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主子,应是入春了。” 昨儿齐世回京,胤禟夫妻俩托齐世带回来许多晒干的海货,给各宫主子都送了些,宜妃也收到了,昨儿晚上吃着清蒸海鱼,咸得她落泪。 她好好的儿子儿媳,怎么就去海参崴了?他们夫妻对大清做的,不比毓庆宫里那位多吗?凭什么…… “主子不必挂怀,咱们九贝勒和九福晋就算在海参崴,也能把日子过好了。” 宜妃摇摇头,不过是话说得好听罢了,若那里真是好地方,怎么不见其他人去海参崴? “娘娘您忘了,十四阿哥可是求着皇上去的海参崴,齐世大人回来他还不肯回来呢。” “就是,主子,海参崴不是什么好地方,肯定也没咱们想象中那么差。” 贴身宫女嬷嬷们劝她,宜妃心里依然觉得憋闷。 “主子,您想想万岁爷,没几日就是万寿节了,您给万岁爷准备的贺礼还没做好呢。” 宜妃很少动针线,但是今年是万岁爷的大寿,她难得拿起针线想给万岁爷绣个游鱼戏莲的屏风,从年前就开始准备,如今还剩下一朵荷花没绣完。 宜妃摆摆手:“放着吧,过两日再忙。” 见主子真惫懒不想动,伺候的人也都不劝了。 马上就是万寿节了,宫里热闹,朝堂上也热闹,万寿节前一日年羹尧从云南发来加急折子。 云南布政使张霖父子逃窜到缅甸,已经抓捕归案。另,跟张霖父子沆瀣一气走私鸦片、贩卖私盐的土司驻扎的山寨也被八旗军打下来,叛乱者全歼。 收到折子后,康熙连喊三声好:“这是朕今年收到最好的万寿节贺礼,年羹尧有功当赏。” 李光地闻言道:“云南形势复杂,从外地调一巡抚过去恐难稳住局面,皇上既然要赏年羹尧,不如让他上任云南巡抚,也能镇压当地叛军,加上朝廷对云南的掌控。” 康熙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说得没错,年羹尧能文能武,就让他在云南待着吧,望他早日把云南整肃好。” 姚元景上言:“皇上,只靠八旗军队镇压是不够的,臣提议,在云南的光南和丽江二府设置学官,鼓励当地土司子弟中有才能者入民籍,参加科举做官,为朝廷所用。” 云南虽名义上是大清的疆土,但既未丈量土地,也未把当地少数民族纳入大清户籍管理。大清若想加强对云南的控制,先从民籍入手是个法子。 先安民,至于核实人口、丈量土地、征收赋税,可以待时机成熟后,徐徐图之。 康熙赞赏:“姚元景提得不错,下旨,命年羹尧出任云南巡抚,定要鼓励土司子弟入民籍考科举。朕希望几年后能在京城见到从云南而来士子。” “臣等,必将全力促成此事。” 康熙看马齐一眼,马齐低下了头。 康熙微微叹气,汉臣,就是有本事叫朕不得不用他们。 五月,京城里热闹起来,各路进京给皇上送贺礼的车队络绎不绝,京城百姓都看不过来。 宫里更是热闹,紫禁城里东北角的戏台前几日就开唱了,咿咿呀呀地唱着,欢声笑语听得人心情欢畅。 梁九功唱着各地敬献的贺礼,念到海参崴时,九贝勒敬献百年人参两株,十四阿哥敬献百年人参两株,康熙顿时黑脸。 “老九在海参崴有正经差事儿,老十四留在那儿做什么?” 四贝勒胤禛连忙道:“许是海参崴初建驻军,九弟忙活不过来,十四弟又没有差事在身上,所以才在海参崴多留了几日。” “胡闹,这点事老九忙活不过来?我看是老十四乐不思蜀,不想回京给朕贺寿吧。” “皇阿玛息怒。” 康熙冷哼:“老九去了海参崴,吏部主理的位置空出来,本来想叫老十四去管着,既然他不乐意回来,就在海参崴留着吧,吏部交给胤祥去管。” 胤祥正跪在殿内,本来他领了差事是好事一件,这会儿却不敢多说话。 康熙也乏了:“都退了吧。” “儿臣等告退!” 退出乾清宫,老八胤禩拱手道:“恭贺十三弟领了差事!” 旁边其他兄弟也对他说恭喜,胤祥笑着谢过,说回头有空了摆一桌请兄弟们喝酒。 胤禩笑道:“三哥、四哥、五哥,如今十二、十三、十四他们大婚也有两年了,还都领了差事,三位哥哥不如跟皇阿玛说说,让三位弟弟早日出宫建府?” “我觉得八哥说得对。”十二阿哥胤祹十分期待,他早就想出宫分府了。 胤祉讥笑道:“刚才在乾清宫的时候八弟怎么不跟皇阿玛说,偏要等到这会儿才说。” “三哥,弟弟只是随口提议罢了,您若是不愿意张口,就算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胤祉今儿还真生气了,说话愈加直白:“八弟你也太精明了吧,弟弟们的人情你全收了,事情叫我们三个当哥哥的去办是吧?八弟,你既然还肯叫我一声三哥,三哥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想得太聪明,把别人想得太蠢。” 胤祉黑脸,说完话扭头就走。 胤禩无奈摊手:“今儿三哥或许心情不好,说话才这么冲,我没放在心上,十二弟,十三弟也别放在心上,你们原谅三哥这回吧。” 胤祹和胤祥都没说话,也不知对三哥不满,还是对八哥挑拨的话没上心。 胤禛拍拍胤祥肩膀:“过些日子,等皇阿玛心情好些,我去跟皇阿玛说。” 胤祥犹豫:“四哥还是别去说了吧,该到我们出宫的时候,皇阿玛自然会说。” 胤禩好心提醒一句:“能早分府就早分府吧,这几年天灾不断,无论是户部还是内库的银子都着紧,不趁着这会出府,后头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胤禛神经一下敏感起来:“户部没银子了?” 胤禩笑道:“这四哥就要问太子了,去岁年底户部的各项账册是太子爷看着审的。” 胤禛脸上表情不变,心里一沉,八弟若不是信口开河,去岁抄家查贪送进户部的银子,只怕没能填补上原来的窟窿。 “四哥你管刑部,户部的事情您就别打听了,户部不管如何,有太子爷在上头定着,皇阿玛自然会想办法补上户部的亏空,不会污了太子爷的名声。” 胤禩又是一笑:“就算补不上,还有我这个背锅的。” 户部事关大清根本,怎么能不打听?老八也说了,这几年天灾不断,还有边疆小冲突不断,这些都需要银子去填。 胤禛心里挂着事,回府后叫人请邬先生来。 邬思道听完主子的担忧,今天他一改往日说话留两分的习惯,他直言道:“朝廷积弊太深,若无大改,就算没有天灾,每年赋税连年增加,户部的银库里也存不下银子。” 胤禛正色:“邬先生觉得该如何改?” “从上到下,从里及表,再从中央到地方,每一处都要改。吏部卖官鬻爵要改、户部容许官员借银不还要改、各地税关吃拿卡要都要改。” 邬思道的话振聋发聩,胤禛一下站起来。 邬思道又言道:“主子若只是个贝勒,这些您都管不了,也改不了,只能看着大清就这般腐朽下去。” “邬思道!” 邬思道跪下:“主子息怒,奴才虽是汉人,奴才还是想说一句,为了大清,为了天下苍生,主子您,争一争吧。” 胤禛突然想起那日九弟问他是否登上大位,他说他想。如今,邬思道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他心里早已做好了决定。 “邬先生起来吧。” “谢主子。” 胤禛沉默半晌才道:“如今太子爷依然是太子爷,时机还没到,咱们还需等上一等。” 邬思道大喜:“主子高见。” 以往说得不清不楚,这回挑明了说,知道主子爷的态度,邬思道觉得,有些他以前觉得不须考虑的事,现在要开始考虑了。 “朝中满臣以马齐为首,汉臣以李光地为首,但李光地到底年纪大了,奴才认为,接触李光地不如接触姚元景。主子您看,是不是该想想办法,私下找机会拉拢马齐和姚元景?” “马齐是皇阿玛的心腹,不到那一天,谁也拉拢不了他。姚元景……”胤禛笑道:“他也不用拉拢。” 邬思道心里一动:“主子,难不成九贝勒他……” 胤禛微微颔首。 邬思道顿时大喜过望,好事,天大的好事啊,若是九贝勒那边帮着主子,汉臣这边就稳妥了。 “以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少说,少问,且等着看吧。” “主子说得是。” 万寿节后,胤祥去吏部当差,他上任第一日就遇到一件大事。 吏部郎中陈汝弼受贿三千两银子,被都察院弹劾他婪赃恣纵,陈汝弼不服,坚持上奏,康熙打回去重审。下九卿詹事科道复查重审后上奏赞同都察院审议,以行贿作弊之罪,判陈汝弼绞刑。陈汝弼喊冤,李光地、姚元景等汉臣纷纷上奏皇上,请皇上明察。 康熙下旨,案子转到刑部,陈汝弼还是那句话:“臣无辜抱屈,请皇上还臣清白。” 胤禛交代刑部尚书王掞严审。 审问陈汝弼那日,胤禛、胤祥都在隔壁房里听着,给陈汝弼定罪的三封书信陈汝弼一封都不认,说这不是他亲手所写。 “只有三封真假不知的书信,都察院那边就给人定罪了?还上奏要判陈汝弼绞刑?”胤祥气得不行:“他们这是诬告。” 胤禛叫他坐下:“十三弟别急,且听王掞慢慢审问。” 陈汝弼是何人? 陈汝弼是康熙十八年的三甲进士,任知县时,因他推行善政,在地方颇有官声,后擢升为刑部主事,后提拔为员外郎,几年后又转到吏部,在吏部文选司任郎中,专管地方官升迁、改调之事。 王掞审问软硬兼施,不放过一丝嫌疑,陈汝弼知便说知,不知便说不知,苦熬三个时辰后,对陈汝弼的审问进入尾声,墙那边的审问还在继续,墙这边的胤祥忍不住苦笑。 “这样一个刚直不屈的好官,竟然因为不愿和那些贪官合谋,就被栽赃贪污受贿,简直太可笑了,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是不是觉得九哥走了,我这个十三阿哥是摆设,我刚上任他们就敢拿吏部的郎中出气?” 胤禛按住十三弟:“别生气,谁有罪谁无罪,总有查清楚的一天,只要你四哥我还是刑部主理,黑的就不会变成白的,白的也不会变成黑的。” “四哥,你不明白!” 胤祥不只是生气那些人诬陷陈汝弼,他更气的是,为了吏部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都察院、九卿詹事科道他们竟然敢联手几次三番地对陈汝弼下手。 “这可是京城啊,他们胆子这么大吗?不怕被查出来吗?不怕皇阿玛的怒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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