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德妃娘娘确实没有开口关怀过,但做的事件件桩桩都是为着四阿哥考虑,想必也是一番慈母心态。 只是,未曾把她这个儿子的小妾当人看罢了。 * 或是过年期间四阿哥在府里、宫里两头跑累着了,又或许是得了时疫的身子还未完全养好,他明显感觉自己身子十分沉重,腰上像是坠着一个大石头似的,起身坐起都有些不便,夜里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除了腹部之外,胃所在之处亦十分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顶着一样,只要一躺下,便觉得口中直冒酸水。 他以为是自己用膳用的略微多了一些,这几日他都同废太子一起用膳,因着那个酸辣的泡椒酱在,他确实觉得比往日更有胃口些。 根据宫中的老习惯,他打算斋戒两日,没想到斋戒一天之后,腹部仍然是硬梆梆的,胃却开始造反起来,有一种又饱、又饿的感觉,就连腿脚也开始不舒服,像是浮肿了。 除此之外,心头像是有把火在烧,恨不得在大冬天里嚼几块冰来吃。 四阿哥想,他应当是病了。 宫中过年图吉祥的兆头,见不得有生病的人,他便利用一旬一次的休憩,叫来了陈大夫。 陈大夫摸着脉还没说话,一旁的耿清宁一听这症状倒是心中完全明了,上次怀着甯楚格的时候,德妃娘娘远在宫中,她未曾见得德妃苦楚,自然是无甚触动的,而如今四阿哥就在她面前,亲眼目睹之下,她难免有些心虚。 陈大夫正摸着他的双层下巴沉思,自从上次在热河瘦了一大圈之后,家中的河东狮突然就变成了小猫咪,不仅温柔体贴,每日的碗底中不是埋着鸡蛋就是红烧肉,很快他整个人就胖了一圈。 此刻,他拽掉了两根胡子才开口道,“四爷的身子应当是无事的,想必是之前病着的时候喝多了药,伤了胃气”。 接下来便是一大堆胃气不足,食欲不振,身子难安之类的话,毫无任何作用。 耿清宁松了一大口气,父亲承担一些孕育之苦怎么了,反正是他俩的孩子,谁生的不都一样,况且老话说,养儿方知抱娘恩,她让四阿哥体会一下她与德妃娘娘所受的罪,这是好事才对。 她轻咳一声,“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这话,说不定以为兰院怀着身子的是你呢”。 陈大夫收拾药箱,像是没听见外面的任何话语似的,苏培盛和葡萄的头都低到了胸口,耿主子跟主子爷开玩笑,他们可不敢笑。 为了让她的话更有说服力,她甚至将往日之事一一细数,“你瞧,之前是不是胃口不好,然后又嗜酸、嗜辣,瞧瞧”,耿清宁在四阿哥手上按了一下,手指印缓慢的消食了,“你这手都开始浮肿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孕后期是会手脚浮肿的吧。 苏培盛在一旁听着,本以为主子们在说笑,可是耿清宁每说一句他就微微点头一次,症状一跳不错的完全对得上。难不成这世间当真有什么邪异之事,是不是该去宝龙寺拜拜佛? 四阿哥只觉得天荒夜谈,他无奈的拧了一把她白皙细嫩的脸颊,“你呀,就喜欢瞎想”。 耿清宁捂着脸快步逃开,四阿哥真是········跟他说实话他还不信。 到底是雁过留痕,每当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四阿哥便忍不住想到,难道每个妇人都会这般,比如说宁宁,再比如说娘娘。 妇人受百分苦楚才生下的骨血,会,放在心上吗? 四阿哥不知。 只是进了二月,他身子一日重过一日,终是在一日达到顶峰,感觉移动都有些困难,躺在床上也腹痛难忍。 四阿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像是被人一刀捅进肚子里,又拿刀将肠子反复搅动一般,就连四肢百骸都是密密麻麻的痛。 苏培盛见主子脸白如纸,在春日里,脸上却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滴。 他急的团团转,府医整个人都被他拽着走,只是仍未看出什么异常出来。 陈大夫也觉得奇怪,看四阿哥面色、神态不似作假,想必此刻已经痛极,为何脉象只是跳动的稍快一些,却未有任何异常? 苏培盛拿眼去挖他,如今主子爷都这般痛苦了,他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没用的东西,要不是有当初热河的救治之功,早就将这个饭桶扔到一边去了。 苏培盛一边跳脚骂人,一边又叫小全子骑快马去请太医,还不忘叫人去正院请福晋,前院一阵兵荒马乱,大晚上点的蜡烛几乎都照亮那一小片的天空。 福晋已经睡下了,听说是四阿哥得了急病,当即便起身穿衣。 康嬷嬷的动作十分磨蹭,“福晋,还不知道贝勒爷是怎么一回事,若又是什么时疫之类的……” 福晋的动作不由得也慢了下来,将传话的小太监叫来细细问话。 四阿哥的屋子被那些总管太监们把得死死的,这小太监连屋子都没进去过,不过是旁人交代什么说什么罢了,此刻正哆嗦着身子道,“奴才也不知是何病,只知陈大夫治不好,已经往宫中请太医去了”。 福晋颓然的坐到椅子上,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四阿哥怎会一病再病。 她坐了片刻,才扶着康嬷嬷的手起身,披上斗篷,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前院去了。 希望命运眷顾她,让耿格格这一胎是个男孩,那她还有与李侧福晋争的余地。 福晋刚到前院,就雷厉风行的关了二门,不许内院的人再次进出,又叫来陈大夫问四阿哥急症之事,见他只知主子腹痛却说不出别的什么来,才坐在前院的正中间,默默的等了起来。 有福晋坐镇,各处的人都镇静了许多,恢复到往日规矩森严的模样。 全公公抓着太医便走,二人同乘一匹马,在太医快将晚点吐出来的时候,终于到了贝勒府。 这太医摸了许久的脉搏,也认为四阿哥的脉象并无任何问题,身子应当无碍才是,可他脸上疼出的冷汗未曾作假。 这太医突然想到两年前有一回给德妃娘娘看病的时候,娘娘也是这般不明原因的腹痛,待开了止痛的方子之后便全然恢复,说不定这母子俩正是同样的病症。 太医开方抓药熬药,等到天快明之时,药终于煎好。 四阿哥端着碗一饮而尽之时,兰院内也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第103章 耿清宁半梦半醒之间察觉身下似有湿意, 毕竟是已经生过一回的人了,她也算的上有经验,知晓自己羊水破了, 当下也不敢乱动, 只清了清嗓子扬声喊人。 葡萄刚听见声响就从塌上爬了起来,披着衣裳就往内室去, 这些日子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 她夜里睡觉的时候都惊着心,就怕主子夜里发动了。 “我羊水破了”, 耿清宁看着肚皮上的微弱起伏,因为不痛, 她还对着葡萄微微一笑,安抚一下听见她的话就白着脸的葡萄,“去叫接生嬷嬷”。 葡萄脚步飞快的跑出去叫徐嬷嬷,又让小太监去喊一直住在后罩房里头的接生嬷嬷们, 不过片刻功夫, 兰院内已经灯火通明。 葡萄又对于进忠道, “你快去膳房一趟,捡些主子爱吃的”。生孩子耗费力气,上回主子生二格格之前, 可是吃了整整一碗的红油馄饨。 于进忠应了一声, 对着她一笑, 带着人提着两盏灯笼, 一溜烟的去了膳房。 一路上他都在思量着吃什么,汤汤水水的不方便, 还是那种一口一个的更好。 膳房里有个小太监守着,见于进忠来了拔腿就去喊刘太监。 片刻功夫, 刘太监就披着衣裳开了门,“可是耿主子那边有什么吩咐?” 于进忠心中还挂念着院子里头,他语速极快道,“我们主子想用点东西,不拘饺子馄饨的,一口一个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太监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耿主子怕是发动的,得吃东西才有劲儿生小主子,饺子馄饨也不难得,膳房里头一直有旸好的面团,再寻两个大师傅剁馅调味,无论是荤的还是素的,片刻功夫就都得了。 他边走边扣扣子,“放心罢,这一会功夫便得了,于老弟有事就先忙着,待会让二宝那小子跑一趟便是”。 于进忠确实有事,他都想好了,先来膳房这边叫膳,待会从前院回来的时候正好提着,一刻也不会耽搁。 他摆摆手拒绝,又忙带着小太监一溜烟的往前院那头去了。 于进忠脚步极快,片刻就到了连接前后院的二门处,他上前拍门,立刻便有人过来应声,门栓没拉开,就从门缝里问道,“谁?” 这声音不对,于进忠天天在前院里头泡着,这二门一天过个八百回,看门的小太监自然也混的极熟,这个看门的小太监和别处不同,他声音低沉浑厚根本不像个太监,而此刻这个声音却极为尖利,压根就不是那个人。 于进忠也捏着嗓子说话,还叫人将灯笼熄了一盏,将腰牌从门缝中递过去,这是前院那边的腰牌,“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见是前院的腰牌,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语气中有些迟疑,“你还是回去罢,福晋吩咐了,各处都不得进出”。 于进忠心中转的极快,口中却问道,“以前可没有这样的规矩,今个儿是怎么了?” 那人并不答话,只一个劲儿撵人,“嗐,快回罢,这些事哪是我一个看门的下人能知晓的,快回吧,夜里怪冷的”。 于进忠估摸着便是强闯今儿这门怕是也出不去了,他一面回转一面在心中想到,难不成是兰院出了内鬼,叫福晋知道了主子发动的事儿,不叫他们的人去前院,要知道前院处不仅有主子爷,还有能救人命的陈大夫。 好歹毒的心肠,这是想让兰院一尸两命啊。 还有,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主子? 回到兰院一说,葡萄也心中发苦,“可大夫没来的事儿是怎么也瞒不住的,上回主子生二格格的时候,主子爷也来了,这回一个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也不敢苦着脸,尽量面色自然的说了此事。 耿清宁正坐在床上吃花生酱干拌馄饨,香浓的花生酱挂在热乎乎的馄饨皮上,里面还加了陈醋和辣椒油,又香又辣,一口一个,她一口气吃了整整一碗。 此刻听了于进忠的话,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明明肚皮起起伏伏,隔着衣裳都能看出来痕迹,却偏偏毫无感觉,不用想便知晓四阿哥此刻代她承受着这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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