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沉默下来。闭关半途而废,是否心魔更加不受控制了? …… 沈长英在黑夜中慢慢走着,身后紧追着一只萤火灯。寻常小法术做不到贴身跟随,南秀是取了自己的一缕神思附在其上,让它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 他停下脚步,展开手,不足半个手掌大小的萤火灯便轻飘飘地落进他掌心,努力释放着残存的最后一点温暖。南秀留在寒山峰的那些天做了许多千奇百怪的灯,可惜上面附着的灵力又将散了。 等这一夜过去,清晨时分他有所感应,再次抬头望向悬浮半空陪伴他看书的萤火灯。 最后一丝灵力彻底散尽,萤火灯顷刻变作灰扑扑的死物,栽倒在他手边,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可惜了。他心道。 身边最后一件有点生机的东西也消失了。 然而下一刻,殿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南秀清脆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长英师叔,我来了!” 其实南秀站在门外,是有些忐忑地等着沈长英开门的。随着紧闭的门扉开启,如愿见到他,她立刻解释道:“今早突然下雪了,天有异象,应为不详。我应师父之命,来此处护卫长英师叔周全。” 正值春末,早应该转暖了,这一日却忽然下起了大雪。 簌簌大雪飘落,她立在风雪中眼巴巴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尴尬地笑了笑,复而正色道:“我之前上山的目的确实是想请您助我修习。但当年您力挽狂澜,救众生于危难,于我来说是天大的恩情,总不能在您身上讨不到好处就撂挑子走人吧,那我也太忘恩负义了。” 沈长英道:“你倒是坦诚。” 南秀心头一松,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每日还能再过来吗?” 紧接着又说:“您没拒绝,我就当您同意了。” 沈长英垂眼,“先进来吧。” 外面冰天雪地,大殿内同样又空旷又冰冷。南秀掏出一颗硕大的火红色保温珠端端正正摆放在他桌边,见沈长英看过来,她说:“我怕冷。” 沈长英眼底浮起笑意:“我也并非半点修为都没有,御寒倒是足够。” “……” 南秀嘴硬道:“我是真的怕冷。” 沈长英识趣地转移话题,“这珠子是龙体内的?” 长英师叔果真是见多识广的厉害人物。南秀说:“前几日我们诛杀了一只龙妖,奇怪的是他体内的东西却没有沾染妖气,我便将这珠子讨来了。” 提到杀龙妖,南秀有一肚子的话讲,期间沈长英一直在耐心地听,偶尔插话,也只是三五个字。 说了大半天后南秀才清醒:“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她怎么好像变成了话唠。 沈长英摇摇头:“你很厉害,也很聪明。” 这句夸奖南秀受之有愧,轻声道:“要是我能更厉害一点就好了。” 她也想变成一个很强大的人,能护想护之人,也能护天下苍生。 沈长英沉吟片刻:“你平日可以在后面的月心台练功,那里灵气充沛,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这日之后,在寒山峰轮值的弟子忽然发现他们连山门都进不去了,一道法阵直接笼住了整座山。 闻讯赶来的宋明山一触便知,这是师弟长英自己下了禁制。后来问起他,他只说是嫌人吵闹,无须再安排什么守卫了。 徒弟南秀倒是出入自由。宋明山看得目瞪口呆。
第95章 师徒文炮灰女配十三 南秀每日除了在月心台练剑, 还可以在殿内随意翻看沈长英的诸多藏书,两人经常隔着一面书架各自读书。 有时候书里的内容太深奥了她看不懂, 只要提问,他也会放下手中的书细致解答。 一次答完后,又听她乖巧道谢,礼貌得不得了,沈长英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不必总是尊称‘您’,平日直呼我姓名便可。” 南秀心想, 两人年龄上确实是差了好几岁, 不过他沉睡了十多年,其实记忆还停留在当初不足弱冠的年纪呢, 应当是觉得自己把他叫老了吧。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她如愿解了惑,刚准备回到原位,沈长英再次出声拦下她:“不是怕冷么?” 他看了眼桌上放着的保温珠, “坐到这边来吧。” “啊?”南秀愣住。 他又神色如常地继续道, “而且你总要拿书来问我, 跑来跑去,不嫌累么?” “好、好啊。”他这边临窗,风景正好,光线也足,这等好事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她就像小松鼠搬家一样, 把从住处带过来的靠枕、软垫、贪嘴时吃的果子糕点都搬到了他桌边。两人隔桌对坐, 他看书时正襟危坐, 她则懒洋洋的, 也没有因为二人对比鲜明而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两人照常各自看书,但气氛又隐约有所不同了, 沈长英握在手中的书好半天都没能翻过一页。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保温珠不断散发着暖意,令南秀有些昏昏欲睡。她一直都是清早上山,黄昏时再下山,这一日眼见着太阳西沉,正欲起身道别,沈长英却不让她走了。 她自然奇怪:“为什么?” 谁料他认真思考后,看了眼窗外:“天有异象,我害怕。” 南秀满脸怀疑:“你……害怕?” 沈长英却一本正经点点头,道:“所以留下吧。” 纵然疑惑,南秀还是同意了,反正这院子里屋子不少,自然不缺她住的地方。现如今与他共处一室已经十分习惯了,只是入夜后仍坐在一处,倒是头一回。 暮色四合,院子里的萤火灯逐次亮起,连夜空都照亮了。 南秀以手支起侧脸,近旁的窗大敞着,飘雪尽数被法术挡在殿外。她望着外面纷飞的落雪发呆,十几年前妖神被封印也是在一场经久不停的大雪中,看着此刻的异相,心底隐约觉得或许与妖神有关。 决定留下后反而一时间没了困意,等她看书看累了又去找来纸笔,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沈长英取书回来时路过她身后,而她正在画符,听到响动声后反应不小,慌忙抬起胳膊遮挡。即便他没想过偷看,见她这幅反应过度的样子也要好奇了:“怎么了?” 南秀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我在画符,只是一向画得很丑,师父总说我这叫鬼画符。”所以才不想被他看到。 她这么说了,沈长英反而道:“再画一张我看看。” 南秀听着他严肃的语气,还以为要得他指点一二,这才又端正态度重画了一张。 哪成想他仔细看了看,而后笑着低语:“确实鬼画符。” 南秀刚要反驳,他却很快收敛了笑意,道:“不过符纸这东西,难道不是能用就行吗。” 她小时候也是这么和师父说的!当时师父还骂她诡辩,今日可算被她遇到知音了,于是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 第二日风雪更盛,宋明山冒雪来到寒山峰,神情沉肃,一见到南秀,便要她即刻下山替自己取些东西回来。 而沈长英立在门边,忽然对南秀说想尝尝许久没碰过的白糖糕和花雕酒。 南秀心中没由来地惴惴不安起来,但还是依命下了山。 一路上她有意加快了脚程,取到师父交代的东西后又马不停蹄去买了白糖糕,却迟迟找不到花雕酒,连酒坊老板都没有听说过这东西,她只好又换了几家去询问。 问过了三家酒坊,最后一家还未等出门,一农妇打扮的老妇人倚靠在门边朝她招招手,问道:“姑娘,你是要找花雕酒么?” 南秀点点头。 老妇人极面善,周身气息混杂,一眼看过去只是普通上了年纪的凡人,和蔼地笑着对她说:“随我来吧。” 这位老妇人步履蹒跚,走得很慢,南秀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催促,落后两步跟她身后。走出几步,又再问了一遍:“您真的能带我找到花雕酒吗?” 老妇人却不答,只管闷头向前走。南秀更觉得奇怪,将手搭上老妇人佝偻肩头的一刹那,触感令她瞬间警觉地皱起眉:“傀儡人?” 傀儡人从不伤人,只是一捆一击即散的稻草,小时候师弟师妹常拿这东西来互相戏弄。她猛地转头望向远处千灵山的方向,视线所及处黑云压山,立刻感觉到不妙,果断甩开傀儡人往回跑。 一路疾行,等她赶回寒山峰时只见大殿门扉紧闭,几位长老和沈相川都在此处与一只黑袍妖激烈缠斗,而师父和沈长英却不见踪影。 妖怪黑袍裹身,露在外面的一张尖细脸白得像鬼一样,侧脸及下颌生满青色的坚硬鳞片,长老们与沈相川联手,竟然只将将与他打个平手。南秀顾不得多想,立刻拔剑加入。 黑袍妖却像认识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蔑笑着说:“他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却放任你们在外送死,这么拼命护着一个废人,值得吗?” 南秀手中的长剑直刺他面门,嫌恶道:“你这种小喽啰,还无须我师叔出手。” 黑袍妖面露不屑,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沈长英已经封了你龙力,就凭你?” 南秀没能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懒得细想,只知道他是瞧不起自己,一字一顿咬牙道:“就、凭、我。” 她这些时日有无进步,就看此刻了。 多了南秀的助力,长老们得以缓过一口气,合力拖住黑袍妖。而这妖善察人心,与几位长老更像旧相识,句句戳人肺腑,却没想到当真低估了南秀的能耐,勉强抵挡住她角度刁钻又力道极强的一剑,还是不慎被锐利的剑风划破了鼻子,手腕也几乎被震断。 他凶相毕现,浑浊的眼球转了转,异常狰狞:“你这臭丫头心可真够毒,剑剑往我脸上划。” 另一侧的沈相川同样也是剑剑狠厉,步步紧逼,黑袍妖在围攻下慢慢失了从容,又不死心地见缝插针道,“你钟情于沈相川,只可惜他对你无情无义啊,为了他的好徒儿重伤了你,我都替你难过。” 沈相川看了南秀一眼。 他握着剑的手更加用力几分,眉宇间掠过戾气,杀意浮现在原本平静无波的眼中。 “他为冯小满当众伤你心脉,令你在师弟师妹面前丢脸,心脉的伤养了要有大半年吧?一定很疼。” “你从小就喜欢得要死要活的人,对你只有厌恶。” 南秀却一脸不在乎,也没时间考虑这妖怪是从何处得知的,找准时机将符文一掌击在他面上,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又默念法诀,步法瞬间变换,趁着他被沈相川牵制暴露出弱点,催动功法,操控佩剑径直刺向他,长剑旋转着深深贯入它体内。 黑袍妖吃痛,惊觉南秀这明显是打红了眼,越战越强了,果断化形遁逃。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3 首页 上一页 85 86 87 88 89 9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