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吗?” “咦,火车停了……” 江见许趁乱往另一节车厢走去,他先找乘务员说明情况,乘务员带他去找列车上担任乘警的陈兴文,很巧的是,陈兴文竟然就是当初帮他在火车里找行李包的那个车警。 认识那就好办了,江见许和值班的列车员将疲倦沉醒的陈兴文叫起来。 “陈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江见许伸手道 “你好你好。”刚眯了会的陈兴文诧异地起身与他握了握手。 列车员这会也急了,这位公安刚才找到他,跟他说明外面情况, 夜里大家都睡了什么也看不到,也就没有及时察觉,没想到发现时情况这么严重了,他吓坏了,急忙带着人来找陈兴文。 “老陈,你快看看外面吧,雨下的太大了,我们的列车现在就停在桥上,桥下的水都涨上来了……” 江见许在旁边补充道:“火车现在停在桥上,如果水位继续上涨,桥一但承力不足,我们一车的人就全毁了,火车现在必须马上退出石桥,一旦桥塌,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么一说,陈兴文赶紧打开车窗查看,外面黑乎乎一片,他用手电照出去,光线映照在桥面上,下面一片汪洋,只要再涨一点,河水就要淹过桥了,他心里一跳,急忙关上窗。 “我下去了解下情况,这位公安同志,你跟一起吧。”两个人能照应些,他急匆匆下了火车,想到这关乎一车人安危的状况,江见许没有多想,套上雨衣跟着一同冒雨出去,等到真正站在桥上看到列车周围情况时,两人脑子都嗡的一下。 情况竟然比在车窗时看时还要可怕。 他们的列车与列车里的乘客,正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桥下汹涌的洪水马上漫过桥墩,凶猛地拍打着车轮下的桥面,列车在黑夜里,孤立无援,趴在一片汪洋之中,很快就要陷入水中。 两人见到眼前这个景象,没有返回车厢,直接跑步到前面找机车司机,半夜,司机疲累全部倒头睡着了,大雨的声音覆盖了他们的喊声,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这样下去不行啊,江见许急忙拉住陈兴文,“有没有地方进入驾驶室?” “铲煤口!”陈兴文立马想到旁边的煤车厢,找到地方,江见许一把脱掉碍事的雨衣,一跃间,从铲煤口一路飞快攀进了驾驶室。 司机终于被叫醒,见到一个陌生公安同志站在面前,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驾驶室的?这里外人不能进来!” 江见许指着窗外的情况:“师傅,为什么不往前开了,大水已漫过桥面,你们在等什么?” 驾驶室三个人睡眼惺忪的醒了,司机道:“我们接到通知,前面铁路被水冲毁,不能往前开了,让我们原地待命。” “可火车现在停在桥面上,这样更危险,要是河水涨上来,我们一车人被淹没,谁都逃不了……”桥若榻陷,一车乘客更死无葬身之地。 “火车能不能退回去,退出桥面。” 司机一口否决:“那不行。”铁路工作人员有一条铁律,就是想让车轮动一下,就必须有要调度命令,但现在前方通讯设施被大雨冲毁了,他接到原地待命的通知后,就联络不上了。 所以司机才将火车停下来,一直遵守原地待命这条信息。 “后退得有调度命令,没有调度不能动。”司机其实也有考量,如果不按命令,自行后退,一旦与后面的火车相撞,那倾刻间两车人就没了,那更危险,车动了,一旦出了事这责任谁负? 这时候陈兴文终于从通道爬进来,见到三个司机问清怎么回事后,他道:“师傅,外面情况太紧急了,调度不来,我们一车人也不能就这么淹在水里吧,稍微往后撤一撤,只要把火车退出大桥……” 可驾驶室三个人说什么也不动,这是上面的命令,哪怕通讯毁坏也只能原地待命,不能随便乱动。 江见许在旁边见了,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哪怕今天死在这里,火车都不能动,除非有人负下这个责任,他往腰上一摸,因为请假,配抢未带,他伸手将陈兴文腰上的枪拔.出,指着其中一个司机,平静地对他说道:“车上几百名旅客生命财产安全,就在我们手里,我是公安,这种情况下,我有权采取非常措施,请你立即往回退车,退出大桥范围,出了任何问题,由我负责!” 事态紧急,这个时候旁边陈兴文心一横,也道:“退出大桥,出了问题都由我来负责!我是人民车警。” 既然车警和公安都这么说了,司机终于发动,将火车缓缓地向后方退去,直到退出桥面范围,一直紧盯着车灯前方水面的江见许与陈兴文,心终于放下来。 退出大桥范围后,停下来不到两分钟,就听到大桥那里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桥面像一股烟一样,消失在了洪水的急流中。 之前火车压在桥上,桥还能支撑片刻,火车一退出,桥面直接塌了。 驾驶室包括三名司机五人,望着眼前的景象,个个惊出一身冷汗…… 只要刚才他们晚上一分钟,一车人,全完了…… 这次不用江见许站出来担责任,司机主动地将列车退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的位置,周围全是水,只有一列火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雨还在下,水位还在上涨,火车已经连退两次,不能再退了,最后卧在一片水漫金山之中,剩下的事只能听天由命。 他们已经尽力了。 火车两次停下又启动,剧烈的颠簸使车厢内很多乘客醒过来,所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惊慌,问乘务员,年轻的乘务员也不知道,一边安抚着车里的乘客,一边找车长。 江见许将抢还给陈兴文,陈兴文返回车厢内与其它人说明情况,刚才桥塌的巨大轰隆声,很多人听到了,车厢里顿时乱成一片,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不安地四处走动,车窗被反复打开,外面全是水,发现一车的人都被水包围住了,一下子如开了锅一样,乱糟糟的,吵吵嚷嚷,韩舒樱也不安地跟着乘务员一会到这边,一会跟那边,她东张西望。 望半天也不见江见许,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快吓死了都,她不像其它熟睡的乘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一直在窗户前盯着,只看到江见许和一个人冒着雨出去了。 之后火车终于动了,慢慢一点点退出桥面,刚退出去,桥就塌了,她听着声音头皮都麻了,那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 只要刚才火车晚那么一点,她都不敢想象,她现在在哪里?或许在车里,或许在桥底,光想想就打了下冷颤儿。 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刚才有人开窗,窗外暴雨还在倾盆而下,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火车是退出了桥面,可是前方的河水已经泛滥,水位还在不停上涨,不断上涨。 她们还在危险之中。 列车虽然退到了较高的地方,可再高,也只是比地势低洼的平地上,略高出一些,一旦大水漫延,所有人依然会葬身其中,躲都没地方躲。 江见许匆匆返回车厢,四处找人,就见到没良心的小东西,正在车厢里四处乱窜,最后竟然跑到两节车厢中间,那边墙壁上有侧护板,她一蹦一跳地够那个板…… 她够那块板干什么? 江见许刚才翻进驾驶室时手被铁皮割破了,他将血迹擦了下,掩在衣袖里走过来,低头问她,“要做什么?”开口罕见温柔的语气。 韩舒樱立马瞥了一眼他,心下一松,扭头不答腔,理都不理,手依然够那个板子,终于够到了,她用双手扒着,吊在上面,然后慢慢引体向上,脸往车上面伸…… 江见许眉头困惑地拧起来,望了眼上面,上面有什么…… 在看到她手抓着板子开始发抖,就要掉下来,他走上前,单手轻松地将她从板上抱下来。 “你干嘛,我都上去了!你把我拽下来……”韩舒樱被他一只手轻松一拎就拎下来,她脚踢手舞不干了。 江见许将她轻轻放地上,“小心摔着。” “你像猴一样扒着那块板子干什么?” “你才猴呢,你全家都是猴!” 江见许:…… 周围不少来来往往乘客来回窜厢,车厢内乱成一团。 江见许吸了口气,尽量温声道:“你想拿什么?我帮你拿。” “谁要拿东西啊,我这是在练习!这你还看不出来!真笨!”韩舒樱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公安,你没见这雨一直下,到时候水涨上来,就灌进车里了?我们在等救援这段时间里,保命才是最要紧的,谁能挺到最后,谁就能最终活下来,这时候就要比身高,个子矮死的快!我得站高一点……” 江见许眼神一眯:“所以你就扒着那块板子,想将脸贴在火车上面,等水灌进来,死得晚一点是吧?”理解她意思后,江见许心头一窒,笑话她的话停在嘴边,最后又无奈咽下去,顺着她哄着道。 “真要有水灌进来,你坐我肩膀上,我托着你。” 韩舒樱斜眼不信:“那水要到了你鼻子那里怎么办?你不得把我摔下来?”那死得更快。 “就算水没到了我头顶,我死也站那儿行不行,不会让你淹着。” 韩舒樱撇嘴,立这种flag,信他个鬼!她马上道:“行,那就说定了,等水淹到你头顶上,我就找根芦苇杆,到时插.你嘴里头,你就在水里托着我就行,我给你把芦苇另一头放到有空气的地方,咱俩配合……” 江见许脸上表情一窒。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担心她冒着大雨赶过来,又是钻煤口,又拔抢担责任,刚才差点死在河里,她倒挺会求生的…… 望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说话的女同志,他没好气儿道:“这么怕死还到处乱跑?”如果不是他追过来,她现在可就没了,连同这辆列车里五百多个乘客……想想都后怕,每次她乱跑都是场灾难,上次差点去了拘留所,这次更绝,命都差点丢了。 “我怎么是乱跑呢?我找姑妈有事!你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别瞎问。”韩舒樱扯着围巾道。 江见许深吸气,尽量温和语气问她:“给我说说,是什么事。” 她满嘴跑火车:“当然是好事啊,我姑妈说了,要给我在海市找了一个又高,又帅,对了,是比你高!比你帅!比你会亲嘴,比你会睡觉的对象,我得去和他试一试,要真会亲,睡得我满意,我就给他当媳妇,去海市落户和他生一个两个三个孩子,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江见许闻言,下颌处立马隐隐发起紧来,鼻子都快气歪了。 还美滋滋?半晌,他笑了,咬牙切齿忍着气道:“呵呵,找比我高,比我帅?……那可有点难!”
第42章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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