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再如何,也做不到像周暮春这般没脸没皮。 而周暮春也一改常态,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痴缠着她。 姜姒深叹了一口气,手指落在他的发间,柔声劝慰:“吾终于知晓这些时日为何会有优待,约莫都是内官的手笔。” 无论是富丽堂皇的朝华宫,亦或者朝华宫内的宫人、吃食,都让人挑不出错处。 最初都说是王上的手笔,而今想来怕都是周暮春所为。 伏在她膝盖上的身体猛然一抖,姜姒猜测自己约莫是猜对了。 她将商阙扶起:“内官方才也说与他人相处不多,与女子接触也不多,而与吾整日待在一处才产生情愫。 吾从未喜欢过旁人,亦不知道喜欢一人是何感觉,但吾知晓内官对吾之情,大抵不是所谓的爱慕之情,而是将吾当成了好友。” 见商阙目光微滞,以为自己又猜对了,姜姒便继续道:“方才吾言重,也是为了让内官去旁的地方清醒一段时日,待分开后,便知晓吾今日之言为真还是假。” 对于周暮春,她是感激的。 是周暮春带她见了另一番新的天地,如此劝慰也是希望周暮春不再为情所困。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妃如何能与王上的兄弟有所牵扯。 事情若败露,周暮春可随时抽身,而她很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商阙目光微微一转,刚开口,便被姜姒堵了去。 “内官并不缺金银玉石,吾也无甚可给,今日一别,他日若再见,只希望你我二人能以友人相称。” 商阙双唇紧抿,实则被气笑了。 “周暮春”都表现的如此明显,到底是什么让姜姒说出“友人”这种话。 姜姒茫然望着他:“内官何故发笑?” 商阙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道:“王姬觉得……奴才每日夜里梦里喊着王姬的名字自渎,也是友人之举吗?” 自渎? 周暮春竟然…… 姜姒震惊的望着他,想不出一向温和的人竟能说出如此荒唐之言,她紧紧攥着衣袖,往后退了半步:“内官莫要妄言……” 商阙眼尾泛红,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伸出舌尖轻舔她的手背:“王姬莫要忘了,奴才成为阉人前,也是一个男人。” 姜姒身子一僵,脸色瞬间煞白,被他碰过的地方犹如滚烫热油划过,令她难以忍受。 她猛然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谨慎的看着他:“内官逾越了!” 她胸口快速起伏着,没再看他:“别再上前,否则……” 若今日他行了不轨之事,再问王上要了她,那么赵国王姬变成了众矢之的,天下人人皆会嘲讽她委身于阉人,此消息传到赵国,母亲的处境便岌岌可危。 毕竟赵王和赵后抱着她必死的决心,才将她送来,若是有损赵国颜面,哪里还会给母亲留活路。 商阙嘴角噙着笑,长腿一迈,便到了她跟前:“奴才与王上容貌相似,也有无上的权利,且奴才可保证日后只有王姬一人。是成为齐宫那么多姬妾之一还是奴才的妻,王姬可思虑再三再做回答。” 姜姒闭上双眼,声音颤抖着:“内官何故苦苦相逼。” 对于她的眼泪,商阙这次选择视而不见,他就是要逼姜姒讨厌‘周暮春’,他就是要姜姒做出选择:“奴才虽没了那个物件,可还有旁的能让王姬快乐,譬如……” 姜姒眼睁睁看着他举起手,复而又指向唇。
第四十七章 商阙唇角潋滟, 继续逼问:“奴才知晓王姬心中所忧。父亲去世前曾给奴才一枚免死金牌,奴才这便将免死金牌送给王姬,如此再无后顾之忧。如此, 王姬可愿?” 看她哭的双眼通红, 商阙忍下将她抱入怀内的冲动,静静的等待着回答。 明明之前他们相处的很好,周暮春也从未对她有过逾越之举,怎突然对她产生别样情愫,还如此逼问,丝毫不给她退路。 “吾……” 商阙残忍的擦拭掉她的泪, 缓声道:“王姬可要想好再说。” 姜姒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难堪的处境。 以往在赵宫也有身居高位的内侍逼迫她就范, 被她逃了去,后听闻那个内侍不知犯了何事被杖杀。 可周暮春身份如此之高, 即便想逃怕也没有法子,何况她并不想将此事闹大。 姜姒眉心微拢,声音带着颤意:“内官真的要逼我至此?” 哭吧! 恨吧! 最好拿刀捅进他的胸口,胡乱的搅弄, 直到血肉模糊,最后告诉他,想让他死! 商阙眼中兴奋一闪而过, 因为太过激动, 音调都微微上扬:“王姬想好答案了吗?是跟王上还是奴才?” “我……” 商阙唇角勾着笑,静静的觑她。 姜姒神色微怔,错开他的目光, 口中喃喃着:“内官是要吾选择, 还是要逼吾到死路?” 她身份低微,有何选择的权利。 原本以为终于有了希望, 不曾想竟发生如此不堪之事。 姜姒双眼含着雾气,扭过头望着他:“内官口口声声说爱慕吾,却步步紧逼。吾贱命一条,若内官再逼迫,倒不如直接取了吾的性命,也好过苟延残喘。” 她深吸了一口气,削弱的肩背轻颤:“吾不想选择,也无法选择。吾曾以为内官待吾多少有几分真意,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便杀了我!” 商阙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递到她眼前。 姜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商阙并不让她逃避,固执的拉过她的手,将匕首禁锢在她的手心。 他面色如常,喉结却快速滚动着,声音带着诱惑:“此刀削 铁如泥,只需要将其插入奴才的胸口,一切便都结束了。 即便奴才没了性命,也有免死金牌为王姬傍身,王姬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王姬,想好如何做了吗?” 姜姒从未想过伤人性命,更不想被如此逼迫,她用力的摇着头,瑟缩后退:“为何要逼我!我又为何要因为你而沾染上人命!”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一旦伤了他的性命,谁能承受住王上的怒火。 “既如此……”商阙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抵在胸口,悠悠叹道:“奴才亲自动手!” 姜姒惊惧万分,挣扎着摆脱他的桎梏,却无力摆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一寸一寸的埋入胸口,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商阙心口闪过一丝退却之意,终究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只此一次,只要她做出选择,以后再不会让她如此为难。 匕首冷光乍现,猩红的血顺着往下流,已经浸透了他胸口的衣衫。 “王姬,您的选择会是奴才吗?” 他的声音如魔音穿透她的头骨,最后落在最中心处搅弄。 两股情绪持续不断地拉扯,令姜姒疲惫不堪,泪水涟涟,胸口的衣衫都湿了一片,她深舒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商阙兴奋的看着她,呢喃着:“王姬,告诉奴才,你的选择。” 姜姒已经不想被他勾起任何情绪,淡漠的扫过他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吾不选!” 言毕,抽下发钗直逼咽喉。 商阙从未想过她有此举措,慌乱间打落发钗,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毯之上,发出一阵闷声。 尽管如此,纤细的脖颈依旧留下一道伤痕。 商阙紧紧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双手,满眼悔意:“为何如此!” 只想姜姒义无反顾的选择他而厌弃‘周暮春’,从未想过伤及她的性命。 “不是内官的决定吗?”姜姒悠悠的看他,又好似没看他:“无论是逼我选择还是逼我就范,对我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内官明明知道,却假惺惺将选择权交到我手中,实则我不过任你摆弄的提线木偶。事到如今,内官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高兴可以将一人放在手中玩·弄,高兴我只能仰仗着你的鼻息而活。 内官何曾将我当成一个人看待,不过将我当成可以随意欺辱的物件……” 事到如今,姜姒不想再忍了,前十七年的人生从不由得自己,即便如此,也一直苟活到今日。 临死之前,她想做一回自己,只是……她心中依旧放不下母亲。 她可怜的母亲本有青梅竹马的相爱之人,被赵王巧取豪夺后,任由赵后搓磨,时至今日,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 而她身为母亲唯一的依靠,临死前无法见母亲最后一面,无法报答母亲养育之恩,还为她招惹上祸端。 姜姒苦涩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我有些累了,内官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吧。” 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无论在赵宫还是齐宫。 商阙面色苍白如雪,他知道此行此举卑鄙,却依旧一意孤行,竟害得姜姒没了生存之志。 他想开口安慰,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他抚上姜姒的面容,残忍的开口:“王姬可知随意欺辱的物件平日该当如何自处吗? 若奴才真当王姬是物件,定然让王姬每日不着寸缕,日日锁在床榻之上承欢,没根的奴才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王姬身上再也不会有一处好地。 若王姬想寻死,奴才便日日灌王姬合欢散,令王姬犹如营/妓一般,每时每刻祈求得到垂怜。 奴才手中的权利不大却也不小,能让一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也是有的。” 他每说一字姜姒便瑟缩一分,最后带着哭腔,无助的喊着:“放过我……” 商阙轻呵了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王姬还要寻死吗?” “不……我不想的。” 都是你逼的! 姜姒没敢说出口,她觉得眼前的周暮春变得好可怕,可怕到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忍不住打颤。 对上她抗拒的眼神,商阙唇角微微上扬,将哭湿的碎发挑到脑后,声音温柔:“再给王姬五日时间考虑,若王姬还未做好选择,奴才便主动一点,届时王姬可不要如今日这般……寻死觅活。 哦,对了,若王姬再想法子寻死,奴才便直接废了王姬的手筋与脚筋,一辈子锁在床榻之上供奴才玩|弄。” 他动作轻柔的将姜姒放在软塌之上,那支沾染上的血痕的钗子被他捏弯,随意的扔在地上。 商阙和往日一样,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才施施然离开。 姜姒全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她无措的抓紧胸口的衣衫,许久才将身子缩成一团,躲在角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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