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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先不急，”苏巧巧摆了摆手，“刘妈妈可否与我说说，这些孩子的来历？” 刘妈妈拿着茶杯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个问题，便是方才林大娘子，也未曾问起过，难道是自己哪里表现的不对劲，让苏家大姑娘给看出来了？ 只是，既然被问到，刘妈妈也不好再隐瞒。 “不瞒大姑娘说，这些孩子，大多都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还有的是父母早早地去了，孩子年纪又小，被我给抱回了牙行。” “不过大姑娘放心，这些孩子，我都亲自去官府挂了籍契的，这次来的孩子，他们自己也愿意。这些便是大姑娘不问，等到了交割的时候，我自然也会和大姑娘说清楚。” 只是，刘妈妈说完这话，却有些不敢看苏巧巧的眼睛。 那些她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带回牙行的时候，虽然只有三四岁，可说到底，还是乞儿。 刘妈妈肯将人带回去，无非是想着，这些孩子可怜，从小便是没人要的。 牙行里养着那么多人，多几个孩子也不妨事。况且等到孩子长大了，他们若是愿意，便卖出去换几两银子，全了她对他们的养育之恩。 若是不愿为奴为婢，就想办法自己谋个营生，赚足了银子，自赎自身，若是女子，只要能换回一份嫁妆便好，其余的，她一概不管。 刘妈妈是个生意人，虽然她做这些，起初是因为可怜这些孩子，可到底还是想多赚些银钱。 况且，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刘妈妈总希望他们能到一个好人家里，以后别吃那么多苦。 因此，昨日听林氏派去的人说过，要帮女儿选一批药童，且年龄不能超过十岁，她便想着，若是这些孩子，能有几个入了苏大姑娘的眼，还能学些医术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现在看来，恐怕 就在刘妈妈心灰意冷之时，苏巧巧开了口：“刘妈妈，带他们进来给我看看吧。” 说完，她朝着刘妈妈安慰地笑了笑：“这些孩子，算是刘妈妈自己养大的，定是觉得好，才会带来我这里。” 她这句话，是为了让刘妈妈安心。 这些孩子最后的结果，虽然还是被卖掉，可是苏巧巧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被遗弃在外的幼童，若是没有人管，别说为奴为婢，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未可知。 刘妈妈虽是为了赚钱，可是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善念的，毕竟几个半大孩子能卖的银钱，甚至比不过他们这些年吃的米粮。 且苏巧巧看得出，这刘妈妈明显是在乎孩子们将来生活得如何的，不然不会这么着急来自己家。 听了苏巧巧的话，刘妈妈心头一暖：“大姑娘稍等，我这就带着他们来给姑娘您看。” 说完，刘妈妈起身，亲自带着一群孩童到苏巧巧和林氏面前，还小声叮嘱：“这次要见的是大姑娘，要急得行礼，喊人。” 林氏挑出来的孩子一共十一人，只有四个男孩，其余七个，都是女孩子。 这十一个孩子都是六七岁的年纪，且她亲自问过话，特地选了机灵通透的。 毕竟女儿找药童，更多是为了帮她的忙，若是学东西慢，亦或者是说话也说不明白，会耽误女儿的时间。 况且，若是太笨，就算女儿有心教他医理药理，他学的恐怕也比别的孩子慢，这样对这孩子也并不好。 等到十一个孩子在苏巧巧面前站定，齐声向她问好，刘妈妈又站回到了苏巧巧身边。 “大姑娘，林大娘子眼光好，这些孩子，都是最聪慧的。” 苏巧巧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相信娘亲选人的眼光的。 这些孩子，看外表，苏巧巧也算满意。 “若是以后跟着我，你们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吗？”她轻声问。 面对一群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孩子，苏巧巧的语气也跟着变得柔和了许多。 “当药童，帮姑娘拿药箱的！”一个小姑娘扬起头，脆生生地答。 旁边的小男孩却纠正：“六丫，药童不是只拿药箱的，还得会抓药。” 六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没见过抓药” 苏巧巧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若是给我做了药童，你们不但要学制药抓药，以后还要学医术。” “可知道医术是什么？” 孩子们的目光瞬间聚集在苏巧巧身上。 医术，他们知道。 牙行里也会经常有人生病，每次只要大夫过来，给开上一副药，生病的人很快就能好起来。 甚至有一次，刘妈妈冬日里带回来一个小妹妹，人已经快没气了，可是被刘妈妈带去医馆之后，只过了三五天，那小妹妹就回来了，还会朝他们笑。 “学医能治病救人。” 第一个孩子开口之后，其余的孩子们也纷纷附和。 看着孩子们眼中不掺任何杂质的光亮，苏巧巧点头，心里已经决定留下他们。 “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为了让这世界上的病痛消失，让更少的人遭受病痛的折磨，”她一字一句地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以后，你们留在我身边，我会教你们很多。” “只是，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的话，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第135章 难道刘妈妈又回来了？ 听到苏巧巧这么说，刘妈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还不快谢过大姑娘？”她出声提醒孩子们。 十一个孩子齐整整地跪在苏巧巧面前：“多谢大姑娘！” 他们十一人被选出来时，听说还要让府里的大姑娘再挑一遍，原本他们以为，能够留下一两个，就是不错的了。 毕竟从前他们见过的大夫，身边只跟着一两个药童。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十一个人竟然是全都被留下了。 孩子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想法——看来苏大姑娘一定十分厉害，所以才需要更多的药童。 苏巧巧并不知道这些孩子的心思，若是知道，她一定会吐槽一句：“虽然过程错了，但是结果完全正确。” 不说这个医疗资源十分匮乏的时代，便是在前世的现代，苏巧巧的医术也是顶尖的。 到了这里，被称一声神医，也不为过。 见苏巧巧和林氏二人脸上并无任何不悦的神色，刘妈妈将十一个孩子的身契全部拿出来，递给苏巧巧：“大姑娘，您收好。” 想了想，她又道：“大姑娘，这些孩子，我带回牙行之后，都未取过名字，还得大姑娘重新取名。” 这也算是刘妈妈的一点私心。 这些孩子是她带大的，她自然知道，她们内心都想有自己的名字。 只是，刘妈妈生怕若是自己给他们取了名字，将来卖到别人家去，他们难免不喜欢，会对曾经的名字产生眷恋。 既然他们有幸能进苏家的门，她也愿意厚着脸皮替他们跟苏大姑娘提上一句。 苏巧巧又何尝不知道刘妈妈的心思。 “刘妈妈放心，”她说完，看向面前的孩子们，“男孩站在左边，女孩站在右边。” “既然是给我做药童，你们的以后的名字，就用药材来取，如何？” 孩子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齐声应道：“请姑娘赐名。” 苏巧巧先看向自己男孩子：“你们四个，就叫陆英、杜仲、苏木、凌霄，可喜欢？” “回姑娘的话，我们奴才们喜欢。” 听着他们的自称，苏巧巧忍不住皱眉：“以后你们跟在我身边，不必自称奴婢奴才，称‘我’便好，咱们苏家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孩子们还有些犹豫，刘妈妈却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既然苏大姑娘说了，你们自然是要听大姑娘的。” 至于七个女孩子，苏巧巧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才一一取了名字。 “半夏，白芷，紫苑，茯苓，杜若，莲心，雪见，这些便是你们的名字。” 几个小姑娘有了新的名字，也高兴得不行，谢过苏巧巧之后，高高兴兴地把新名字记在心里。 只是，她们还不认识字，若是能够有认字的机会，一定要先学会认她们的名字怎么写。 家里突然多了十一个半大孩子，得收拾出两三间房间出来，给她们住，这件事，苏巧巧直接交代了采兰和采菊两人去办。 好在现在住的宅院房间不少，这些孩子年龄也不大，几个人住一间，并不会太拥挤。 吩咐好手边的事，苏巧巧亲自送刘妈妈出门，到门口的时候，才将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塞到刘妈妈手里。 “刘妈妈，你好生收着。” 刘妈妈连连摆手：“苏大姑娘，这银子，您给多了，我可不敢要。” “是你该得的。”苏巧巧依旧坚持。 刘妈妈脸上带了些不好意思：“苏大姑娘，这些孩子，我早与林大娘子说好，每个孩子只要一两银子，况且林大娘子已经给了五两的定金。” 这件事，苏巧巧知道，方才林氏已经跟她说过。 不过，她还是坚持多给些银钱。 “刘妈妈，这里的孩子，每一个养到这么大，花的银子恐怕都不只一两了吧？” 牙行里养孩子虽然不费什么钱，但是方才孩子们说话的时候，苏巧巧听了两句。 这些孩子并没有受到过任何苛待，最起码在牙行能够吃饱穿暖，且生病的时候，刘妈妈还会给他们请大夫，甚至有孩子被刘妈妈捡回来时，状况并不好，也是刘妈妈将人给救了回来。 米粮或许不值多少银钱，住的地方在牙行，是刘妈妈自己的房子。可光是看病的银子，便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刘妈妈，你就莫要推脱了。”苏巧巧又劝了一句。 “况且我看这些孩子合眼缘，你能把他们给我送来，多出来的，就当是我感谢你的，可好？”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刘妈妈总算没有继续拒绝，将银锭子收了起来。 “苏大姑娘，若是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差人来找，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大姑娘办好。” 苏巧巧点头应下，送着刘妈妈出了苏家的门。 被刘妈妈带来的其他孩子，没被选上的，眼里都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关上大门，苏巧巧还忍不住想，没想到刘妈妈一个人牙子，竟然也能有这样一颗爱心。 从前，苏巧巧对刘妈妈的印象虽然还算不错，可是在她看来，人牙子和人贩子没什么区别，可现在看来，倒不太一样。 最起码，刘妈妈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从来不做违背本心的事。 至于那些被迫卖身为奴的可怜人，他们的确可怜，可是这不是人牙子们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那些人，也只不过是一群受害者罢了。 她只是一个医者，父亲虽然已是朝中的将军，可是去京城之后的情况，便是如今还未经历，苏巧巧也能猜到，不过是处处受人掣肘，夹在朝堂的尔虞我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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