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樱也早早爬上去,在上铺躺下来。 她在上他在下,两个人都没有睡,江见许安静地望着上面的床铺,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一心为她着想,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她的疏远,女同志为什么会这么狠心,什么话都不说,这样对自己。 韩舒樱则睡不着,翻了下身侧躺,应该怎么办呢,是要继续完成剧本让两人无可自拔地沉浸在这场恋爱中,还是避免以后沦落到痛苦尴尬的境地而收收心,其实拒绝江见许的碰触,拒绝他给自己花钱,拒绝他的好意,这都让她心里很难过,可她心里纠结,行为就纠结,结果伤害他,也在伤害自己…… 她心里也并不好受,是要以真实的韩舒樱观对他,还是继续“演”这个年代的韩舒樱欺骗他。 一夜时间就在这样反复纠结的睡梦里过去了。 次日早晨,两人在锦阳县下车,坐公车到达玉板沟樱桃大队,江见许帮她拎着包,她本来不想让他拎,但他拿在手里,她怎么抢也抢不到,就算了。 一路上她在前面走,他在后沉默地跟着,不时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有些受伤,路上她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吗?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等到两人到了韩兴昌家。 院子还依旧那个样子,一进午门,她发现韩兴昌除了神色萎靡,脸色白了些,能走能说话,不像病危的样子。 韩舒樱一进屋,韩兴昌就笑着从堂屋起身:“……舒樱啊,回来啦?客人等你一早上了,你看看,谁来看你了。”顺着他的手,韩舒樱见到里屋走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她认识,是曾祖姑母的高中同学,她还和他一起坐车去过省城,叫叶俊茂。 另一个三十来岁,脸瘦长,见到她时眼前突地一亮,站起来大方打招呼:“小韩同志,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吧,我叫李伟,我们见过面,还订过亲,后来你家将订亲礼送回,说你想工作,暂时不想结婚,但我能等,我可以在锦阳县给你找一份正式工的工作,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改变主意……” 韩舒樱:…… 这是什么情况? 另一边叶俊茂急了,也站起来:“小韩同学,我们上次去省城玩过,我觉得志同道合才是伴侣的最佳选择,我肯定尊重你的意见……” 韩舒樱穿着灰呢列宁装,里面浅粉色羊驼绒衣,浅粉色只露出一个边,衬得她整个人像个花骨朵一样娇嫩,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两个男同志见到她,都很激动。 但她面对这种情况,却激动不起来,“不是电报里说父病危吗?你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以死骗女儿回家相亲? 韩兴昌道:“我要不发电报叫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姑娘家家的找工作离家里那么远,家里人怎么能放心呢,还是回家吧,回到锦阳县,若出什么事,有家人在还能有个照应,今天日子也好,登门的都是贵客,你们相看相看……” 相看相看? 她目光下意识地往回望,发现江见许没进来,她心里一慌乱,目光四处找他。 旁边养母李绢见到大女儿才离开家不到三个月,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跟那钻出水面的莲花苞似的,整个人娇嫩得很,惹人怜爱。 别说她了,家里这两个男同志见到她,眼睛都直了,漂亮姑娘谁看了不喜欢。 李绢不由腹诽,这大闺女养了十几年,出去后,几个月没音信,看样子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是不管家里人死活了,亏得韩兴昌还拿她当个宝,给她张罗着相亲,自己亲闺女都没见这么上心过,相看的还都是条件好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难道现在城里户口不值钱了?一通知巴巴的跑来,没见哪个农村姑娘这么吃香,两个城市户口男同志上门来抢。 李绢心里嘀咕着。 另一边韩香娣见到大姐更是两眼放光,感觉大姐出门后回来看着都不一样了,全身放着光,美得跟梦一样,好似被滋润的花朵,娇艳欲滴,再看看她身上穿得衣服,她见都没见过,这得好多钱吧…… 她咽了下口水,眼睛滴溜溜地转。 韩舒樱连江见许一个人都难以招架,现在又来了两个,他要知道这两个陌生男人…… 她毫不犹豫道:“我请假回来,不是回来相亲的,你有病我看一眼,没病我走了。”过分。 “胡闹,相对象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叫你回来相看,就是相看对象,今天就得定下来,定下来后就找个日子嫁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看看村里哪个姑娘不是这样……”韩兴昌见她说完真要走,脸色一□□。 反了她的,自从户口调走后,这大闺女越发的不受管教了,还是得赶紧让她结婚,在家附近结了,绝对不能再让她回鹿城了。 韩舒樱望着屋子里的人,她最后对那两位男同志道:“抱歉,你们回去吧。” “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我已经有对象了,再跟你们处那是犯法的。”她记得江公安说过有个什么流氓罪,她也没注意听,反正在这个时代,同时处两个是犯法的。 两个男同志听罢脸色当即不好看,大早上被叫到韩家来,结果发现相亲对象不止一个,本来就不爽,但想到韩家大闺女长相,方圆百里都找到那么俊俏的,好女人都是被人哄抢的,也就忍下来,本以为今天至少能定下一个,结果人回来就说有对象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等于送客,两人想留也不好意思,起身打算走。 韩兴昌赶紧拉住他们,各种摆手安抚着:“没有的事,她是我大闺女,她有没有对象我还能不知道,今儿是我说的算,我说让她相看,就得相看你们,坐,坐下,中午留在这儿吃饭……” 韩舒樱趁着韩兴昌两口子安抚客人,她焦急地转身出了门,下意识地四处寻找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房子院墙见到人,正背对着她在墙拐角抽烟,背影看起来很是寂寥。 走近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两根烟头了,估计刚才屋里的话他都听见了。 韩舒樱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江见许,我真不知道,他们……” 江见许闻声站直身体,将挟着的烟头扔到墙角泥土坑里。 “……你是不是一早就是这样打算的,根本不想和我结婚,只是利用我救你三哥出来,你不喜欢我,疏远也好,离开也好,相看别人也行,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不会纠缠你……” 他说这些时没回头,声音也很平静,可韩舒樱小心走到他身边,透过墙角阳光,看到他的眼睛微红,似隔着晨曦般的雾气…… “江见许,我没有,没有利用你。”她心里莫名一慌,见到他难受,她心里也很难受,但又不知道哪里难受,她急忙道:“我回来才知道他们弄这些……” 江见许转身盯着她:“我喜欢你,想和你结婚共度一生,若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也尊重你,不勉强。”说完他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句话仿佛诀别,背影都蓄满了忧伤,落在韩舒樱眼里,他甚至脚步有些蹒跚…… 他伤心了…… 韩舒樱想到列车上他处处护着自己,心里一疼,急忙从身后抱住他,不让他走,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衣服上还留有淡淡的烟草清凉气味…… “不是这样的,江见许,我真的,只喜欢你。”
第45章 威胁 江见许骨子里一直有一股傲气,接受不了喜欢的人不爱他这件事,尤其亲眼见到心上人要跟别人相亲的场面…… 他连抽三根烟才压下想把门踹烂的脾气,憋着的结果就是肚子里四处串着气儿,他嫉妒,生气,却又没有立场。 相爱的人彼此之间是见不得对方痛苦的,尤其因自己而痛苦,韩舒樱在看到他红着眼睛,官方般礼貌又疏远说话时,她一瞬间就察觉到那份伤心与离别,难过难以纾解的浓烈情感里。 江见许在韩舒樱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一开始她只拿他当剧本里可以谈恋爱玩一玩的人,可他天天围绕在她身边,照顾着她,衣食住行,给钱给票,收拾衣服,整理被子,每次来她小屋,都会帮她扫地、捅炉子,做好吃的,关注她的需求,有求必应,出声必回,有一次还把她扔在盆子里的小裤,冷脸手搓着给洗了。 洗干净后,也不晒在前院,而是挂在窗户那边,手伸出白色栏杆,笨拙地摆弄她的小衣小裤,挂在窗边,生怕她被人占了一点便宜,被看见小衣小裤,藏得隐蔽,还用衣服盖在上面,看不出里面是女同志的小衣小裤。 那时候韩舒樱见他这样子,笑倒在床上。 现在,他常常在自己身边,一举一动她不在意,可当这个人真要离开她,她心里又特别急,瞬间产生一种巨大的空虚感。 她才清楚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意义,他不是玩一玩的对象,他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爱的礼物,是宝贝,她不知道这一生还不能遇到像江见许一样对她好的人,也许有,可那个人,却不再是江见许了。 看到自己给他带来的挣扎痛苦,她突然开窍了,她想着一部戏十分短暂,而人生如戏,其实也不过短短百年。 何必在意过去,忧虑未来,现在每一个当下,都既是过去,也曾是未来,她不如放下一切,剧本,时代,人设,通通放下,轰轰烈烈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纵然以后会失去,也不后悔,不懊恼,不恐惧,只怀满心欢喜,不负这样的缘分,不负这样的爱情。 江见许的腰被后面的人抱住,以他的力量随便一用力,就能把身后人推开,但他没有,听到她说喜欢他,他一下子僵在那儿。 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墙角,感受到她的脸蛋轻轻贴在自己后背上,没有男人能拒绝心爱的女人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挽留。 可他还是红着眼,倔强地用清冷的声音问她:“……你三哥我已经救出来,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连心都给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韩舒樱纠结三天,一朝想通后,甜言蜜语立马不要钱地说出来:“我想你,想得到你的爱,心爱,宠爱,挚爱……” 现在的女同志,哪有几个像韩舒樱这样小嘴巴巴,情话不变样的一套一套输出,这一句话说出来,别人觉得肉麻,但爱的人听了心里会比蜜还甜。 韩舒樱见他不出声,她哄道:“江见许,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那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不稳定,也不舒服,看到什么都觉得讨厌,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心烦意乱,你就原谅我吧,也许可能在列车上被吓到了?前两天哪里都不舒服才那样的……”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想出戏,说出来,江见许能气死,别看他一米八六的个子,他很会红眼睛,这男同志其实在感情方面其实挺单纯的,也挺好哄的,他聪明不假,但得看哪里聪明,恋爱里可不一定,韩舒樱看似柔弱,但拿捏面前这个一米八几的男同志,她几乎屡战屡胜,经常有十足把握,基本上,只要说几句好话,给他点安全感,让他确定她是喜欢他的,他就能包容一切,真的很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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