为特殊,未见着面相小僧实在不敢妄言”。 特殊?莫不是这八字都能看出自家闺女的天生怪力?这应当是不可能之事,毕竟京中同一时刻有无数婴孩落地,难不成个个都有特殊的怪力? 只是这位大师多少提到了特殊之处,这让四阿哥有些迟疑,他略一思索,还是吩咐苏培盛将二格格带过来。 苏培盛瞅见主子面色,心中就是一咯噔,他跑的飞快,一溜烟便不见人影,片刻功夫,徐嬷嬷便抱着二格格跟在苏培盛身后快步走来。 平日里在府中,二格格无论被谁抱着,那都是极为轻柔舒缓的,绝无可能像现在这般走的飞快,甚至有种被颠飞的感觉,等她到了亭内,却仍未玩够,甚至拽着徐嬷嬷的衣裳,要求再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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