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移开,原来她的眉眼是这般模样,原来她说话时面上神情如此生动,原来冥冥之中,早已相逢。 镜面‘咔嚓’一声,水中镜要碎了。韶宁拿起梳妆镜快步往外走,“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江迢遥起身,他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镜面,还有一点剩下的时间。 出了水中镜,江迢遥的主魂就会苏醒,双魂融为一体。 “怎么了?” 水镜寸寸碎裂,光影明暗交叠,千万碎镜迸溅,倒映出二人的身影。 韶宁快步踏出水中镜,江迢遥在出镜的最后一刻抓住韶宁的手腕,待她回望时道: “再多看我一眼。” 穷极一生,须臾足矣。
第68章 以吻换子?以吻换妻! 韶宁没听清,问:“什么?” 头顶传来镜面破碎的声音,四周镜面全部爬上细密的纹路。 江迢遥瞳孔一瞬间涣散,极快回归原有的清亮。 他抓住韶宁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跑。 镜面之外还是镜面,他们愣了半晌。脚下骤然空无一物,海水自四面八方涌来,江迢遥抱住韶宁,相拥坠入深海。 韶宁来不及拿出避水珠,不慎咽下两口海水,她吐着泡泡,准备闭气时唇上覆上一双薄唇。 她睁大眼,在对方咫尺之间的琥珀色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讶异。 海水静蓝,二人的发丝在水中交缠,难舍难分。江迢遥一手揽着韶宁的腰,为她渡气,变幻出鱼尾朝着海面游去。 他们离头顶的光亮越来越近,禁地在第四层海水中。江迢遥游到海面,不知道处于何地的海滩边。他松开韶宁的唇,抱着她游向近岸。 海水逐渐变浅,江迢遥把韶宁放在海面突出的礁石上。 她脑袋呆愣愣的,正处于他会怀孕的震惊中,迟迟转不过来。 江迢遥的鱼尾泡在海水中,他倾身搂住韶宁脖颈,再次递过来一个深吻。 韶宁扣着礁石的手改为抓着他的长发,他的吻笨拙又生涩,但实行者很是兴奋,舌尖勾住她,誓要抵死缠绵在此处。 她被吻得七荤八素,等江迢遥放开她时无力地躺在礁石上,止不住喘息。 她满目恐慌,已经想到了给熊孩子当牛做马的恐怖生活,“我,你,孩子,完蛋了。完蛋了。” 他喘着气,坐上礁石,鱼尾点在水面,伸手将韶宁搂入怀中,“真的完蛋了,你得对我负责。” 韶宁侧过头,正好看见他的手腕,昨日才点上的守宫砂颜色正逐渐褪去,直至完全消失。 她不信邪的上手摸了摸,“这玩意儿来真的?!不会是被海水泡褪色了吧?” 江迢遥坦荡荡地任她检查,并好意提醒道:“以刚才的情况而言,你根本来不及拿出避水珠,好在我舍了清白救你。” 韶宁欲哭无泪:“一命抵一命行不行?温赐一刀下去,你都凉透了,还是我找水镜前辈把你复活的。” “可以啊。”他答应得很爽快,“还有一命呢?” “什么一命?” 韶宁的手被他牵着放在小腹上,“我肚子里还有一条命呢。” 江迢遥笑吟吟的:“以吻换子,是不是很划算?” “这么快!” 她和执夷这么多次,怎么他没有怀上小罗睺?! “对啊,长鱼氏雄性生子可难了,一条小鱼宝宝要怀胎三年。” 韶宁恨不得用一口海水把自己呛死过去,三年,他要给自己生个闹海的哪吒么? “你说怎么办吧。”江迢遥伸手帮她把额前被水沾湿的头发别到耳后,凑近面如死灰的韶宁问。 长鱼氏生子确实很困难,拇指大的鱼一怀三年,但长鱼氏担忧的不是生子周期的问题,反而是能不能怀上的问题。 雄性生子与天地伦常相悖,未到天地所不容的程度,只是概率被大大削减。 长鱼氏和罗睺一样,正常行房事怀孕概率很低。 长鱼氏以吻换子之事理论上存在,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江迢遥天生好运,又不是天生好孕,这种话骗骗韶宁就行了,他心里门清。 他半靠在韶宁身上,催促:“说话呀。” 这边话音刚落,一只雪团子挣扎着爬上礁石。 小镜妖趴在礁石上剧烈咳嗽,把吞下的海水咳出大半,“咳咳咳咳,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都怪长鱼氏那条死鱼咳咳......” “禁地来了一条鱼,我把空间接到水中镜外,想直接把你们送出去的,结果半路上法力用光了。” 韶宁为他拍背,估摸着把胃里的海水全部咳出来了,小镜妖才躺在礁石上说出事情的原委。 她动作一顿,好心办坏事,原来罪魁祸首是他。 “怎么都不说话?”小镜妖挤开碍事的江迢遥,他凑近韶宁问:“你把前辈带出来了?” 韶宁把梳妆镜给他看,小镜妖捧着梳妆镜不敢动弹,确认水镜在里面后还给了韶宁。 “前辈睡着了,你带回去好好养着。为了保障前辈的安全,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你一起出去吧~” 小镜妖站在礁石上,抱着手臂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带去养,岂不是更安全?” “嘿嘿,这样我也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他蹲下身,盯着梳妆镜,“我和前辈本为一体,一起挤挤没问题吧。” 韶宁手中镜面闪光,下一刻小镜妖已不在原地,他入了梳妆镜。 她正看着梳妆镜,一面小铜镜被挂在了她脖颈间,是江迢遥的八卦小铜镜。 “我的嫁妆。” 他恢复了前世记忆,知道里面装了千钧玲珑骰的碎片。 韶宁摸着八卦小铜镜,想到碎片,这嫁妆和男人是不得不收了。 “你就不怕我给温赐?” “既然给了你,就随你处置,给谁都无所谓。” 他坐在礁石上,看天际的烛龙之目的光辉落到辽阔海面,水色潋滟,浮光跃金。 韶宁想到水镜以魂补魂的法子,大男主果然好难杀,不仅难杀还获得了金手指。 她问:“你有前世记忆吗?是不一样的前世,还是和温赐一样的重生吗?” “是后者,”金光洒在他侧脸与鱼尾间,江迢遥回头,俯身在韶宁额间落下一吻:“我和他的恩怨,你不必在意。” “你只需要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哦。”韶宁避开他的眼,干巴巴应了声。 可能是他多了前世记忆的原因,她总觉得他变了又没有变,望过来的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再仔细瞧,似乎和平时区别不大。 “我什么都给你了,你可以对我负责了吗?” 他问,江迢遥想听见一个确切的答案,他知道她没有前世记忆,悲喜交加。 悲是因为他被遗忘了,喜是因为被遗忘的人是他,还好是他。 哪怕没有那段记忆,他仍旧会爱上她,只是不会像今日这么鲁莽。 喜欢一个人真奇怪,明明拥有更多优势的人,更有可能在感情中占上位。 他偏偏想把所有都给她,好像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她就会垂下眼,赏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他把最重要的八卦小铜镜都给她了,她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把自己一脚踹开? 听不见她的回答,江迢遥很是紧张,胡思乱想时海水下的鱼尾不安摆动。 他是不是太心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不再给她时间缓缓?八卦小铜镜她想要就给了,这又有什么关系。 江迢遥别开眼,张嘴想解释:“其实我......” 其实我没有怀孕,你不必为之负责,只是在开玩笑。 韶宁与他同时开口,她放下八卦小铜镜,‘嗯’了一声。 听见他的话说一半没声了,她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他话音一转,“其实我感觉到鱼宝宝在踢我了,妻主来摸摸。” “......鱼哪有腿?”
第69章 风中纸鸢,尔手中线 烛龙之目中的灵力逐渐被收走,光的余韵在海面回荡。江迢遥抱着避水珠中的韶宁,逆着海浪回到天子城。 韶宁如昨夜歇在了江迢遥的院子,她一回头,发现江迢遥似乎比她更忐忑。 她难得见到他这般心头紧张又嘴硬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 洗漱后韶宁踢了鞋袜,素白的脚尖朝他方向点了点地面锦纹绒毯,“呆愣愣的怎么伺候你的妻主?” 江迢遥大步向她而来,韶宁要收回腿已是来不及。他一手握住韶宁脚腕,俯身上了床,“你对他们几个也是这样?” “什么他们?”她另一只脚去踢江迢遥坚实的手臂,“床上就我们两个,提旁人做什么?” 他看透了她的小把戏,落了个吻在她额上,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到双唇间。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发,江迢遥拥着她,“昨夜我睡在地面,就忍不住想,如果我们同榻共枕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韶宁略带惊讶,完全看不出他对自己有意思。“你蓄谋已久?” “还没来得及蓄谋,就水到渠成了。” 情到深处,江迢遥复而吻上韶宁。他的吻依旧生涩笨拙,意识到白日里那个吻会伤到韶宁,江迢遥动作间小心翼翼,偶尔还是会磕到牙。 韶宁勾着他的脖颈,闭眼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她的指尖落到身上人衣襟上,“江大公子,会吗?” ...... 江迢遥勤学苦练,练了一夜的枪。韶宁吃苦耐劳,陪他练了一夜。 韶宁醒来时天光大亮,小年轻精力旺盛,又没轻没重的。 她累得好像偌大个泉先城是她一个人一晚上搭建起来的一样,越想越气,一脚把身侧的江迢遥踹下床。 “滚,今天之内别让我再见到你!” 江迢遥不敢说话,弱弱地从床下探头,伸了只手去摸韶宁,又被她拍了下去。 “妻主......” 他装得一副可怜模样,又伸手去摸她的手背:“地上凉,凉着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滚上来!” 江迢遥翻身上床,钻进韶宁的被窝,牵过她的手去摸小腹,“有没有摸到小鱼宝宝?” “真这么快?它还小,怎么可能摸得到?” “长鱼氏是妖,生父能第一时间感应到。”他九句真话里掺杂一句假话,哄得韶宁真以为他肚子里真的有了条小鱼。 他垂眸看着满脸惊奇的韶宁,倏尔想到她院子里化名魏隐之的魏枕玉,横刀夺爱的后来人,他和韶宁完美爱情中的第三者。 江迢遥正琢磨着对付情敌的一万种方法,门外有宫人敲响了门。 韶宁替初为人父的江迢遥捻好被子,披了件外袍去开门。 听完宫人所言后,她回头对江迢遥道:“你皇舅父约了二皇女一家,喊我们去宓妃园叙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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