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昌吓出一身冷汗:“九阿哥,臣冤枉啊!” 胤祉不赞同:“九弟,衍圣公乃孔圣人后人,从汉高祖开始就一直享受优待,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你小题大做了。” “狗屁的圣人,占地占民,导致大清无赋税可收,这是大清的罪人!” “今年水灾千亩土地消息,上万百姓成了隐户,明年呢?后年呢?山东这地界儿天灾不断,再过十年八年,是不是百姓都成了孔家的家奴,土地都成了孔家的土地?这山东,还是大清的山东吗?” “无地无民无税收,赈灾却要国库出钱粮。呵呵!” 怒极反笑,胤禟喃喃自语:“今儿是孔家,明儿是张家、李家……大清,迟早要亡!” “九哥,这话可不能说。”胤俄吓坏了。 胤禟冷笑:“没什么不能说,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读史就知道,往前翻一翻,有多少朝代不是因为百姓没有土地,活不下去就只能反了?” 胤祉沉声:“九弟,读书人谁不读圣人言,对衍圣公后代照顾也是应当。况且,再说今日之事,你有些太冲动了。” 胤祉环视在场所有人:“今天的事都给我咽进肚子里,谁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爷要他全家不得好死。” “四哥,你怎么说。”胤禟现在就想听四哥的意见。 胤禛冷眼看着趴地上的王国昌:“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户籍、人口,不管你使何种手段,这事儿要办不妥当,你和你全家,提前为大清陪葬吧。” “四弟,你怎么也如此说,皇阿玛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胤禛淡淡道:“三哥,九弟说的没错,早晚的事。”
第11章 一场闹腾,胤禟心里十分不痛快,看着王国昌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胤俄强拉着他走。 胤俄:“三哥,四哥,晚上咱们兄弟四个吃顿饭?” 胤祉摇摇头:“四弟,十弟,你们劝着九弟一些,我去码头上看看赈灾粮搬的如何了,明儿一早咱们就走。” 胤祉顶着夜色走了,胤禟神色不明,三哥的小心思不比八哥少。 胤禛看着两个弟弟:“走吧,去用饭。” 胤禛在州府待的时间不短,在衙门后头那条街租了座三进院子,一起来赈灾的官员、师爷、侍卫等人都住在这里,胤禛作为主子,当然住在主院。 伺候的人好似已经习惯主子忙到天黑才归,厨房里准备好了热饭热菜,一进门饭菜就能端上来。 胤禟眉头紧皱:“上壶酒。” “这……”厨房管事看向主子,赈灾期间,主子下令禁酒的。 胤禛道:“上吧。” “是。” 酒菜齐备,胤禟不吃菜,却一个劲儿地喝酒,一壶酒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以前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总羡慕哥哥们早早上朝为皇阿玛办事,如今我自个儿也入朝了,我心里却觉得还不如在上书房读书,至少没这么多烦心事。” 一杯闷酒入肚,胤禟脸红眼热,脑袋发晕,心里却清楚着。 “不怕你们笑话,以前我也觉得,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二哥能当太子,我却不能,我哪里比二哥差了?凭什么对他卑躬屈膝?” “后来我福晋跟我说,当皇帝有什么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不如当个太平王爷。福晋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皇帝是谁当不要紧,只要他当的好,心怀天下,百姓日子过得去,不造反,我这个王爷才能过好日子。” “我越想越觉得我福晋说得对啊,可等我去户部当差后,看到账本上的亏空,贪污,卖官鬻爵,大清浑浊如此,我真能两眼一蒙当我的太平王爷?我怕我还没老死,大清就亡了!” 胤禛低头,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胤俄喉头滚动,半晌才说出话来:“九哥,原来这些日子你心里这般苦。” “爷不苦,跟这些受灾百姓比起来,爷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 胤禟一摔酒杯,颤颤巍巍站起来,小金子跑过来扶着,一把被他推开。 “衍圣公、王国昌这等人,对他们来说,苦一苦百姓算什么,百姓活不下去了,造反也是造大清的反,大清没了,还有下一个皇朝,他们依旧是稳固的世家大族,照样在新朝过得风光无限。” 胤俄仰起头,心头颤动,从小到大几乎和他形影不离的九哥如今对时事居然有如此认识? 胤俄心生敬仰,不愧是他九哥。 胤禛垂眸,给自己倒了杯酒:“九弟,你还有什么想法?” 想法?胤禟醉意浓浓,他傻笑:“我福晋说,叫我听她的话,要是大清亡了,她带我跑……” “跑什么?”胤俄追问。 胤禟大舌头,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倒地上。 “主子爷!” 小金子大步跑过来,胤俄先一步接住他九哥的脑袋。 “好险,九哥要是把脑子摔坏了可怎么办。”胤俄额头都冒汗了。 胤禛迟了一步没接住,和胤俄一起把九弟架起来:“走吧,送去屋里歇着。” “好,听四哥的。” 胤禛胤俄两人把胤禟架进屋里。 胤禟醉过去了,胤俄怕他九哥夜里不舒坦,就留在屋里照顾,小金子都只能在卧房外伺候着。 夜空晦暗不明,南方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夜幕之下,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昏黄的烛光也显得格外亮。 夜风吹过,灯笼里的烛光晃动着,落在胤禛脸上的烛光闪烁。这时,一个身穿蓝灰色劲装的侍卫不知何时站到了胤禛身边。 “爷,散衙后,城里共有四封书信发出去,三封发往京城,一封去孔家。奴才做主都拦下来了。” “都说什么了?” “说九阿哥对皇上不敬,煽动民乱,诅咒大清要亡,还说您威胁朝廷大臣,性情阴晴不定。” 胤禛面无表情:“把信给那几位大人送回去,就说爷说的,再不拿爷的话当回事,后果他们可以试试。” “还有一件事,三爷从京城带来的人里面有孔家人,这次虽然没跟来州府,奴才担心……” “担心三哥拿这事儿收买孔家,邀取天下文人之心是吧。” 侍卫低下头,不敢说话。 胤禛侧身站立,一半脸在烛火之下,一半脸隐藏在黑夜中:“文人,最是欺软怕硬,三哥只靠文人成不了事。” “去办事吧。” 侍卫退下,胤禛直视黑洞洞的夜空,心道:连九弟都看得透彻的事情,皇阿玛是如何想的?就如此放任? 因土地兼并之事被发现,九阿哥发了大火,四贝勒下了死命令,王国昌自觉自己恐性命不保,立刻马不停蹄地把消息往外送,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四贝勒身边的侍卫就把送信的仆从给送回来,还笑着对他说,以后可别迷路了,不是次次迷路都能走回来的。 王国昌心头一凛,昨晚上四贝勒的话恐怕不是随便说说,这次事情办不好,只怕他王国昌真要不得好死。 知道自己逃不过,王国昌一咬牙,那就办吧。 胤禛领着人在前头救灾,王国昌把昨夜名单上那十位买地大户请到衙门来,半劝半威胁,排名第十,那位不姓孔的富户当场就答应原价把地退回去。 其他九名姓孔的,嘴上对王国昌尊敬,却说:“买地是公平交易,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再说就算我们想退,百姓也得有银子买回去才行。” 王国昌早就有所准备:“只要你们答应,后续事情衙门会办理妥当。” 四贝勒已经答应,土地先原价从富户手里买回来,再原价卖给失地的百姓,如若有百姓买不起,也可签契约借贷给百姓。 总之,必须先把地给百姓才行。 “据我所知,此次朝廷分三路赈灾,除了粮食之外,四贝勒手里的赈灾银只有三千两,这点银子想买我们手里的土地?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 “说原价便是原价,银子不够,自然有人补上。” “我如若不卖呢?” 王国昌目露冷光:“孔先生这是不愿意为国分忧了?” 王国昌资质普通,他能做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逼急了,他才不管你姓孔还是姓什么。 “这位,您是孔兴德老先生吧,我记得您和上任衍圣公还是同辈兄弟。康熙三十七年,您家儿子强纳一秀才家的长女为小妾,那秀才几番拒绝不成,最后不仅女儿被你儿子强纳,秀才还被您儿子一脚踹墙上撞破头没了命。” “王大人,说话要讲证据。”孔兴德鼻孔长大,显然他本人并不如他表现得那般淡然。 王国昌继续说:“你儿子打死了老子,强纳秀才之女,秀才族人不满,你儿子把守寡的秀才老婆带回家中奉养,母女俩伺候你儿子一个,当娘的比女儿还先一步怀上你孔家的子嗣,如今这个孩子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吧。” “王国昌!” 孔兴德脸色涨红,目眦欲裂,似要把王国昌给活劈了! “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你们孔家的衍圣公,到底衍的哪门子圣?”王国昌不屑道。 孔兴德顿感头疼欲裂,脑袋发昏,晕倒在椅子上。 “兴德兄!” “快醒醒!” “来人,叫大夫过来。” 屋里乱作一团,王国昌起身:“和孔兴德家的事比起来,你们孔家精彩的事情还多着呢,我给你们半天时间回去好好想想,天黑之前没等到我要的结果,明儿我就帮你们孔家扬名。” 赈灾粮装好了,胤祉和胤俄下午要去其他地方,走之前听说王国昌的手段后,胤俄直夸做得好。 “自诩文人祖宗,可不是最爱名声么。” 胤祉摇头:“王国昌手段下作,也太狠毒了些,等这次事情过去,以后孔家指不定要如何反扑。” 胤俄不屑:“再反扑如何?” “十弟,你别学九弟那般行事,昨晚上九弟说的话但凡漏出去一句半句,他以后的路就断了。” “断了就断了吧,听九哥的意思,他本来就没有争的意思。” “这怎么说?” 胤俄不想跟三哥说这个:“三哥咱们走吧,那边的粮食只能撑一天了,我们要赶在明天太阳下山之前回去。” 王国昌以势压人,又有把柄威胁,不管孔家人如何想,最终还是如了他的愿,孔家答应把买来的地转到官府手里。 第二日,官府贴出告示,通知百姓从明日起,可以原价赎回土地,整个州县都轰动了。 如今皇帝老爷派大官赈灾不说,还让他们原价赎回土地,悲苦的日子一下有了盼头,灾区百姓们的精神头一下就不一样了。 告示一出,王国昌这等贪官,出门都要被老百姓夸一句好官。 胤禛的折子送回京城,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个清楚,康熙看到这封情真意切的折子不禁叹息,天下之事,归根到底讲的是一个利字,老九一腔赤子之心,只怕要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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